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在自己面前绮。
那样太残忍了。
就在苏卿颜快要踏上的邢台的时候，她清晰的听见，诺儿朝着沈文斌叫了一声：“二叔。”
二叔…笄…
风乍起，带着初夏的味道，却凝固了四周的一切。苏卿颜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惊讶的沈文斌，和一身囚服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沈文铭。
沈文铭心疼的看着诺儿，道：“诺儿，别闹了，快跟你爹回去。”
谁知孩子看着他，然后伸手走过去：“爹爹……抱抱……”
苏卿颜踉跄一步：“你们……你们竟然……”
沈文斌忽然抱着诺儿低头痛苦起来：“哥哥，这都是命，咱们左右不了的。”
所有人都惊愕了，陈远乔吃惊的站起身，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卿颜深深蹙眉，上前抱起诺儿：“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会掉包。”说着看着一身囚服的沈文斌：“你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是不是。”
“大人……他是我亲弟弟……”已然哽咽。
陈远乔已经慌忙的走了上来，弄错死囚他可是难逃其罪，伸手拨开沈文斌的头发，怒道：“真的换了？”
苏卿颜抱着孩子点点头：“对不起，是下官一时大意。”
所有人皆是一阵哗然。
陈远乔怒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是死罪！”
“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大哥的事情，一切罪责我一力承担。”沈文铭跪在地上，一脸哀伤。
“叔……叔叔……”诺儿伸着手要过去。这时云千叶赶来了，喊道：“青云……可找到你了。”
苏卿颜一回头，道：“把诺儿抱走。”
云千叶一愣，还是点头道：“哦，好……”伸手去抱孩子，诺儿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哭闹了起来，喊着“不要！”苏卿颜一时抱不住，小家伙脱身了就往他爹怀里钻：“爹……爹……诺儿不走……”
苏卿颜鼻子一酸，连上前拉开的勇气都没有，几人一时哭的凄然。陈远乔叹道：“此事，本官也帮不了你了。”说着命令道，“来人，把犯人拿下。”
上来两个衙役，一下子就拿下了沈文铭。男子哀求道：“大人开恩，放了我大哥。”
苏卿颜见状也不忍心道：“陈大人，此事……”
陈远乔看着她，摇头道：“苏大人，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我已经是难逃干系，苏大人还是不要再干涉了。”
苏卿颜一咬牙，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诺儿，心中大痛：“可是……”身后的云千叶拉住她，微微摇头：“不要再说了。”
苏卿颜看着他，然后转身去拉开诺儿：“诺儿乖，跟我回去，爹爹会没事的。”
“不要……不要！”小孩儿哭的撕心裂肺的。
苏卿颜忽然觉得，律法太没情面了。
“回去吧。”
有人缓缓走来，苏卿颜闻言一惊，回头看见云千慕一身便装走出人群，心里大喜，或许还有希望。
陈远乔认出帝颜，赶紧下跪行礼：“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是一惊，赶紧跪下行礼。
云千慕却是静静的看着苏卿颜，说道：“朕跟你说过，不要来的。”
“臣知罪。”
“回去听候发落吧。”听不出情绪。
苏卿颜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可是看着如此难过的诺儿，却还是咬牙道：“陛下，臣有一请……”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云千慕微微不悦的声音：“回去，朕自会发落。”
苏卿颜惊讶的抬头，四目相对，她从未见他对自己这样过。微微低头，心中苦涩：“臣遵旨。”
他是君，我是臣。
“诺儿乖……”苏卿颜硬拽着诺儿往邢台下走去，云千叶紧跟其后。而诺儿却一直回头看着邢台上两个他最重要的人，不停的哭喊。
那一刻，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不仅仅撕扯着苏卿颜的心，也敲打着她的理智。远远的，女子回头深深的看了云千慕的背影一眼，那是一个帝王的背影，纹丝不动。
苏府，诗秀园。
云千叶站在那里看着一声不吭的苏卿颜，诺儿哭了一路，哭累了被采菽抱去睡觉了，气氛沉寂的有些可怕。
“为什么！”苏卿颜伸手扫落了桌上的杯子，一片狼藉。
采薇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敢吱声，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苏卿颜这个样子。
“青云，你怎么了。”云千叶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他怎么可以那么绝情！”苏卿颜眉头深锁，看着云千叶，“他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不认识他了。”
“青云，皇兄不能改变什么。”云千叶劝道，“他是皇帝。”
苏卿颜微微摇头：“是我太天真了。”
“青云……”云千叶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只见对方一脸疲惫：“王爷，您回去吧，在下要去看看诺儿。”
