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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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宫-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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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少年将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娃娃猛地提了出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嘴里喝了一声,作势欲将他往冲天爆响的炮仗里推去。

小娃娃吓的哇的哭了起来,手里的冰糖葫芦也扔了不要了,闭着眼睛圆圆的小手紧紧扯着吓唬他的那个少年的衣服。

旁边的人哄地大笑。绸庄老板笑嘻嘻走了过来,抓了一把糖果塞在小娃娃的手上,摸着他的头慈祥的笑道:“这大年初一,可不兴哭鼻子哟,否则会惹上一年的霉运。

小娃娃似懂非懂的扬起脸蛋,但一看到手里满满的一把糖果,立刻破泣为笑,又得意又骄傲的在旁边几个孩童面前晃晃,羡慕的那几个小孩两眼发直,嘴里的口水渍渍有声。

绸庄老板见状哈哈大笑,道:“都有都有,到里面来拿。”

那群孩子大声欢呼,拥着老板往店里连蹦带跳的跑去。

那个小娃娃心满意足的捧着手里的糖果,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跑去。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个疯子。

这么大冷的天,那个人赤裸着上身,蜷缩在墙角,披头散发,浑身肮兮兮的,远远便传来一股恶臭。

几个顽劣小童站在远处冲着那个疯子大声讥骂,还不时拾起街上的石头扔向他。

那个疯子不知是冷了还是病了,双手抱着肩膀,身子瑟瑟发抖,尽力的往墙角里缩。

小娃娃很同情的看着那个疯子。他咬咬牙,鼓起勇气小心的向他走去。

他来到疯子的身旁,抓起一小把糖果,递过去,小声叫道:“叔叔,你吃,你吃。”

那疯子听到话缓缓转过头。小娃娃好奇的睁大眼,往他脸上瞅去。

那是一张什么脸啊……

粗糙的皮肤上满是一道道深深的刻痕,阴冷的目光中闪着悚人的光芒,浓密拉喳的胡子更是透着一分凶狠。

小娃娃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哇哇大哭起来。

那疯子呵呵的笑着,笑声干涩而又凄凉。

小娃娃忽然不哭了,因为他看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可怕的疯子的眼中,流出一滴滴的眼泪。

难道他被人欺负了吗?小娃娃歪着脖子想,然后更努力的伸出手,一本正经道:“叔叔你别哭,我都不哭了,别人说今天哭鼻子会沾上霉运的。你吃糖,吃了糖你就不会哭了。”

那个疯子的眼光依旧十分阴森,可是小娃娃已经不再害怕了,因为那个人乖乖的擦擦眼泪,拿过糖果微笑的咀嚼着。

小娃娃露出欢快的笑容,他好奇的扯了扯疯子额前那一缕雪白头发,问道:“咦,叔叔你长白头发了?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没有家吗?”

“家?”那个疯子反复说着这个字,说着说着忽然仰头纵声狂笑。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小娃娃的脸上。他茫然的仰起脸,看着眼前的这个疯子。他吃惊的发现,在那个人的眼中,频频闪着一种亮晶晶的东西。

小娃娃紧张的摇着那个疯子的臂膀,急声道:“叔叔你怎么了?”

许久,那个疯子才平静下来。他安祥的望着小娃娃,笑道:“家?我没有家。我杀了自己的妹妹,我不是人。”

小娃娃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用稚嫩的声音道:“我带你去我家,娘给我买了好多炮仗,我不敢放,叔叔帮我放好吗?”

疯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面带苦涩的笑,轻轻抚摸着小娃娃冻的通红的脸蛋,凝视良久,“这个,送给你。”

他将篡在手心的一件玉器挂在小娃娃的脖子上。小娃娃甜甜笑道:“是玉观音耶。”

青翠温润的玉,华美而不失庄重,透着无尽的祥和。

只可惜,玉观音的中间有一条裂隙,看来曾被摔裂过,只是后来又被粘在了一起。

摸着那条粗糙的裂痕,小娃娃不高兴了,嘟着嘴叫道:“是破的。”

“叔叔本想把它粘好,可是,碎了终究是碎了,不可能挽回了。”

“那把它掰开,我一半,叔叔一半。”

“呵呵。叔叔好不容易才粘起来的,你戴着吧,好看。”

小娃娃嘟哝着嘴,不情愿道:“不好看。”说着将玉观音扯了下来,随随便便往那个人身上一扔,转身就跑了。

砰,一声脆响。

玉观音砸在地上,整好以原来的裂痕碎开,又分为两半。

那个疯子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响也裂为两半。他无声的吞着泪水,咚的跪在地上,慌忙将那玉观音抢入手中,紧紧篡着,生怕有人来抢似的。

热闹欢腾的大街,一个个商铺都忙着贴对联挂灯笼,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均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对着偶然出现的友人大声招呼,远远的便叫道“新年好啊”,悠扬充沛的声音,传的好远,好远。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扶着墙壁艰难的移动着脚步。他看起来受了极重的伤,灰白的衣服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在他的背上,绑着一柄看起来的像是块废铁的断剑,断了一半黝黑的重剑。

