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眸中亦是冰冷的颜色。
“你回答我。季绍霆,你别逃避行不行?”翩翩抬高了下颌,眸中满是雾水,颤抖着绝望。
他脸色铁青,薄唇紧抿。
翩翩其实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心里就已经有了足够强烈的预感。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这远远不够,她必须听到他的亲口回答才可以。
她白嫩的小手攥紧了他的胳膊,轻轻晃动,“你回答我,我求求你回答我好不好?不要隐瞒我,也不要骗我……”
她心中的答案堵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他还是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翩翩终于松了他的胳膊,捂着脸,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做出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
季绍霆终于拥她入怀。
他抱紧她,抱得非常紧,他力量极大的手臂甚至将她弄得很疼。
“是,我有一个瞬间那样想过。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如果生下这样一个孩子你会遭受到什么,如果孩子本身存在问题,你作为孩子的母亲,注定要痛苦一辈子,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是如果我逼你把孩子打了,你会恨我一辈子,这样的局面我同样不能接受。所以,宝贝,在刚得知奶奶他们把你绑走的时候……我的确,的确,也许有过几秒钟那样的想法……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平,很稳,很沉静。
他既没有翩翩的崩溃,也没有她的急躁。他仿佛已经看开了似的,显得近乎于恐怖的平静。
翩翩却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脸被埋在他怀里,她便张口,狠狠嗜咬他胸前的皮肤。
恨不得,就这么咬进他的心脏里去。
……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你想生就生下来吧,也许会没事呢,也许孩子与正常人无异。我们就算碰一碰运气,和上帝赌一局。就算真的……既然是你的选择,就让我陪你下地狱,好么?”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而他全然没有意识到。
他只是觉得怕,前所未有的怕。
三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心慌意乱,惊惧交加。
他害怕只要松开一点,她就会跑走,她就会消失,她就会这么不要他了。
翩翩被他弄得呼吸不畅,可是她没有求他松手,她忽然发了狠,犹如一只暴怒的母狮子,竭尽全力,重重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一把将他推出去——
她满脸泪痕,却忽然笑了,“季绍霆,你还真是很伟大,陪我下地狱?!我想知道你得知‘真相’之后的心情如何,你睡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而且一睡就是三年,感受如何?愉快吗?”
他皱眉,目光复杂晦涩地望着她。
“翩翩……”
翩翩忽然劈手扯过床沿的抱枕,举起来朝着他头顶重重砸去——
“季绍霆,你这个混蛋!”
“你做梦吧!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爸爸的孩子!翩淮正直坚韧,扇棋活泼善良,我再不济,也是一个正常人。而你呢,你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你们季氏一族狠毒阴暗的气息?你知不知道你是天生的季家子孙!”
………题外话………本来五点半就能发的……结果遇到了猪队友,做作业最怕遇到猪队友,耽误了我好多时间,啥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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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宝宝,我心情很差,你乖一点,不要惹怒我【离婚吧】
季绍霆的脸色因为她的一字一句一沉再沉,简直比窗外狂风暴雨的天气更加叫人心下胆寒。
可翩翩却仿佛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目光毫无任何避忌地直视着他,一点也没有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到。
她甚至还扬起唇角,笑了一下,“你觉得我分析得对么,是不是很有道理呢,哥哥?”
季绍霆阴沉着面孔,唇角抽搐,语气阴森恐怖之极,“不准再叫我哥哥。”
“噢。”女孩笑意弥漫,也不同他争辩,反而是顺着他的意思,很快便改了口,“好的。你觉得我分析得对么,是不是很有道理,老公?”
男人的脸色并无半点好转瓯。
一前一后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呼,讽刺至极。
翩翩聪明得堪比九条尾巴的小狐狸,她只是懒得很,平日里喜欢装傻卖乖,可一旦有人叫她不舒坦,她分分钟报复得对方体无完肤。
季绍霆心下已经被她气得一个字也不想说了,然而他竭力压抑着所有的情绪冲动,他终究还是用非常平和地语气对她讲道,“翩翩,你能不能稍微冷静一些,听我说几句话?”
她笑笑,“当然,你说。”
他心里直叹气,这孩子,这性子,实在太犟了。
“如果不是事实摆在面前,我也不信。翩翩,我理解你现在很痛苦,很崩溃,你厌恶我隐瞒你,甚至恨我,恨我想要害死你的宝宝。但是你可曾想过,或许我也有与你一样的情绪?我在季氏生长了三十余年,你说得对,我浑身上下都带着季氏一族不近人情的特点。可这是我从一生下来就存在的环境,我有选择的权利么?”
