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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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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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五个身影说道:“今天轮到我了。”

我一把甩掉手中的白巾,提起铁剑走向人群。

人群中一个大汉走了出来,他提着一对开山阔斧,粗壮的手臂如同常人小腿一般。他用斧头指着我说道:“就你?”

说完,他便笑了,哈哈大笑,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为什么,人的笑声总是那么刺耳?

我是一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但除了和一种人——快要死的人。

我冷冷说道,就我,杀了我就能出去。

那大汉听毕笑的更欢,笑声中满是不屑。

“我还道东厂有甚…”

一缕轻风从众人头顶滑过;夹带着颤悠悠的剑鸣声。偌大的大厅静悄悄的,除了偶尔血滴砸地的滴答声。

没人看到我出剑,但我已经出剑。

我从来不喜欢废话。

那大汉的无头尸体轰的倒地,两柄斧头掉在地上发出两声闷响。

人群哗的一下躁动起来,他们惊慌的拔出兵刃,紧紧地挤成一团。

我将手中的剑平举胸前,低声说道,来吧。

那些人对望了一阵,三个人大吼着举刀冲了过来,我右足在地上一点,侧身闪过当头一人,随即右手一甩,剑以掌心为轴,划出半个圆弧,嗤的一声将右侧一人的喉管切开一道口子。

左侧一人翻身砍来,我右手倒握剑柄顺势一剑削去。噹的一声脆响,那人连刀带头一起成为两半。先前一人返身劈到,我矮身一个扫趟腿将他踢翻,随即扑上去一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手向外一扯,一股血液激射而出,溅的我满肩都是。

杀人,讲究的是干净利落,决不能拖泥带水。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我冷冷一笑,慢慢站了起来。

顷刻间杀毕三人,他们的惊恐更大了。他们迟疑着不敢上前,只是在原地挥舞着刀剑。

我不喜欢废话,更不喜欢浪费时间。

我大吼一声飞身跃起,抬手往前就是一剑。忽的眼前一亮,数十把兵刃同时挥出挡住这一剑。我只感到右手一麻,身子向后一震。我借势斜向空中一旋,随后一个倒剑式刺下。一柄大刀横地飞来格开这一剑。我迅速翻落到人群中央,左手撑地矮身铁剑向周围一划。一片血雾升起,伴随着几截断腿,和,几声颤人心肺的惨叫。

我眯上眼睛,贪婪地吸了一口这浓浓的血腥味。刀风袭面,我猛地瞪大眼睛,剑封门面,挡住了一口利刀,随即右足发力立身而起,剑环刀走,砍下了一只苍老的手掌。手掌的主人,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我趁他手捂伤口失声痛叫时,一脚将他踹飞。当他人尚在半空,我已一个箭步跨出,一剑将他齐腰斩断。那老者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悲嚎,口中涌出一股股暗红的血液。

被剑气绞碎的肠子一段段地掉下。我挥出左手用掌力震开这些秽物。那老者狠狠摔在地上,他还未立时毙命,上半身在地上挣扎着蠕动,嘴里喷着血沫,溅的杂黄胡子上全是血点。

另些人被这阵势吓住,纷纷惊恐地后退几步。

我冷眼扫了一眼尚在呻吟的老者,心中没有丝毫怜悯。雍孟恒说过,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

剑鸣再起,我手中铁剑已游走在一具具尸体中。剑光起处,一蓬蓬的血汽升入空中,染红了灼目的阳光。

尘埃落定。当最后一颗跳动的心脏被利剑洞穿时,空荡荡的大厅又恢复死寂。我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冷笑一声,将沾满血点的裘皮白袍脱了下来擦拭剑上的血渍。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大群太监弯腰快步走了进来,地上的尸体纷纷被拖走,随后一些人拿着扫帚和水桶清洗地上的血迹。

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些太监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地退到两旁,跪在满是血水的石地上。雍孟桓,大总管,东厂的二档头。我扔掉手中的白袍,单膝跪地。

他点头示意我站起,随后说道“不错,比上次又快了不少。竹儿,你和疯子过来一下。”

他的声音很严肃,我心中不由一紧。

……

东厂地牢。

那是一个女子。她被绑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两个手掌向外翻着,两颗锈迹斑斑的大铁钉残忍地钉在上面。那些血液已经凝固,透着一片悚人的暗红。她低着头,发髻被打散披在脸上,透过发梢,依然可见一滴一滴鲜红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滴出。几片被抽打成碎布的衣物艰难地遮住她满是创伤的肌肤。

看着她尚自颤抖的身躯,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转头望了望,疯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囚犯,雍孟桓却是不断冷笑。我低声道:“古剑盟?”

他点点头,旁边一个厂卫走了过来,低头道:“大总管,她还是没招。”

“是吗?”他慢慢的收敛了笑容,细小的双眼浮出一片阴毒的光芒。

“骨头还真硬。不过,在这装什么贞节。嗯…我有个好主意。把她衣服扒光,扔到大街上。然后派几个人盯着。”

那女子闻言猛的抬起头,杂乱的头发后面,射出两道愤怒的目光。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她那张苍白的脸,那张已经看不出容貌的脸。

她用力挣扎着,嘴里不断高声叫骂。木制的十字架剧烈的摇晃,上面的索链叮噹作响。她手掌被钉子钉住的地方伤囗扯动,鲜红的血液趁机涌了出来,顺着木板滴了下来。

我轻声道:“她是谁?”

