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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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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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国梁坐了下来,冷冰冰开口:“找我就是为了要给陈嬷嬷收葬的事?”

“祖父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

邬国梁顿时冷哼:“她烧我书房。此等恶仆……”

“祖父别急着恶人先告状。”

邬八月冷笑一声。

段氏既逝,邬八月心里空了一块,又被愤怒占满。

面对着邬国梁那张冷情的脸,邬八月也不再愿意和他做表面功夫。

“陈嬷嬷一辈子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在祖母身边伺候着,也从来没有拉帮结派,像别的嬷嬷一样认干儿子干闺女。祖父就没想过,陈嬷嬷做什么烧你的书房?”

邬国梁一顿。

邬八月冷冷地道:“不,祖父心里也是清楚的。陈嬷嬷纵火。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只是,事情到这一步。祖父你总要找个人发泄。陈嬷嬷便是死了,你也不会放过她。”

“你住嘴!”

“我不住嘴!”

邬八月断喝道:“我后悔我以前说得太少了!”

“你……”

邬国梁断没有想到邬八月竟然会跟他这般呛声。还呛声得如此义正言辞。从前邬八月也不是没有和他这般言来言去过,但之前的几次,邬八月表现出来的,更多是一种柔弱的祈求之姿。

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仿佛豁出去了一切。

而为的,竟然只是一个仆人!

有极短的片刻,邬国梁心里甚至有那么一下咯噔,畏惧一闪而过。

但邬国梁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一家之主,他怎么能容许邬八月骑到他头上?

“当真是嫁了人了,觉得有靠山了,就什么都不怕了是吗?”

邬国梁沉着脸看着邬八月,道:“不管陈嬷嬷是听了谁的吩咐纵火,纵火的人总是她,这是她赖不掉的事实。我要把她挫骨扬灰,那也是依家法办事!我这个一家之主,难道还处置不了一个奴才?简直笑话!”

邬八月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邬国梁冷喝道。

“我笑祖父,到了了,你还是没问,是谁指使的陈嬷嬷去烧你的书房。”

邬八月停下了笑,冷冰冰地说道:“祖父,你骨子里,真是一个懦弱到了极点的人。”

“一派胡言!”

邬国梁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休要再与我纠缠!”

话毕邬国梁便要离开,邬八月在他身后说道:“祖父,你无言以对,所以要逃避而走,是吗?还说你不懦弱?”

邬国梁停下脚步,邬八月缓缓站起身,面向转过身来望着她的邬国梁。

“祖母油尽灯枯,我不是神仙,救不回祖母。陈嬷嬷身体康健,但她决意要跟随祖母而去。我没能拦住,那也是陈嬷嬷的命,强求不得。但是。祖母临终前让陈嬷嬷到我身边伺候,我答应过祖母。会好好照顾陈嬷嬷。如今陈嬷嬷死,我已经辜负了祖母,要是陈嬷嬷的骨灰我还要不回来,岂不是大大的食言?”

邬八月顿了顿:“这一次,我不会再和祖父你妥协。要么,你把陈嬷嬷的骨灰交给我,要么,我就是与祖父你撕破脸。陈嬷嬷,我也要定了!”

“你好大的口气!”

邬国梁暴怒道:“你凭什么跟我撕破脸?你凭什么笃定你要得回陈嬷嬷的骨灰!”

邬八月缓缓一笑,慢慢从怀中抽出一物。

邬国梁一看,顿时惊愣:“金牌!”

“是,金牌。”

邬八月将金牌举至与肩同高,说道:“祖母从祖母那儿要来了这块金牌,又转给了我,祖父可知道原因?”

邬国梁眼中似有风暴,他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因为……全家上下,你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个秘密的人。”

“是啊。祖母本也可以不知道,安安心心地等待离世的那一天。可造化弄人,祖父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祖母竟然会在最后,得知你的惊天秘密。”

邬八月冷嘲地一笑:“祖母直到死,也在千方百计要保守这个秘密。她同老太君要了金牌,是要谨防着万一有一天,你的这个秘密泄露,邬家会面临灭顶之灾,那时,这块金牌或许还能保住邬家一脉;她吩咐要烧掉祖父你的书房,因为你书房当中的秘密。足以让你坐定通|奸的事实。而你,却想着要把祖母身边忠心耿耿的老仆挫骨扬灰。”

邬八月举着金牌。缓缓向邬国梁走近了两步。

“祖父可还记得,祖母离世的昨日。是什么日子。”

邬国梁紧抿着唇。

邬八月也没打算让他回答,她微微低了头,紧接着说道:“祖母说,重阳节,是她第一次在玉观山上见到你的日子。昨日,也是重阳节。从哪儿开始,从哪儿结束。祖母恨不恨你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

邬八月蓦地抬头,清晰地说道:“你,配不上祖母一世深情!”

“够了!”

