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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走，还是留
霍憬元的邀请，海绵不可能立刻给出答案。他的话太突然，也直接得让她难以接受。真话总是伤人，难怕她清楚霍憬元所说都是实情，心里还是觉着很不舒服。
故事讲完，海绵陷入沉思。驾驶室的灯光渐渐变得黯淡，她无意间转头，被身侧不远处监控屏幕里出现的海景吸引。
此时已经不知潜入海下多少米，黑漆漆的屏幕里，恰好有一群能闪烁莹光的鱼儿被拍摄保存下来。它们在颜色艳丽的珊瑚丛中穿梭来去，它们自由自在。
“你说要留给我的东西起码超出地球科技两百年？”海绵看得入迷，也有点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些小鱼儿。薄鳍之间闪铄着五颜六色的星点光芒，它们利用这样微弱的光吸引浮游生物，同时也让自己成了别的鱼儿的标靶。它们猎食，也被猎食。
“我有分寸。拿出太超前的东西对这颗星球并不是好事。”霍憬元窝在座椅里，眼睛半阖看似在打盹，回答时的声音有些含糊。
“我不想要。你给别人吧。”海绵拒绝，“那些东西也许能给我带来财富、地位、权势，但它们也会成为我的枷锁。我会像这些鱼一样，我能得到许多，也一定会失去许多。我还是想过自在平静一些的日子。”
“你这是在婉转地拒绝我先前的提议吗？”霍憬元淡然笑着说，“没关系，你不愿意陪我离开，可以直说。”
“我很矛盾。”海绵并不隐瞒自己的心情。“我确实对现在的生活产生了厌倦心理，我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或者也和你一样去尝试各种行业？这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儿子，还有我的朋友们。我舍不得离开。并且你怎么不替我想想，我若离开，心情会怎么样？”
“另外，你有多少把握能回去？我虽然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我还是知道，宇宙航行是很危险的。你有几成把握？”海绵转过头。看着霍憬元，认真地问。“会死在回家的路上吗？”
“没有任何事情是安全无虞的。就算喝口水都有可能会被呛死，更何况是星际旅行？”霍憬元冷淡的口吻就好像他已经看穿了生死似的，“我的第二次死亡就是因为星际旅行船遭遇了星爆，星门毁灭之后船被卷进了时空乱流。燃痕小说网 高质量 //。ranhen。//能够拥有第三次生命，并不是我幸运，而是纳尼亚帝国已经发明出了能够保存人类意识的仪器。”
“也许我还是特别不幸的那个。在我印象中，星际航图上并没有这颗星球。”霍憬元叹了口气，“当然。就算是在高等文明纳尼亚帝国。这种意识存储器的科技也是绝密技术。我能弄到一个中转储存器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是值得。”
“那么这次如果发生意外，你还能再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吗？”海绵听得似懂非懂。大体还是明白霍憬元的意思。说实话，她对他口中的宇宙风光还是向往的。
“不能。”霍憬元摇头说，“限于科技水平和原材料，我费尽心思制造的这艘宇宙飞船非常简单。除了飞行和基本防御之外，它没有任何攻击手段。整个航行过程，我都将在休眠舱里睡觉。除非能检测到附近存在生命星球，否则我不会醒过来。飞船的能源可以支持休眠舱运行两百年。”
海绵脸色微白，像看怪物一般惊恐地瞪着霍憬元，半响才说：“不知道我理解得对不对，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有可能你直接会在睡梦中死掉？能源没了，你和你的飞船就会永久停留在宇宙之中？”
“是啊。”霍憬元侧转身，眼神平静地看着海绵，慢吞吞的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高达九成，因为这个位面我实在太陌生了，我不能确定要多久才能找到星门穿梭时空。”
“你疯了！”海绵要不是被安全带固定着，肯定会一蹦三十米高。她瞪着霍憬元，脸红脖子粗地大吼，“你这是在找死！你活得不耐烦了？而且你还打算拉着我一同去死！？”
“在这个星球，我唯一想在死亡来临时看见的人就只有你。”霍憬元无比诚恳地说，“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过分，但我真的这样想。绵绵，在我心里，你是比这具身体的父母更让我留恋的人。真的。”
憋了半天，海绵才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惦记？你这个自恋狂、疯子、神经病……”她滔滔不绝地骂人，脸涨得通红，眼里却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她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为男人流一滴眼泪。但是现在，当她明确知道霍憬元想去做什么的时候，她的自制力全然失效。如果她的手脚可以动，她会扑过来痛打他一顿，可她还是会为了他伤心。
他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他面对死亡的态度这样散漫无所谓。海绵伤心地想，那是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他真正在乎的人，所以他可以随随便便抛弃自己的生命。