雍孟桓伸了个懒腰,道:“听说是叫什么步楚嫣。”

“古剑盟四大弟子,为什么不杀她?”

“我养了你们十几年,是时候让你们闯闯江湖了。找不到古剑盟的总舵,杀她也没用。还不如…”

他回过头,对身旁的厂卫道:“就把她挂在菜市口,多埋几个暗哨,设下伏兵。一有人相救,立刻抓回来。”那厂卫领命退去,雍孟桓忽然叫道:“等等,今晚午夜去,|Qī…shū…ωǎng|否则要被东林党的人看见,少不了又有督主的麻烦。”

说完,他便笑了笑,迎着步楚嫣的目光走上去,伸出手去抚摸她矫小的脸颊。他的体型有些微胖,皮肤非常白。然而,他的十指却如枯老的松树皮一般,异常干瘦,呈灰黑色,外形极为恐怖。而且每动一下,指骨便发出咯咯脆响。

他笑道:“小美人,明天要委屈你了。”

步楚嫣大骂一声“阉狗”,忽的一大口血痰吐出。雍孟桓闪避不及,正吐在白净的脸上。旁边一个厂卫大喝一声一刀砍下。

一只灰黑的手掌伸出抓住刀锋。一声脆响,火星四射。

枯木指。曾经让江湖中人闻之丧胆的枯木指。

“谁让你杀她,啊?”雍孟桓缓缓说道。

那厂卫惊恐万分地跪下,不住磕头道:“总管,小的也是一片孝心啊,求您…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小的一条狗命。”

“我最恨别人自称是狗。”雍孟桓砰的折断刀尖,手一扬,插入那厂卫的脑门。

“明天你和疯子一起前去设伏。拿着这两块令牌,从此你们可以自由出入东厂了。”

他狠狠地擦掉脸上的血痰,瞪了一眼步楚嫣一眼,掏出两块腰牌。随后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

走出地牢,明耀的阳光刺的眼睛发痛。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只得眯上双眼,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太阳。

我在五岁那年来到东厂。那年,我在街边要饭。

当时,雍孟桓牵着我肮脏的小手,将我带到一个小饭馆,吃了我人生第一顿饱饭。

我永远也忘不了雍孟桓第一眼看到我时,他脸上欣喜的表情。而从此,我就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雍孟桓的眼睛很毒,特别会看人。任何人,他只要扫几眼,便能知道此人资质如何。

他花了三年时间,每天穿行于市井,找到了七个人。我,法师,蔡何,大嘴,鸿荟,疯子,观音。我们当时还只是小孩,观音来东厂时还不到一岁。用雍孟桓的话说,我们都是世间罕见的练剑奇才。

疯子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小乞儿。那天,我跟着雍孟桓从东厂出来,在一个破旧的小街上,他挤在乞丐群中,用一张破烂的草席子裏住身子。当时,寒冬腊月。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一个弟弟遇难时,看着哥哥乞求帮助。

我鼻子一酸,转身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包子铺,往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抓起两个大包子就跑。那店主人扬着一把菜刀大叫着追了上来,却被雍孟桓拦住了。我把包子塞给疯子,他高兴的抓起一个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雍孟桓走了过来。他扯开疯子身上的席子,将他看了几眼,摇摇头拉住我的手叫我走。

疯子忽然跳起来拉住我的手,叫道:“哥哥。”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抬起头乞求地望着雍孟桓。雍孟桓有些生气的叫了声快走,我咬咬牙,把疯子抓的更紧。

僵持了一阵,雍孟桓无奈的叹了口气,弯下身在疯子的身子上摸了几下。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喜,他使劲眨眨眼,将疯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接着便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他削瘦的双肩。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当时会笑的那么开心。

从此以后,疯子便每天跟在我的后面,形影不离。

雍孟桓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他派几个人整天监督和强迫我们进行体能训练,练习一些基本剑法。而且他还不准我们嬉耍游戏,不准我们过多的说话。

大嘴,本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他的嘴很大,而且嘴唇很厚。他不仅喜欢吃,更喜欢说话。他每天一有时间便缠着我几个扯东扯西。雍孟桓对此很不高兴,不知训了他多少次。可大嘴还是喜欢说说笑笑。

直到有一天。

那天,雍孟桓把大嘴叫去。我当时好奇心起,偷偷跟了过去。在一个密室里,我看到雍孟桓掐着大嘴的脖子,给他灌了一杯什么东西。

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那是一种药,叫做--绝,音,茶。

事后,雍孟桓对我们大叫道:一个杀手,永远不能有太多的废话。杀手,往往不用说话。

当时,我还不太懂,但现在,我懂了。

而从那以后,大嘴的性格彻底的改变了。他开始喜欢一个人躲在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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