邬国梁一拳砸在了他旁边的桌上。

屋内静默片刻,邬国梁缓缓收回手,声音中有些疲惫。

“陈嬷嬷的骨灰……你要捡就捡吧。我给你三天时间。”

邬国梁转过身,不再说话。

他妥协了。可邬八月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她轻声开口道:“祖父,你和祖母几十年夫妻,对祖母,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情谊?你真的不觉得,你与姜太后之间苟且,是对祖母大大的背叛?你当真,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邬国梁背对着她,沉默地站了良久。

然而他没有回答一句,便踏步走向了屋门,伸手将屋门打开。

霎时,满目的阳光照耀进来,仿佛可以驱走黑暗和寒冷。

高辰复立在中庭,闻声朝这方望了过来。

“邬老。”

高辰复上前鞠了一躬,邬国梁望了他一眼,只见高辰复眼中波澜不惊。

邬国梁顿住脚步,轻声道:“八月有了身孕,脾气也不大好,常有些无理的言论和举动,还望高统领多包涵。”

高辰复点点头道:“孙婿遵命。”

邬国梁点了点头,抬脚离开了抱厦。

邬八月从屋中缓缓走了出来,手撑着腰,微垂着头。

高辰复几步上前将她扶住,有些心疼。

“我能好好把陈嬷嬷安葬了。”

邬八月轻声道了一句,靠在了高辰复胸前。

“祖父妥协了……”

她闭上眼睛,轻轻抓着高辰复的前襟。

高辰复将她搂得很紧、很紧。

☆、第一百九十一章 隆丧

段氏的葬礼办得不可谓不隆重。

举朝上下都知邬老和段氏伉俪情深,邬老门生遍地,朝堂之上占了三分之二的官员都可称是他的学生,段氏故去,前来吊唁、哭丧之人络绎不绝。

再加上如今邬国梁又重回朝中,为大夏遴选栋梁,即便是与邬国梁毫无关系的普通学子之家,也借着这个机会,送上一份礼,前来吊唁一番,以求能在邬国梁跟前留个名。

说来也是讽刺,段氏的身后之事,绝大多数前来慰问,一口一句喊着“节哀”的人,却几乎都是看了邬国梁的面子。

邬八月身怀有孕,不能与丧礼冲突,段氏停灵的时间里,他都待在琼树阁。

小顾氏和她同样的情况,且小顾氏的身体比她好,是以小顾氏倒是和邬八月出嫁前一样,常常带了零嘴儿小吃,来琼树阁陪她。

邬陵梅和邬良株也常来看邬八月。

但来得最勤的,还是邬陵桃。

邬陵桃的架势,倒是越发足了。

段氏过世第二日,她带着陈王,携了众多仆从赶来了邬府。

邬八月和陈王见过礼,心里疑惑,感觉陈王怎么如此听邬陵桃的话。

和邬陵桃闲谈时问起,邬陵桃懒洋洋地笑着说:“陈王觉得他现在能和皇上奏对,在朝堂上也能和那些官员说上话,而不是和从前那样,人家说什么他都不懂。他认定这是我的功劳,自然更对我言听计从。”

邬陵桃挑了挑眉梢:“也因为这样,在女色上他的贪也就轻了些,对我这个继妃还算满意,对我自然也就更加好了。”

邬八月心里略觉得宽慰。

“就跟你说了,别担心我。担心担心你自个儿。”

邬陵桃把玩着小手指上的珐琅指套,语重心长地劝道:“祖母过世,你悲也就悲这几日。等祖母下葬了。该过的日子可不还得过吗?你这还怀着身孕呢。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差池,你后悔可来不及。”

邬八月勉强笑笑。道:“没事的三姐姐,父亲每日都会来给我把脉。他说我身体虽然有些虚,但好在孩子没什么大碍。”

“这就好。”邬陵桃松了口气,严肃道:“身体虚可要好好养,知道吗?”

邬八月笑了笑,点了点头。

邬陵桃叹了一声,环视了一圈邬八月的屋子,也不再提段氏。免得她又伤心,反倒和她说起陈王府的趣事儿。

不过邬陵桃现在认为的趣事儿,无非是陈王的姬妾怎么怎么作、怎么这么闹,然后她怎么怎么予以还击,让她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的事儿听一两件是新鲜,听多了,邬八月也觉得腻味。

从妻妾相争,她难免又会想到邬国梁和姜太后两人的婚外之情。

怎么听怎么觉得恶心。

邬陵桃也是个洞察之人,感觉到邬八月不喜欢听,她便也不说。

姐妹二人聊了聊闲事儿。邬八月忽然问邬陵桃:“三姐姐,二姐姐出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

邬陵桃扬了扬眉:“东府办了丧礼吗?我倒是没听说,也没人来请我出席丧礼。”

邬八月顿时苦笑道:“二姐姐也是嫁出去的人。就算是丧礼,也轮不到邬家办。”

“那你问她做什么?”邬陵桃撇了撇嘴。

邬八月微微抿唇。

邬陵桃顿时哂笑:“八月啊,你是觉得我对她的死,连提都懒得提,觉得我心肠太狠太硬了?”

“倒也不是……”

邬八月摇了摇头,恍惚地一叹,道:“就是想着,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我可不认她说姐妹。”

邬陵桃嗤笑道:“你不计较她说的那些话,我可不能不计较。她挑拨离间的事儿做得还少了?我没说一句‘死得好’。已经是口下积德了。”

邬八月无奈地摇摇头。

邬陵桃性格如此,邬八月也真是哭笑不得。

“行了。人都死了,你也别觉得遗憾什么的。”

邬陵桃还是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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