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录·裂帛碎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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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神录·裂帛碎弦-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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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杀死一只兽妖,他下一次的杀手就变得更加无所顾忌,越来越狠辣。
  只因为心灵渐渐麻木了血腥的味道。
  ★
  这日,玄冥早早起身,穿戴好衣物,就像往常一样要去林内深谷与魍魂见面。刚开门跨出自己的居所,就见一个黑衣门众立在门口,玄冥轻轻蹙眉望向他。
  那黑衣使者见到玄冥后,单膝跪下,道:“三殿下,吾王唤您过去。”
  玄冥心中一紧,随即点头道:“带路。”玄火门在昆仑山之颠的一个深深幽谷内,地形隐蔽神秘,四面环山,加上海拔偏低,湿气颇重,终年雾气缭绕,所以这里丛林茂盛。其占地及为广袤,以玄火门巨大的大门起始,处处幽境如迷宫般呈叶脉状四散开来,蜿蜒深入。玄冥的居所在及其边缘的一条深谷内,他来此多日还不曾走完过这里纵横交错的道路。
  使者听命站起身,伸手做个请的姿势,之后起脚向前走去,玄冥跟在其后。
  一路上处处森幽得诡秘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就连鸟语人声都不曾闻得,伸头朝前而望,两边绿惨惨的色泽慢慢朝中间大道远处一点上延伸变黑,却又无形的魔力般,诱惑着心智不坚的凡人朝前而去,直到走向未知的梦魇。地上青砖覆盖着厚厚一层青苔,冰冷而滑腻。若是担心摔倒而只顾看着脚下道路,说不准就迷失了方向,只因为这里岔路多得如迷魂阵般,处处流露出寂寥的煞气,宛如行走在一个巨大的古墓中一般压抑。
  此时玄冥哪会担心被青苔滑到,但心中却对父亲的传唤而惴惴不安。
  前面使者一言不发,只管带路。待走了快一顿饭的功夫,玄冥眼前豁然出现一栋好比沉睡千年凶厉巨兽般的黑琉璃顶大殿,殿门高大异常,最上用一个千年玄铁做匾,匾上是鲜红的“玄玦”二字,气势逼人。
  那使者走到通向殿门的石阶角就驻足不前,玄冥望着石阶中沿刻着熊熊燃烧的玄火图腾,映衬着仿佛这冰冷的石阶都在灼热燃烧。——但,世上没有比玄火更为冰冷无情的火焰了。不单单是因为它兼具火与冰的矛盾属性,更是因为它无情的强大毁灭力。
  两边延伸开来的黑玉石柱精美地雕刻着只只睚眦邪龙盘旋其上,样貌狰狞呼之欲出,仿佛它被法力高强术士封印入黑玉巨柱之内,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杀气,等待着再次的复出,再次品尝到血液那无上的鲜美。
  “冥儿——进来。”
  这冷邪的一声从大殿之内幽幽传出,宛若地狱叹息。把出神凝视着睚眦邪龙的玄冥豁然唤醒。
  伴随着声音的是玄玦大殿两扇紧闭的厚重木门吱呀呀地缓缓打开,玄冥深吸一口气,抬脚一步步踏上高阶,走进大殿内漆黑的玄秘世界。
  玄冥缓缓环视四周,只见殿中空旷森冷,好似千年的阳光都未曾沐浴过这里,这里是被温暖遗弃的世界。
  里面简单之极的放着十六把古朴石椅,左右各八把。每把椅子上各如雕像般坐着形貌不一,扮相诡异的玄火门人,他们代表着玄火门内不容忽视的权威。
  玄冥从他们锐利而不友善的目光中一一走过,只觉像在历练一场奇异的酷刑,没有半分怯懦地直直走到丹墀角。
  墀角第一层正中放着一具显得古老而沧桑的青铜鼎,其上生动刻画着玄火图腾与烈焰中盘旋的邪龙相互缠绕,隐隐还能看见邪龙利爪上抓着个形貌痛苦扭曲的裸体凡人,或是用口咀嚼着一具人体,或是残忍地把他们踩于脚下。鼎中熊熊燃烧着昏黑的烈焰,冷冷吐露出月色火舌,把殿内照出一种闷色的阴森光明——这,就是玄火门永恒的标示。
  玄冥厌恶地把眼光从比他还高的青铜古鼎上的刻纹处移开,抬眼望向最内的高墀之上,那里孤独地放着一把巨大而华丽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的寒铁龙椅,上面张狂地铺着一层白虎皮毛。
  玄煌坐在高高龙椅上,俯首冷冷望着玄冥,淡道:“冥儿自来到玄火门有多少时日了?”
  “回父皇,”玄冥抱拳躬身道,“已三年零两个月了。”
  “在炼狱幽境杀了几只兽妖?”
  “自昨晚那只算起,刚好一百只整。”
  玄煌莫测高深地点头道:“你可知为何要做这些?”
  玄冥心中一阵抽痛,颤声道:“孩儿不敢忘却。”
  此话音落,大殿内又是一片寂静,静得如此压抑而怕人,良久,玄煌才道:“红莲的命,我且为你扣到现在,现你可知欠我多少条性命?”
  玄冥过了良久,方才轻声道:“……三十八条。”
  
  (山海经北岳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耳、彘耳,其名诸怀,基音如鸣雁,是食人。)
  




