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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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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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尔特心想∶「第五军团也是时候,派人回首都报告近况了。或许我应写封信给玛斯丁等人,为他们的多年照顾道个谢。」可是他才想完,又苦恼起来了,这是因为他不晓得怎样写一封带有感情的信。他从没写过答谢信,可是就算他会写,他也会感到十分别扭。

正当他在沉思的途中,忽然听见安黛的声音自寝宫门外传入来。

安黛在大叫著∶「感谢上帝!」

这令韦尔特觉得奇怪,因为安黛说话的声音,总是轻轻柔柔的。这声大叫,令他迷惑不已。因此他离开了露台,亲自把寝宫的门打开,看看发生了甚麽事。他一开门,便看见了守门的卫兵,以及安黛才从焦急中恢复过来的脸。

安黛见了他,马上道∶「天啊!真是吓死我了!」

韦尔特扶著她的双肩∶「是甚麽把你吓成这样了?」

安黛回应道∶「刚才我下楼梯,打算到花园去。到了四楼时,却听见有人叫『陛下驾崩了』,我还以为是你┅┅但回到这儿,卫兵说你好好的在房间里┅┅」

「驾崩?」韦尔特的脸一白∶「难道┅┅」他未说完,便拔腿冲向楼梯,跑了上去。」

安黛似乎也忽然想起了甚麽,也跟著走去了。

韦尔特一口气跑到七楼,发觉太上王的寝宫门外,很奇怪地一名卫兵也没有。他顿时心中一沉,放慢了脚步,以凝重的姿态入了里面。他越过居室,来到寝室的门口,看见里面站了七个人。他们分别是总理大臣纳雷安、财政大臣马希特、侯爵的私生子马蒂斯.雷恩、祖格利.亚比利公爵、安黛的哥哥马文.沙尼亚、希顿.亚法拉斯公爵,以及巴拿.富诺侯爵。他们站了在那张大画前面,背对著门口,默然地望著摇椅上的,合上了双眼的老人。

韦尔特恍恍惚惚的呆了十几秒,才问道∶「父王已经┅┅去世了?」

在死寂之中,马蒂斯转过头来,对韦尔特点了一下头∶「是的,陛下。」

这时,安黛亦来到了。她似是安慰地从後握住了韦尔特的手。在这一刻,纳西尔的时代结束,王国正式易手。

第八章先王的遗物

一星期後的一个黄昏,韦尔特坐在正殿的王座之上。殿内只有他一人,四周空空如也。尽管有著巨大的石柱、奢华的浮雕、精致的水晶吊灯、长长的红地毯、透澈的落地玻璃窗,殿内并不因此而挤迫起来。夕阳之光自外面照射入来,窗框的影子变成一个个十字架,投射於单调的石板地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韦尔特的左手食指缓慢的在扶手上点著,却不曾中断。他目视著地上的十字架群,心中是一片茫然与失落。

自太上王死後,他的心情便一直是这样子。他感到自己像是失去了支柱,不知为了甚麽而活。那不厌其烦地嘱咐他、警惕他的苍老声音已不复存在了,他虽然记得话语的内容,却无法找回那实实在在的感觉。

「都已经是过去┅┅就像一场梦。」韦尔特一面喃喃说著,一面望向窗户。

一苹乌鸦站了在外面,一棵树的枝桠之上。它侧头望著殿内的人,耸动著脖子,那双鸟眼竟像是充满著好奇与迷惑一般。

可是韦尔特的眼中只有一片空洞,他陷於浑沌的沉思之中,看见的只是无意义的光与影。他的右手轻托著酒杯,杯已经空了,只残留著数点微红。

在他的左後方,一块紫红色天鹅绒自殿顶垂下,直抵地面。那是一张围幕,作用是把大殿分成两部份——王座的前方与後方。王座的後方是国王御用的地方,朝臣定不会进入。可是现在,围幕後立著一个漆黑的人影。

韦尔特停止了点动的食指,无奈的凝视著空酒杯道∶「就像是一场梦┅┅可是这是真的。」

那人影问∶「这?这是甚麽?」

这时,一把声音自右边的阳台传来∶「成为国王的事实。」

韦尔特望向那边,看见的亦是一个人影。那人背向著室内,面向著夕阳馀晖。昏暗的身影,被红光所包围。

围幕中传出笑声∶「这就奇怪了,陛下刚才不是说『已经是过去』了吗?这不合乎事实,陛下现在仍是国王。」

阳台的人道∶「那句话指的是另一件事。」

「是哪件事?太上王?」围幕後的人语调很是轻浮∶「对!我想就是这了,可是陛下却是口不对心。」

阳台的人似乎有点不悦∶「你的说话太无礼了。」

围幕後的人因大笑而颤动起来∶「无礼?以你的身份来说,你也不应答我的问题,可是你答了。」

阳台的人沉默不语。

「唉!」围幕後的叹息回复了庄重∶「不过也算了,若是连你也不说话,我真不知可向谁说了。」

阳台上的人道∶「言归正传,太上王虽然去世,但他真的已成为过去了吗?对於我,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我的主人。」

