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郡马出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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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郡马出房来-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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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后院有内侍,水倒是弄来了,京兆尹这人还是没来。

我拿了衣内的一块帕子往水里一浸,仰面朝上往嘴上盖了,露出一双眼睛来朝他二人闷声道,“去给我把京兆尹叫出来,磨蹭到此时还交不了差,真是荒唐。”

大马应了声,往里间去了,小马留下默不作声盯着我,我道,“看我作甚?”

他似有些回神慌忙侧开身去,头一次面红了几分,我疑道,“你莫不是也被烫着了,天气太热了不成?”

他背对着我不说话,只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我看着好笑,“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等了他许久也不见他有个回应,却是他攥紧了拳头猛然瞪大眼转过身来低低喊了一声,“大人!我……”

“大人,京兆尹郑大人说是还未整理妥当,请大人……”他听见小马的声音顿时止步,又朝我圆瞪的眼睛看了看,方才接道,“他请大人再等等。”

小马慌忙又转过身去,我也转过眼去,不自觉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点头道,“好罢,再等等。”

从日上中天一直到日影西斜,府衙外的灼灼光线都慢慢消散了热度缓缓挪进来,我嘴上的刺痛感也都尽数没有了,那郑大人却是还没来,我疑从心生,站起身来道,“方才在哪找到的他,快带路。”

他二人似也察觉出怪异,忙在前冲进了内院,直走到一处屋门前急急叩了几声,却是半点人声也无,我扬声道,“郑大人,你还在否?”

没有半点回应。

我对小马使了个眼色,他提脚便踹开了书房门,却是内里一片狼藉,哪里有半个郑大人的影子。

我忙走遍了各处,偌大的府衙也没几个正经的家仆,只有些许在清扫内院的老头老妇,往更深一处的内院赶去,住处都是像被洗劫一空,值钱的家当都被卷走,只剩下大件的搬不动被弃在了原处。

我狠力往门上一拍,咬牙道,“好你个京兆尹,竟金蝉脱壳给我逃了!”

既是跑了也得捉回来,我将牙齿咬得咯咯有声,“大马,你往后院处跟去,遇见人便问他一干家眷的走向,其他人你不必管,只务必将那郑某的人给我带回来!”

大马浓眉一震,一丝不苟地应了声是,按剑便疾步而起,我朝小马道,“赶紧,与我一齐进宫面圣。”

女帝似乎对我突然又回宫有几分不解,我才见礼跪下,她便捏了捏疲累的眉心道,“朕让你密切看着陆景候,有情况便让身边的侍卫来报信便是,怎的还亲自来了。”

我头一次做这等为百姓做主的事,颇有些正义凛然道,“陛下,今日臣于京中打算暗访陆氏商行的不轨之举,却是……”

“朕让你注意陆景候他本人有无大逆不道的行为,譬如他会谋反,譬如他会犯上作乱,并不是让你去注意他商行有无不轨举动的,”她神色里有几分笑,似在笑我力气打错在别的方向上,“商行都是有一些不干净的手脚,朕也管不着那些。”

我低了头有些灰心,想去解释,“是那京兆尹……”

她重又去看折子,只不知所谓地说了一句,“放长线钓大鱼,这句话你莫不是还没理解透彻?”

听这意思,似乎是想压下来。

我不知她一国之君还有什么可惧之事,只是她这话,也似乎早就在暗中掌控着这起女子走失的案子。

我跪着不做声,她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做人不要太死板,睁只眼闭只眼就能过去的事,你何苦要做绝?”

“可这关系着几十名女子的性命……”

“你当真以为朕不会去管?只是让你少操心,做好本职便是,”她无甚表情道,“时机成熟之时朕当然会去安排,只是,现下还不到点火的时候,惊动草里的蛇便不妙了。”

我心头沉了沉,她道,“起来罢,陆府那边你多瞧紧些,朕看你与陆景候,到底能反目成仇到何地步。”

她让我出去了,我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原来她是一石二鸟,既得了对付陆景候的证据,又见到了陆景候众叛亲离的下场。

我失神走着,她漠不关心的一派威严模样有些讽刺,她既是早知我对陆景候有意,还单单指了我去监视他,或许她早知当年那些事,只是我却像被困进了一团迷局里,陆景候不过是太有钱,她却像与他是世仇一样把他往死里整。

小马在外面等我,我不作声往宫门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也不说话,我看了天边的一团晚霞,颇有几分妖冶姿色,低声嘲嗤笑道,“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总把事情办不到点子上?”

他本与我相处不到一日,我如此问他自然答不出,我恍惚想着自打进了宫里来,便再未做过一件真正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或许女帝将我留在宫中,正是相中我与陆景候的那段仇,可她却是不知,我恰是个不太记仇的人。

秋意漫溯篇 十六章 神秘淮氏

我还惦记着大马到底能不能将那肥头大耳的郑大人拿回来,也顾不得去看淑玉宫的那两丫头,带着小马又往宫外赶。

等急匆匆地落脚到京兆尹的府衙门前,大马神色肃穆似等了我多时,我道,“事情办的如何?”