“我再也没有隐瞒你的事情。陪不陪我走，你自己选择。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惜命。”霍憬元见海绵埋头低泣，叹了口气说，“你也不想想，我一门心思要回故乡，怎么可能不珍惜这条命？十分之一的成功希望，在目前科技程度下已经很高了。”
海绵不理霍憬元，擦干泪水，闭上眼睛。她心里的天平渐渐往另一个方向倾斜。犹豫徬徨不知多久，她听见霍憬元说：“到了，睁开眼睛看看吧。”
真心不想看，因为这艘宇宙飞船也许就是霍憬元的坟墓。可是海绵还是忍不住好奇，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慢慢睁开眼。
潜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浮上了水面，海绵能从面对面的大屏幕中看见蓝天白云。不远处是一座小岛，绿树繁茂、漫山遍野，有效遮挡了向岛内窥视的目光。
“这里就是基地。岛上有一座山，我的飞船制造工厂就藏在山里。所有工作都由机器人完成，仅仅为了制造这些机器人就花去了我十年时间。我不停用超前的科技知识换取资源，我相信俱乐部的很多人都产生了怀疑。但是在惊人的利益面前，我要的东西他们仍然提供给了我。”
霍憬元手动操控潜艇绕着岛屿转圈，对海绵继续说：“既然你对基地不感兴趣，我就不带你上去了。反正那艘飞船破破烂烂的，性能只是勉强达到了宇宙航行的标准，没什么稀奇的。等我离开的那天，你送行的时候再看也行。”
海绵心情低落，对这座小岛之上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还是想劝说霍憬元留下，却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白搭。颓废地摆了摆手，她磨着牙说：“我要是上去了，肯定拿把锤子把那艘破船给砸成废铁。”
霍憬元没说什么，启动潜艇返航。路上用去四天，潜艇在默城海域停下。霍憬元用摩托艇载着海绵回到陆地。海绵并没有返回上京，因为甄柏树和包惠萍都在默城。海道出狱了，甄柏树特意来看他。
就像五年前海绵离开时一样，海天园又是一片萧条景象。莫仲懿的尸体在默城海岸被发现，浮肿得几乎不能辨认面目，并且被不知什么动物啃得支离破碎。
海绵听菲尼克斯说，警方把莫仲懿的死亡定性为畏罪偷渡出境却意外身亡。失去莫仲懿和莫家的支持，海天园老早就重复上演了五年前的戏码。
只是这几年的海天园比起当初海道在时不知要糜烂多少，真正成了一个有钱就能买到一切的销金窟。警方搜出了枪械、毒品，另外还牵扯出几起伤害案。
在海绵离开不过一二年，郑山、朱紫、海浪、海绵原本就不多的股权在持续有新资金的注入下变得越来越少。那三个人后来干脆撒手不管海天园的经营，只是坚守着自己这些股份。如今海天园出事，并没有牵连到他们。
海绵在年前请动了隐姓埋名的海岸以自己的代理人名义去调查这么多年的股权变动是不是合法。过了年，海天园初八正式营业的那天，海岸就到了默城，暗中调查了一番。
不过莫家和莫仲懿倒得太快，海岸还以为自己要花许多手脚才能帮海绵达成目的，不想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海绵到默城的第二天联系上了海岸，从他手里拿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根据协议放他离开。
转过天来就是星期一，海绵在灵璧楼再度见到了海道。道叔风采依然如昨，五年的牢狱生涯根本没有改变他什么。而海绵却离过去的自己越来越远。
“绵绵，你看上去很不快活。”道叔坐在八仙桌旁亲手烹茶，眼神安详，神情悠然自得。
这个老狐狸，这几年只有他过得舒心愉快。海绵甚至觉得道叔比五年前还要年轻，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轻松洒脱。“瞧瞧您这红光满面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您在监狱里过得很滋润？”她在道叔对面坐下，自己拿了杯子倒茶喝。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我的未来也在星辰大海
当年那些事都已经成了浮云，再见道叔时，海绵心里很平静。虽然说道叔利用了她，可说到底，她只是因为“穿”了名为绵绵的外衣才被动承受那些事情。
不管道叔究竟是因为什么对她做出了那样大的补偿，她确实是受益者。在国外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那笔钱撑着，她的日子不可能过得安逸无忧，她也会更倾向于报酬丰厚的任务而不是纯粹为了磨练自己。
再说了，道叔对她的教导虽然不多，但确实令她受益扉浅。霍憬元是放养式教育的身体力行者，出国以后基本上就没再管她。重生后她的为人行事，打基础的人是道叔。
海绵环顾这间客厅，它和道叔一样没有改变。灵璧楼的机关实在厉害，要不是顾及楼里藏着的许多古董，只怕莫仲懿和秦家的人早就把这座楼给拆了。八音灵璧石也放回了原地，海绵方才进门时绕着它转了两圈，心里很是亲切。
“我有意收购你在海天园的股份，价钱你开。”海道笑眯眯地看着海绵，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他的女儿海盟就和五年前的海绵差不多，不谙世间险恶，不懂人心叵测。
“我的股份本来就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