王爷……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生分的叫自己了。
云千叶看着她转身离开，微微握拳，一言不发的走了。采薇小心翼翼的看着苏卿颜：“小姐，已经走了。”
女子深深一叹，转身有泪滑过，她伸手轻轻拭去，道：“采薇，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是皇。
结果，那一日，沈文铭被当众处死，皇帝念在沈文斌爱弟心切，罚俸半年，杖责五十，恩准沈文斌带其弟回乡安葬。听说沈文斌行刑之后站都站不起来了，差点晕厥过去。
沈文斌走的那天是悄悄走的，没有跟苏卿颜道别就带着诺儿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上面是些抱歉以及感激的话，苏卿颜愣愣的看了良久，之后又是一阵哀戚。
事后不过月余，苏卿颜已经渐渐淡忘了此事，却变得专注于御史台的工作，心无旁骛起来。
对苏严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对其他人来说却变得有些突然。采薇和采菽一时担忧的必然的，贾浩和周宇文也变得担忧起来。
这日周宇文来御史台找苏卿颜，询问此案的一些细节，却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言语，手上的功夫也不停。
“苏兄，是不是还介怀此事？”
苏卿颜的笔锋顿了顿，没有说话，伸手拿起一张纸，写了半天，递给他，道：“我只知道这些了。”
周宇文看了看，起身道：“等日后你心情好了，我再来拜访。”
苏卿颜微微一叹，这些日子以来，她怎么也忘不了诺儿那日绝望的哭声，他才五岁啊。
夕阳西斜的时候，苏卿颜一个人走出御史台的大门，却意外的看见了那身白衣。
“尚书大人……”微微一愣，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白一川看着她浅浅一笑：“看来你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糟糕。”
女子无奈一笑：“传说？”
“千叶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我来看看你。”白一川缓步上前，低头看着她：“他是皇帝。”
苏卿颜惊讶的抬头，他竟然能一眼看穿。
“你只是看到了他应该有的那一面。”
“我知道。”女子点头，“所以我接受了，接受他所做的一切。”
“可是你却为此伤心了。”
……苏卿颜无言已对。
“你动了你所不能动的心思。”白一川看着她，“注定会是这样。”
苏卿颜看着他沉静的眸子，说道：“白大人若是真的能看穿一切，可否能告诉卿颜，前路何在。”
“你迷失了？”男子微微蹙眉。
苏卿颜撇过头，轻声道：“一时看不清了。”
白衣男子看着她，忽而伸手拉她向前，掌心一片温暖：“他宣你进宫。”
苏卿颜一愣，任由他拉着，没有说话。
常清殿，苏卿颜和白一川并排站着，云千慕一抬头便看见了他们拉着的手，微微蹙眉：“尚书大人好兴致啊，想染指朕的新宠？”
苏卿颜一愣，这才想起来抽回手，脸上一红，什么新宠旧宠的。
白一川没有说话。
“东海沿岸流寇作乱，朕派人前去帮助镇～压，需要一个随行记录的人。”说着看着苏卿颜，“苏爱卿去走一趟吧。”
苏卿颜一愣，抬头看着他，听见白一川抢先道：“你疯了，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
“朕知道。”云千慕看向他，“你我都清楚，此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白一川微微握拳，听见身边的人说道：“臣领旨。”她想要逃开，哪怕只是一时，她需要看清自己的方向。
“你！”白一川一时气急。
云千慕看着她，说道：“你放心，你只是随军记录，不用亲自上前，不会有事的。”
“臣明白，谢陛下关心。”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云千慕看着她良久，微微点头：“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明日启程。”
“是，臣告退。”苏卿颜低头，退了出去。
云千慕直到她离开才看向白一川：“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总是我问你的。”白一川看着他，“那里她不能去。”
“只有他可以去。”云千慕说道，“他需要成长。”
“这就是你从真假县令的事情中得到的？”
云千慕微微低头，没有回答。
第八十六章 白色幽灵
初夏的时候，苏卿颜又一次踏上的离京的道路，如果说上次是无奈的哭笑不得，至少心里还是有些欣喜的，而这一次心里满满的都是沉重。
“唉。”苏卿颜靠在窗前长长一叹，无心风景也无心晕车了。
“你已经唉声叹气了一路了。”贾浩看着她，“这次不是美差么，都不要你做什么。”
“是啊，又不要我做什么，就全当散心了。”苏卿颜看见马车旁骑马并行的人，问道：“宁大人是第一次去东海？”
宁冲看着车里的人回道：“第二次了，上次去是两年前。绮”
“朝廷似乎不是每年都派人去吧。”苏卿颜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稍稍调查了一下。其实，也不用她调查，苏严一听说她要做什么，就立马送上第一手资料了。
“我们这些人不熟悉水战，频繁调离京城也只是浪费银饷，所以陛下的意思也只是偶尔震慑。”
宁冲是这次追缴流寇的统领，所以苏卿颜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还连累了贾浩酢。
“这些流寇不是我朝的人 ？＇…＇不能杀一儆百，或者剿灭吗。”这样一年打两次，打了跑，跑了再回来，太伤人了。
“有我朝的百姓，也有外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