☆、第十二章:高僧了然

  “甚好,”玄煌依然不带感情般,如同交代公务一样道:“明日你且出谷,昆仑山东南方,有一寺,名唤普度,我要你杀了住持了然,灭了普度寺。”
  玄冥猛然仰头,道:“他们……他们是些方外之士,并无——”
  “住口!”玄煌冷冷喝断玄冥的求情,连空旷森冷的大殿都被他带着莫测高深的真力喝得颤抖不已,在座所有门众都噤若寒蝉。首座天胤堂——魍魂堂主那枯木般的脸上更是流露出冰冷的讥讽笑容,长相异常诡怪的天名堂主瑟魅却莫测高深地望着他。良久后,玄煌才再次冷冷开口道:“难道红莲一条性命还不够理由让你服从于我?”
  玄冥缓缓闭眼,苦道:“孩儿不敢。”
  玄煌似乎极为满意玄冥的乖顺,淡道:“为父允你,若此次你能在普度寺不留一个活口,我便让红莲来见你。”
  玄冥豁然仰头,心头扑扑乱跳,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良久才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道:“诺。”
  红莲……红莲……她是他唯一的温暖与惦念,她会记得自己么?她……过得——好么?她一定在庞大昆仑虚,唯一布满阳光的一角悄然绽放着!
  ……红莲……
  他……成日闻着腥臭的血腥,被迫看着残酷阴森的一切,几乎快忘记温暖的触感,快忘记那段短暂而无比快慰的时光。
  那冬夜的紧紧相拥,盛夏的灿然一笑,和颊边刹那的吻别……
  ★
  玄冥思绪万千地回到自己住所,开始不疾不徐地仔细收拾起自己简单到有些可怜的行囊,他不知自己到达普度寺会怎么办,亦不知自己会随着大浪漂泊向哪,唯有默默地独自面对,因为,这是他在虬龙阵时,就选择的道路——这个允诺像诅咒般深深烙印进他的肌肤,比虬龙锁更为犀利的枷锁。
  房门吱呀一声,轻轻开启,素纱望着玄冥在三年间已然变得高挑出众的身影,但是却显得那么单薄纤弱,带着一丝孤傲与倔强,仿佛暴风雪中傲然挺立的苍松,更心惊胆颤地害怕着他突然有一天会失声痛哭。
  玄冥回头望望素纱,淡道:“你且歇息去罢,明日我要出趟远门。”
  素纱却没有离开,而是娉婷走到玄冥身边,乘着清冷月色仰头望向他美得如梦似幻的容颜,轻道:“三殿下……您还会回来么?”
  玄冥超脱一笑,道:“我还能去哪?”
  素纱缓缓低下柔美的细颈,幽幽道:“奴婢服侍三殿下有些时日了,您从来都一身是伤回来,而后倒头便陷入沉睡,奴婢总是擅自为您宽衣包扎大小伤口……当您一连数日不归,素纱亦每日为您做好饭菜静静等候,因为总是知晓,您定会回到这里——此次……定是和从前一般罢?”
  玄冥侧头,带丝迷惑地望着素纱,明是在此与素纱住了数载,但彼此间的对话少得一只手就可数出,为何今日她会如此反常?
  慕容素纱并不希翼玄冥会给与她答案,而是伸手拉住玄冥右手,把他衣袖轻轻朝上撸起,只见上面大小伤痕触目惊心,有些已然痊愈,有些仍包扎着纱布,可见他身上伤处只怕更多。
  一滴灼热眼泪突兀地滴落在一条裹着纱布的新伤处,晶莹的泪珠把上面已然干涸的淡淡血渍轻轻化开,如红莲绽放。
  玄冥吃惊地望着素纱,有些不知所措。
  素纱慌忙放开玄冥的手,背过身悄悄用袖揩干脸上泪迹,道:“时候不早了,三殿下明儿还要出远门,早些歇息罢。”言罢起脚朝门口走去。
  “素、素纱。”玄冥第一次唤素纱名字,有些不自在。果然素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侧头柔声问道:“三殿下有何吩咐?”
  许久许久后,玄冥方才道:“——你曾告诉过我,你母亲与你失散多年,我……我此次出昆仑虚就去帮你打探,你告知我姓名地址,可好?”他只是想告诉素纱,他会回来的,他不想让这个与他一般孤苦的娴雅少女独自心事重重。
  素纱全身一震,颤声道:“三殿下……我早在两年前便设法打探,已知晓母亲去世多年了,您……不必有任何挂怀自可放心离去,我……我在这,天天盼着您……”她后两句话已说得细若蚊声,话音刚落,她便抬脚冲出玄冥卧房,苗条身影逃一般隐匿于一片浓墨似的夜色之中。
  玄冥望着她渐渐消逝的身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奇异的感动。但他怎么知道素纱此时心中莫大的痛苦正是来自于他——如此玄冥,怎么能做冷血无情的杀手呢?他心性纯良得让人不忍伤害……
  昆仑虚深谷最僻静的居所内,各自怀着满腔的心事不安入眠,迎来阴郁的黎明。
  ★
  普度寺——与世隔绝的清净之地,在巨大的昆仑山脉一角存在了不知多久,神秘与孤寂笼罩在这座小小寺院上空,祥瑞而安详。
  大清早,小沙弥拿着扫帚打开了寺门,打算把昨夜被寒风扯下无数的落叶清扫干净,不想一打开门,就见一位身着黑衣的纤弱少年雕像般伫立于石阶下,仰头望着阴郁的天空,一头长过腰,反射出奇异温润银光的丝缎般黑发随寒风飘舞。
  似乎老天正犹豫该不该在这萧瑟的秋天撒下几滴更为惆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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