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很羡慕她们。
送别他们时,她说,“结婚的时候记得要请我。”
……
封凯和齐琪的出现,是个意外的美好插曲。
然,宫夜的失约,却是个很糟糕的状况。
尽管,他未必每次都要到。
乔辛雅坐在钢琴前,心不在焉的弹了首曲子,其间,错了很多音。
房间里,宫夜躺在藤椅上听的皱了眉,挥手,让人将乔辛雅带了进来。
“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宫夜直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而乔辛雅,见着他,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吃惊,“他们不是说你不来了吗?我还以为房间里的是你父亲,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我父亲累了,在家里休息,所以我就偷回懒躲这里听听你的琴声,但是,我似乎没这个福气,你今天弹的太不靠谱了。”
宫夜抱怨着,乔辛雅尴尬的顺了下颊边的发丝,“那个……宫夜,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
“什么人?”
“宫无尘。”
“……”
他的表情,几不可见的僵了下,而后又迅速恢复常态,只漫不经心的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儿子眼睛受伤了,只有他能治疗,所以,我很需要他。”
提到乔怀瑾,乔辛雅的声音有些哽咽,宫夜敏锐的捕捉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眉峰,轻轻蹙起,“眼睛受伤了?伤到了什么程度?”
“……”
乔辛雅没有马上
回答,因为她一时说不出那几个字,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染上了些许沙哑,“他……看不见了。”
“……”
这一次,轮到宫夜沉默了。
找上乔辛雅,是因为宫家需要下一任继承人,而依宫无尘的意思,他希望这个继承人由乔怀瑾接任。
所以,乔怀瑾的出事,是一个性质非常严重的问题。
宫夜抿了下唇,抬手,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宫无尘在休息,他不能打扰。
但是,两小时后,他就要飞往英国,这一走,估计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所以,宫夜权衡了下,还是决定擅作主张的带乔辛雅去了那栋位于半山腰处的别墅。
……
车,开了一半的路程,乔辛雅仍处在对宫夜那番话的震惊之中。
原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寻音知己的年迈父亲。
有的,只是那清冷高贵的宫先生。
神秘少年宫夜的主子……宫无尘。
至于为什么骗她,宫夜的解释是,这一切都是宫先生的意思,他只是按他的话做事。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表情,有些僵硬,“宫夜,你把这些告诉我,也是你家宫先生的意思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
乔辛雅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索性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而宫夜,说完这句话后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似乎在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因为他的自作主张。
……
半个小时后,车,缓缓的在别墅前停下。
下车前,宫夜深呼吸了一口气,乔辛雅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宫夜,你带我来宫先生是不知情的,所以你是不是怕他罚你?”
“是怕,但是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出国,所以,我必须要你过来。”
宫夜眸光坚定,乔辛雅看着他,在他又一个深呼吸时,轻轻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这声道谢,让宫夜怔住。
他以为,她会抓着他的谎言而责怪他,然,她对他说了声谢谢,伴着那样清澈的眼眸。
忽然让他觉得这一切的违拗都有了存在的意义。
宫夜那张僵硬的脸渐趋柔和,他下了车,将乔辛雅安排在客厅,而他自己,则进了后花园。
清幽雅致的花园里,宫无尘垂眸正认真的修剪着花草,宫夜提了一口气走上去,在他身后站定,唤他,“宫先生。”
宫无尘没作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若是以前,宫夜必定是察言观色的退下,但是,今天不一样,他还是壮着胆子留了下来,并且多话了一句,“我把乔小姐带来了。”
“她又出什么事了?”
话语,极淡极轻。
很是漫不经心。
宫夜揣测着他的话,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半低着头将实情说了,“乔小姐没出事,出事的是乔小少爷。”
“喔,小少爷怎么了?”