「至於我们现在的国王陛下又如何呢?表面上,由於陛下已能自己处理政务,亦继承了先王的王位及支持者,他已不再需要太上王了。」围幕後的人顿了一顿∶「但是太上王对他的影响,可以改变他的一生。」

阳台上的人点了点头∶「对,太上王留在人世的事物实在太多了,陛下必须继承这一切,不管他愿不愿意。」

「其实应该说是一切已不能回头,是他决定要继承这一切的,先王陛下并没强迫他。」围幕後的人说。

阳台上的人「唔」了一声∶「成为国王已成事实,但这样不好吗?陛下为何这样悲伤?为了太上王的死而悲伤?」

围幕後的人摇了摇头∶「不,太上王的死只占了部份。」

「那其馀的部份是甚麽?」阳台上的人问。

围幕後的人回应道∶「成为国王的事实。」

阳台上的人岳∶「成为国王为甚麽令他悲伤?」

围幕後的人沉默了一会∶「因为他需要的不是王位,他从没想过要王位。」

阳台上的人叹了一声∶「可是他却得到了┅┅」

围幕後的人接著说下去∶「并为此而承继了先王留下的┅┅祸根。」

阳台上的人默然了一段长时间,然後才道∶「我想你喝醉了。」

「大家都喝醉了。」围幕後的人说。

这时,韦尔特站起来了。他踏著有点浮的步伐,沿著红地毯向正殿大门走去。

围幕後的人亦自黑暗中站出来,那人是艾班,他的手中拿著一瓶快将喝完的红酒。至於阳台上的人亦转了身,那人是撒尔,他手中的酒瓶已经空了。

窗外的乌鸦望了望这二人,然後便拍了拍翅膀,向遥远的天际飞去。

第二天是举行葬礼的日子,太上王的灵柩被放在黑色镶金马车上,由十二匹黑马拉著离开了王宫。六百人的庞大队伍,伴随著已故的君主,沿著充满悲伤气氛的街道行走。

普利奴斯的六名公爵,骑著黑马走在前头,接著的是五十名宫廷卫兵。八名侯爵跟在他们之後,他们骑的是白马,可是马身上盖上了黑布。在他们之後,便是我们的国王韦尔特,他身穿一套绣银丝黑衣、黑长靴、黑斗蓬。他的胸前垂著一条长长的项链,上面的煤玉、黑珍珠、黑珊瑚转动著流光。一个银十字架悬在最底,一颗如泪珠般闪烁的黑钻固定了在它的正中。

今天,韦尔特仍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微低著头。可是他已经不同了,他的内心已开始逐渐忘记自卑与困惑。因为他明白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这是太上王生前教给他的。他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亦得继承他的紧强。在他那冷冷的脸上,近乎无情的眼中,闪著昔日所没有的光彩。那是和太上王一样的,威严而不容对抗的眼神。

在同一时间,艾班亦身处队伍之中。他离韦尔特并不远,可以清清楚楚的望见他的背影。在他那有如兀鹰般的锐利双眼之中,再次出现了不寻常的情感。那是喜悦之中,混杂著忧心与愧疚。

今天是新一年的第一日,由於上星期圣诞节的关系,国内为太上王哀悼的活动已大大减少了。之前朝中有些大臣整天穿著黑衣,以示对先王的怀念,但现在也没再这样做了。他们如常上朝,向韦尔特报告各项事务。

可是说句老实话,韦尔特并不喜欢上朝。他不是想躲懒,要丢下政务不理,而只是不喜欢面对那麽多人,这是他一向的习性。但为了有个国王的模样,他还是硬逼自己上朝去。

在朝会中,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王座之上,听大臣报告或辩论。他会间中点点头,问一、两个问题,发表一点意见,以及在最後作个决定。有时也会有多言好争辩的大臣,对他问这问那的。这总使他感到焦躁不安,亦令他明白自己的口才还得锻链一下。除此之外,令他感到不高兴的事还多著。有时他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可是有些朝臣却不怎理会,只顾自说自话。有时他认为某个问题是重要的,可是亦有些臣子偏不相信,坚决不作讨论。这令他感到十分 气,因为他纵使成为国王,却并未得到应得的敬重。

可是情况也不是完全的悲观,支持他的人仍是有的。好像马文.沙尼亚,即安黛的政务官哥哥每每在朝会中站到他的一边。除了他,政务官莱亚.基德、朱诺.布罗、伯尔桑.哈曼及希顿.亚法拉斯公爵等人,亦往往声援他。此外还有一些中立的、纯是议事论事、并没针对韦尔特的人,他们也不是一种威胁。

这天,韦尔特离开了王宫,去视察断河桥的修辑工程。他完了事後便回王宫去,到达的时候太阳刚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可是尽管万里无云,阳光直接照射到地上,冷风却把所有热气都吹散了。

韦尔特沿著宫中的楼梯走上去,沿路上观看窗外的冬天景色。每当有落叶飘过,他便不其然的想起在军中的日子。

他又再次想起∶「不知玛斯丁他们怎样了?我已是一国之君了,不应该连写封信也怕的┅┅」

这时,他踏上了四楼,沿著长长的走廊走去。他向右转了个弯,他的会客室便在前方的远处。可是会客室门口外却站了四个像是搬运工人般的人,他们的身旁放著一件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十分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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