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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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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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黎贞轻笑出声,道:“七妹大方。这丸药,我怀麟儿之前,奶奶看我身弱,特地配了给我补的,用的都是珍贵的药材。”

静漪见她如此说,也先不去辩,只是看着陶因泽。

陶因泽眯了下眼,水烟抽的咕咕作响,间或两片薄薄的嘴唇间冒出来几个字:“你知道?”

“是,姑奶奶。都是我,病中神短,还没来得及同老太太和母亲回禀,讨个示下。这是我的不对。草珠有错在先,这自不待言。但能不能容我先把她带回去?打也不是打不得,撵也不是撵不得,就这么打出去到底不好。或者……姑奶奶,这是有损阴德的事,老太太那里,恐怕也轻易不许的。”

陶因泽抽了两口水烟,望着她半晌没有出声。

静漪等着她发话。

“你的意思,说我阴损喽?”陶因泽问。

“不敢。”静漪立即站了起来,“姑奶奶,草珠是我屋里的人。出了这样的丑事,是我失察。虽说这种事,哪个宅门里难免,可毕竟不好看、也不好听。没约束好下人,我固然没脸。真要传出去,陶家声誉也受损。姑奶奶没交到母亲和老太太那里,而是把我和大嫂叫了来商议,自然也是给我留点脸面的意思。要是此事能悄悄解决不是更好?姑奶奶,您看呢?”

陶因泽那水烟自然是抽着的。静漪只见她微微合了眼。她年事已高,瘦小枯干,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简直显得微不足道,可是再睁开眼,目光更锐利起来,直瞅着静漪。    静漪站着不动,跪在她脚边的草珠更像是在等着宣判的囚徒。

“这事儿本不该我管。只是我撞上了,也不能不过问。既是七少奶奶你事先知道……这我倒没料到。事先知道就该早早解决,方不致出乖露丑。不过你有主意,也好。人你先带走,怎么处置的,过后你亲自同你们母亲交待——这事儿绕不过去,别打马虎眼。”陶因泽说完,挥手。

“多谢姑奶奶。”静漪说。

符黎贞也站了起来。

“大少奶奶也一起去。难为你跟着跑一趟。”陶因泽望着符黎贞,倒微笑了。

“这有什么,本是我分内该管的事。”符黎贞也微笑。

不等她们走,陶因泽已经起身,一甩袍袖进内房去了。行动间身体灵活的又不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妇人了。

符黎贞一转身,就见静漪已经叫了秋薇进来搀起草珠。她走出房门的时候,轻声说了句:“七妹真是心善。”

静漪请她走在前头。

符黎贞说:“那我不耽误七妹。只是七妹心里有数才好。陶家处置这样的事,可从来不留情面。”

静漪听着,看了眼面如死灰的草珠,说:“谢谢大嫂提醒。我会斟酌。有拿捏不准的地方,还请大嫂指点一二。”

符黎贞微笑道:“七妹这么聪明,哪还用我指点?”她说着也看了草珠一眼,“趟上这么个主子,是你的福分。但愿你惜福,乖乖听了话才好。”

符黎贞先离开了,静漪回头看看草珠。

“少奶奶……”草珠哽咽。

静漪说:“回去说。”

她说着,示意秋薇搀好了草珠,一同离开了萝蕤堂。

她们只是不知道,萝蕤堂内房,陶因泽刚进房门,坐在里面打牌的陶因润姐妹和两位老姨奶奶便看向她。

陶因泽说:“老七媳妇把人带回去,说要自己审。”

陶因润立即一拍手掌,伸着手对其他几位说:“给钱!”

陶因清笑着说:“咦,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输?老七媳妇不过才刚把人带走罢了。”一行说,还是从面前的一堆银元里抓了把数数放到姐姐手上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陶因泽脸上依旧是不痛快的。

“我们在打赌,看老七媳妇会不会把事情揽上身。我说会,四妹妹和二姨太、三姨太说不会。你们看,我料的如何?”陶因润笑道,“这事儿换了大少奶奶,你们倒贴我钱,我也不来打赌。”

“大少奶奶么。”老姨太太苏秀芬含笑摸着骨牌,一句话说的暧昧不明。

几个人同时笑起来,陶因润丁零当啷地数着钱,一把丢进钱袋子里,伸手叫宋妈过来,说:“拿着,让人去八喜斋叫两桌席面、打两坛酒。回头都送到老太太那里去,咱们晚上过去那儿吃饭。然后……瞧热闹。”

宋妈答应着去了。

陶因泽喷着烟,其他人都笑了,独她没笑。陶因润看着大姐这样,微笑道:“大姐又在想什么?推一把就推一把,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儿咱们这是撞破了,不撞破了,指不定哪天也得爆出来,恐怕爆的动静更大,难不成热闹就不看了?”

“心慈手软。”陶因泽突然冒出四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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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已经升格成为母亲、即将升格成为母亲的姐妹们节日快乐。O(∩_∩)O~

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云 (十)

陶因润听了就笑道:“大姐,老七媳妇这点倒不差的。”

陶因泽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苏秀芬过了一会儿才说:“大姑是想起来当初老七亲娘了?也是个心慈手软的。”她语气淡淡的。

在她右手边坐着的三老姨太太郑静娴听了接道:“那可是真正难得的……”

“好好儿的别提那个了……洗牌了。”陶因清赶紧提醒苏秀芬,“晚上不就知道下文了么,你们这会儿就着急起来了……打牌啦、打牌啦!”