“眼睛看不见了。”
枝叶,咔擦一声,掉进泥地里。
宫无尘看着手中的那把剪刀,有着半秒的出神,转身,眸光,缓缓的……落在宫夜低垂的眼睑上,“让她回去吧,就说……我爱莫能助。”
“宫先生——”
宫夜抬头,面容震惊,而宫无尘,面上,依旧没有任何一丝表情,淡淡吩咐他道,“这里不需要你了,明天我安排你回襄城。”
这话,在外人听来,是再平常不过,然而,宫夜清楚,他这是被禁足了。
对他不听话的惩罚。
宫夜不过十七八岁,在宫无尘的调-教下,心性比同龄人成熟很多,这一次,虽情有可原,但确实是他莽撞了。
宫夜侧身,在宫无尘抬步在他眼前走过时,他明知不可以,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就这么不救了吗?他好歹也是你选中的——”
“宫夜,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
宫无尘冷声,眸光,含着抹漠然的疏离看了过来,宫夜承不住他那般的眸光,慌乱间低头,咬唇艰难的道,“对不起。”
他自小聪慧,很能猜中他人的心思,但是宫无尘的心,他从未看透过。
一分都没有。
很多时候,他都会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平白的,在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丝寂寥落寞的清苦来。
都说,宫无尘的心里有个人,但,他跟在了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什么女人过,如果有,恐怕是在他消失的那一年时间里吧。
宫夜轻叹了口气,等宫无尘回房换衣服后,才闷着脸回到客厅,面上,满是抱歉,“姐姐,对不起,宫先生很久没碰手术刀了,他说他怕把你儿子的眼睛弄坏,所以只能……爱莫能助了。”
“他在哪里?我可以当面跟他说吗?”
“宫先生不见外人。”
“……一面也不可以吗?宫夜,你能不能帮我去说一说?”
乔辛雅面露焦色,宫夜也很想帮她,但是,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估摸着时间,宫无尘应该是准备出发去机场了……
既然已经忤逆了一下,索性——
就再忤逆一次吧。
“姐姐,五分钟后宫先生的车会开出来,他让我送你回去,我们慢慢走到那边,说不定可以碰上他的车,但是你千万不能说是我跟你说的,我已经被发配回襄城了,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得把我打到非洲去。”
“……宫无尘这么可怕吗?”
“嗯,很可怕,所以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最好悠着点。”
“……”
听宫夜这么说,乔辛雅心里很没底,宫无尘是宫家的当家人,肯定不差钱,要请他出山,想必真的很难。
不过,他好歹是个医生,医者父母心,只要她好好求他,他应该不会那么绝情的……吧?
乔辛雅就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双臂展开,挡在了那辆迎面行驶而来的车身前。
她站着,眼看着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车里,宫无尘半眯着眸靠在后座上,那张清冷的俊颜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直到拦车的那个女人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时,他才撩唇轻吐出一个子,“停。”
车头,离她的身子,只差了一厘米。
听着那尖锐的急刹车,乔辛雅吓得腿软,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感觉被死神席卷了一番后,又大难不死的遗留在了人间。
在这寂静的时空里,这份对峙,足足定格了五秒。
乔辛雅努力的平复着心里的紧张和不安,缓过神后,她跑过去,敲响了后座的车窗,“宫先生。”
车窗,摇下。
宫无尘看着窗外的乔辛雅,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我赶五点的飞机。”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有话快说,别耽误了他的行程。
乔辛雅紧紧的攥着袖子,身子骨,因为车里男人冷漠的眉眼而颤了下,“我儿子眼睛受伤了,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我很忙。”
“他才四岁,他不能没了眼睛。”
“我说了,我爱莫能助。”
“宫先生!”
乔辛雅加了重音,语带责怪,宫无尘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几不可见的牵了牵,而后,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然,在车窗关闭之前,乔辛雅不要命的将身子探了进来,宫无尘微惊,无法,只好停止了动作。
这个女人,着实犟的很。
跟她的母亲一样。
明明那么柔弱,这脾气,却是如出一辙得……硬的很!
乔辛雅卡着车窗,宫无尘看着她这副怪异的姿势,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的,牵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无奈来,“你想以这种姿态跟我谈?”
“……”
乔辛雅脸色绯红,眼下的处境,进退不能,只好继续厚着脸皮求他,“宫先生,我是真心实意来求你的,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只要你肯出手,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她下了狠话,而宫无尘,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嗯!只要我办得到!”
他想要的,她自然能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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