他垂首道,“属下无能,那郑大人与他的一干家眷于城外已被劫杀。”

我浑身抖了抖,“郑大人尸首呢?”

“在大堂内。”

我脑内一片昏沉,闭眼站了半晌,“小马,你进宫将这事禀告陛下,我便不自己面圣了。”

小马应下,解了马车前头的马匹,翻身上去提剑去了。

我低低道,“被杀的家眷有多少人 ?'…87book'”

他道,“算上奴仆,一共三十四人。”

“你如何安置了?”

“因是郊野,”他顿了顿,“属下也未能将之安葬。”

我于这越刮越大的风里恍惚一笑,“我一直以为我今日算是做了件正事,可是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果真如陛下所说,我只顾好本份便罢了么?”

大马垂眉不语,我袖了手缓缓直起身,思绪翻涌抵不过一腔悲切,“可便是错了,我也收不了手了。”

我守在京兆尹已然空了的府衙大堂之内,夜里终于从宫中放出了消息。

女帝听闻朝廷命官被贼首杀害震怒非常,下令将此案彻查到底,如有能破案之者,按功论赏,将原京兆尹郑某与之一干家眷送回其故里厚葬,抚恤六百两白银。

届时有宫里的礼官来负责郑某的尸首入殓之事,我只觉对他不住,走到堂外去看月亮。

那一轮清辉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周围连一片云都没有,我正揣着手看着,身后走出了一位年轻人对我道,“苏大人怎么一人在这外面?”

我回了头,却是新上任的淮宁臣,这人据说是三岁可赋诗的主,满腹的诗书才华,正中了今年的新科状元,模样也标致,祖上一直都是京官,家世显赫,要说上京里头如今最风骚得意的少年权贵,只怕就是他了。

他此时与我笑得眉眼弯弯,我不敢怠慢,忙道,“淮大人也是,一个人出来是为何?”

“自然,”他扬了调子,眉眼愈发弯得不像话,“是来寻大人您的。”

我与他并无旧交,闻言眉头一挑,哦道,“可是大堂内有事情?”

他笑得像只狐狸,“听说大人您是陛下登基以来亲封的第一任女官,故而想过来打打交道。”

我见他笑,我也不得不笑,“淮大人您言重了,我不过是运气好,得了陛下的眼缘而已。”

他轻声一笑,不再说话。

我不好在人前现出惆怅来,只得装作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去盯着月亮看,他冷不丁又道,“大人家住哪里?”

“家?”我诧异道,“封了官之后一直住宫里,近几天出宫有些事情,便住在了别处。”

他道,“是哪里呢?”

我与他素不相识,怎好透露,只得打着花腔道,“自然是住在可住之处。”

他眨眨眼,“陛下既是派了您来助小官办案,您的住处小官也是需要打点一番的。”

这人,如此精通为官之道,也不知这状元郎到底是不是走后门弄来的。

我想起陆景候那张冰山脸不由得有些烦躁,哎呀一声,“住处也不一定,想住哪便住哪。”

他抿嘴一笑,眉清目秀的,倒有几分风流才子的轻狂。

朝中大臣都是暗中分了派系的,我并不知他是哪一派,故而言语中总有些避讳,不敢妄提朝政之事,可若不提朝政,我一个女子也不好找话来说。

总不能哈哈一笑,扬起折扇敲敲手心道,今日不若请淮兄去花满楼坐坐罢。

这花满楼,自然是贵族公子哥寻欢作乐的去处,我想到此,又想起他方才意态风流一笑,更是肯定他便是那里的常客,一时忍不住朝他看去,却未曾想他正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看他也不避讳,眼神更是像调了蜜一样似蛇滑过来。

我慌忙移开了眼。

我这辈子正经打过交道的男子也就两个,一个是越来越琢磨不透的陆景候,一个是似乎转变了许多的夏力。

可这淮宁臣,却不像陆景候的冷,也不像夏力殷勤时候的热,只是甜软,让人呼吸难安招架不过来。

“苏大人年岁几何了?”

我还担心他会因为我是女子身份便有顾忌,倒是没当回事,我义正言辞道,“虚岁已是十九了。”

他似乎有些诧异,一时没说话,我问,“淮大人您呢?”

他犹豫了许久,笑道,“苏大人别见怪,小官不过十七。”

我噎了噎,才十七,还小我小岁,却比我老练圆滑得多。

“苏大人的面相,倒不似已经十九了,”他笑了笑,话里愈发似抹了蜜,“倒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子一般。”

我忍不住哈了一声,此前我总担心年岁大了愈发老了,恐以后没人愿意娶我,竟是今日遇见生平有人如此直言不讳地夸我年轻,我禁不住笑开了花,“淮大人说的哪里话,您谬赞了谬赞了。”

他却是认真起来,“苏大人这模样,放在上京里头也寻不出更美的女子了。”

世人诚不欺我,若是容貌被夸的确要比本事被夸更要舒心许多,我心花怒放道,“哎呀,淮大人这模样,放在朝堂之上也是再寻不出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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