牌桌上的牌哗啦啦响起来,杂乱无章的,令人多少都有些心烦…媲…

静漪回到琅园已经近午天,进门便看到张妈站在廊下等着。

张妈因回来听月儿说了萝蕤堂的宋妈带人来搜了草珠的屋子、又把少奶奶叫走了,正急的不行,眼瞅着静漪主仆回来是回来了,三人脸色都不甚好,尤其草珠简直虚脱了似的。静漪不说,她不敢开口问,只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静漪要张妈预备午饭。她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让张妈留了一碟鹅油莴苣,其余的全都撤了去,说:“张妈你带草珠她们几个吃饭去,让我静一静。”

张妈不明所以,听她的吩咐撤了桌子带着几个女孩子下去吃午饭。

静漪果然清净地吃了顿午饭,歇了一会儿,觉得力气恢复好些。

她走出去,听到啜泣声,叹口气,叫了声草珠。

磨磨蹭蹭地,草珠从廊柱边出来,一副可怜相。

静漪看了她半晌,才说:“先去给我倒杯茶来。”

她吩咐完了便在廊下坐了,拍拍手。

不一会儿,不知道原先藏身在何处的白狮懒洋洋地晃着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拍拍手,让白狮过来,抚摸了下它的大头。正在褪毛期的白狮,看上去还是不瘦。静漪手上沾了几根狗毛,捻了拿给白狮看。白狮那对亮晶晶的小眼睛,就成了斗眼儿……恰在这时草珠过来,静漪接了茶,并不看她,问道:“还是不想说吗?”

草珠沉默。

两只手垂着,手指绞在一处,脸红的发紫。

静漪逗弄了下白狮,说:“咱这院子,虽说门户紧,那也是从外边来说的。若有人里应外合,多紧的门户都不在话下。”

院子里没人走动,蝉又没生出来,初夏的午后,太阳正好,整个院落明亮的简直连一点阴霾都没有,就是安静的出奇。白狮厚厚的毛让它觉得热,伸着大舌头几乎一刻不停地喘粗气,看上去就更有些凶。

静漪示意了下白狮,白狮起来走到草珠身旁蹲下,嗅了嗅她的裤脚。

草珠一向是有些怕这个庞然大物,见它过来,蹲下来头顶都齐着她的胸腹处,血盆大口张着,舌头垂下来,她不由自主地想躲避开。静漪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动。

“不成我就让白狮出去遛遛?狗鼻子灵的很,叼出个人来,真不难。”静漪从袖子里掏出那个红绸子包来,一晃。

草珠低了头,说:“少奶奶……”

“这事儿,你知道你错在哪?”静漪握了绸子包,问。

草珠不语。

“错在私相授受。”静漪说着,对白狮挥了下手。“我那日点化你,本想让你明白过来,好早点过了明路,哪知道你竟仍不走正道?一错再错,到这会儿还不说实话?”

“少奶奶……”草珠一跪,眼泪滚滚地落下来。“少奶奶,不是我不想……是……是眼下没有办法……”

“是什么?”静漪问。

“就是……那日少奶奶撞见我们,隔两日他娘便走了,到前些日子才回来当差。眼下不能……跟主子张不开口……也没这个规矩。哪有就娶亲的?”草珠回答。

静漪一听这话,便问:“是冬哥儿?”

她立即就想到了冬哥儿。是大总管哈德广手下得力的小头目,府里各处的花卉采买回来后都是他在经手安置。最近因办这差事进来过这院子一两回。小伙子机灵、知进退,她印象里还是不错的,不想他竟还如此“移花接木”。

草珠没否认。

静漪半晌不说话,看草珠还跪着,皱眉道:“起来。”

“我不起来。少奶奶,我想过打了胎……可是狠不下心来……少奶奶,不如你就让人给我一帖药……”草珠抽抽噎噎地抹着泪,“好歹少奶奶别撵我走。我还在这里伺候少奶奶。出了这儿,我也没地方可去。他家里又不能收留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什么死啊活的?我若再留着你,你就得舍了这孩子。你可舍得?”静漪深知今日的事,迟早要在陶夫人那里公布的。果然她心念未已,就见珂儿从外面进来,老远看到她就福了一福。静漪看看草珠,说:“去,跟张妈说,让她往司令部打个电话给七少爷,问问他晚上回来吃饭吗?”

草珠愣愣的,抹着脸上的泪站起来。

静漪将红绸子包还给她,说:“收着。下去,这两日不用你出来做活。只是没我的话,不准你离开你那间屋子半步。”

草珠是走了,静漪看珂儿也走近了,笑道:“珂儿来了?”

珂儿看到白狮,做出害怕的神气来,道:“少奶奶,我可怕白狮。”

“珂儿姐姐。”秋薇从屋里蹦跳着出来,笑嘻嘻地叫珂儿。

其实珂儿岁数快有秋薇两倍了,只是没出嫁。她比秋薇大上这么多,听她甜甜地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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