在周围人群或惊诧或厌恶或同情的眼光中,他面无表情的挪动着自己的步子。

一个麻布粗衣的中年汉子紧紧跟在他身后,小声不断问道:“你要不要紧,要不去医馆看看吧,放心,我掏钱。”

这个汉子是个其实是个盗墓贼。昨晚,当整个京城的人都其乐融融的吃年夜饭时,这位仁兄迫于生计,正勤勤恳恳孜孜不倦在一处乱葬岗挖着别人的祖坟。

在一个矮沟里,他发现了前面的那个年轻人。当时,他被一块血淋淋的破烂席子裹着。盗墓汉子惋惜的叹了声,以为又是个被弃尸荒野的冤魂。

然而,正当他准备走开时,那具“尸体”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那个荒凉诡异的夜,这位素来胆大汉子当时着实骇出了一身冷汗。

挖墓的不一定就是坏人,因为,至少他们从不打活人的主意。

这就比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好的多。

那位仁兄动了隐恻之心,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也想积点阴德。

他救了那个年轻人。或许是那个年轻人命不该绝,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未死,可以想象他的生命力有多么顽强。

那个年轻人昏迷之时,嘴里迷迷糊糊一直在喊两个名字——蔡何,路方。他醒了之后,二话不说,拿起断剑就往城里走。大汉拦他不住,又怕他有危险,只得一路跟了过来。

几个身着黑衣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从大街上穿过。路上行人纷纷让开道,几个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道:“东厂阉狗。”言辞中满是激愤和不屑。

几个黑衣人看到了那个重伤的年轻人,然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像是见了鬼一样惊奇。

“那…那是石竹?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他没错。管他是人是鬼,取了他的头颅向督主请赏去。”说话之人一声吆喝,铮地抽出佩刀,拍马杀了过来。

那个年轻人连路都走不稳,更别说有力气去拔背上的剑,那柄断剑。

身后那个麻衣大汉吓的脸色惨白,四肢发软不能言语。年轻人恨恨的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直视扑面而来的刀锋。

料峭的寒风中,突然传出一阵温暖淡雅的馨香。

香味浮而不实,让人捉摸不透。但随之而来的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确是分外的真实,分外的刺鼻。

那个拍马而来的黑衣人闷哼一声倒栽下马,铺着厚厚一层烟火爆竹碎屑的石板地上,渗出一滩刺目的艳红。

天地间忽然一片静缪,所有人都忍住转头看向香味传来的地方。在大街的另一头,一个身披大袍戴着斗笠的人低头慢慢向这里走来。此人浑身笼罩着一圈似有似无淡薄的雾气,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迫人气势,使人一眼望去心底便不由自主生出一分敬畏和惊疑。

他就那样平平常常的一步步向这走来,然而每走一步,那些黑衣人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下,脊背钻出一阵阵的寒意。

一个黑衣人擦擦额上的冷汗,咬咬牙,砰的抽出刀朝那人大叫道:“何方妖孽,弄什么玄虚?”

那人停住脚步,猛地抬起了头。他的斗笠上罩着一层黑纱,使人无法看到他的相貌。但透过这层纱,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两道犀利的目光逼来,穿开胸膛,然后心脏紧缩成一团,感到莫名的恐惧。

那个说话的黑衣人紧捂着胸口,面露痛色,咳出一大蓬血,栽倒在地。

谁也没看到那个人出手,因为他的手自始至终都拢在两只袖子里。

就在大伙惊愕之际,那人晃动身影,带起一阵风沙,移形换位间,只见一列虚幻的白影从人群隙间飘过。

就在眨眼间,那人已掠过二十余丈的地方,来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也不禁愕然,微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慌乱的马蹄声响起。那个人宽大的袖口缓缓吐出一管古朴的箫,铁箫。

几匹惊慌的马,驮着几具尸体,朝东厂的方位风驰电掣而去。

铁箫尖啸着飞了回来。那人掏出一块白绢,以极尽儒雅的动作将箫管上的血迹轻轻擦去。

“游戏并未结束,你还没有输。”那个人淡淡说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步之聆。”

年轻人眯起了眼睛,仔细望着眼前之个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那个疯子已经停止了流泪。他伸了伸懒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身旁那堆霉烂的茅草堆里,抽出一把剑,一把剑锋湛红的剑。

他饿了,也很渴。

忽然,他发现面前的阳光暗了下来,空气陡然变的异常寒冷。

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个人脸上蒙着一块兽皮,背上系着一柄银白的长剑。

一圈圈淡淡的白雾自他背上那把剑冒出,周围的行人猛地感到一股股刺的皮肤发痛的冷风攸攸的钻入棉衣之中,骇然之下禁住紧了紧衣领袖口,远远避开那个人。

“是一个人让我来找你的。”他的声音和他的剑一样,阴森,冰寒。

那疯子冷冷的笑道:“我现在要去找吃的,别挡道。”

“你在装疯。”那人更上前一步,逼近疯子的脸道,“把你害成这样的是魏忠贤,你没有理由不想报仇。还有,你见过洪荒古卷,你应该知道它现在在哪。”

疯子身子猛地一颤,眼中射出腾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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