季绍霆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富有磁性,一字一句,仿佛可以直入人心底,叫人心悸。
但他此时此刻的声音,隐隐约约中,却仿佛沾染了一些类似与哀求的意味。
“你觉得我不配当你爸爸的孩子,因为我与你们不一样,你、翩淮和扇棋,你们身上最难能可贵的优点,我一样也没有,甚至都是我所欠缺的。但是翩翩,你们生来就很幸运,几乎是从小被保护到大的。你就不用说了,你爸爸把他亏欠别人的一切,都补偿在你一个人身上,没有比你更加幸运的小孩了。至于你的弟弟妹妹,他们虽然吃过一些苦,但至少父母双全,他们的母亲为了弥补私生子身份给他们带来的阴影,一定会竭尽一个母亲的能力,倾尽所有去爱她的孩子。但我……翩翩,你不会懂,你永远都不会懂得……”
从小众星捧月的首富千金不会明白一个父母双亡的少年,要怎样竖起浑身的盔甲,才能护自己于家族内众多穷凶极恶的虎狼口中。
而这些青面獠牙的可怖面孔,全都是他的长辈。
翩翩是温室中被蜜糖和鲜花捧大的小公主,而他是踩着荆棘和人头往上爬的亡命之徒。
原本一开始就不该是同一个世界的生物,然而却偏偏让他这亡命之徒遇见了公主。
甚至还是这位名副其实的公主主动地撞入了他怀中,撞疼了他的胸口,令他想起自己遗失的那一根肋骨。
或许是上帝愚弄,或许是命中注定。
注定他这个没有几分人性的屠夫只消一眼便看中了纯真无邪的公主。
自那一日起,便惦记着要将那位公主占为己有,亲自蹂躏。
……
一直以来,他心知顾翩翩的价值观与自己有很大差距,他从来没有要求她必须服从他的观念,甚至从来没有奢求她必须全都理解。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方才翩翩说话时流露出的万般嫌恶的神情,这让他委实难以接受。
……
翩翩的大脑其实早就不够用了,她远没有季绍霆此时此刻想得这样多。光是表面上这些直接又片面的事情,已经叫她足够忧虑。
她问他,“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两个没有半点像兄妹的特质,性格不同,甚至在处事中有着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但你依然认定我们是亲兄妹,为什么,你难道感觉不到你有些偏执么?”
季绍霆叹了一口气,“不是我偏执,而是白纸黑字的亲眼见到摆在我面前,你叫我如何不信?翩翩,人总要面对现实。”
她突然觉得他的话有些可笑,她反问,“你怎么能担保这份鉴定没有人动过手脚?”
他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翩翩啊,你应该已经知道,最开始查这件事的……是你爸爸。”
“还记得你妹妹有一天晚上哭着跑到咱们家吧。她同你说,和你爸爸吵架了,你爸爸不准她谈恋爱,你心情很不好,不想回家,想在咱们家借住几天。”
“之后,她拿走了我们俩用过的牙刷,交了你爸爸,DNA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验出来的。”
他伸开手臂,试图抱她入怀——
“无论我们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液,都已经不能再影响我们的感情,乖宝,我是这样爱你。”
翩翩被他抱着,身体上毫无感觉,眼睛倒是瞪大了,没有神韵,只是怔怔地盯着他。
季绍霆是很少言爱的那种人。
结婚三年,他几乎,几乎没有直接说过爱她,离不开她,这种直白又肉麻的话。
他对于心中最强烈也最珍贵的情感,向来是不善于表达的。
然而这种时候,他却开口了。
可是翩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
她现在心里唯独只记挂着亲缘鉴定这个问题。
她道,“也许是爸爸在调查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因为保密工作做得不好,所以一早被人盯上了,有心的坏人一手缔造了这样一份亲缘鉴定,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季绍霆看着她执着的样子,感觉心中的痛苦被一点一点放大。
翩翩还这么小啊,居然就要承受这种事情。
而他还要对她说更加残忍的话。
“翩翩,你爸爸找我,给我看过亲缘鉴定之后,我又找过薄荆南……结果是一样的。翩翩,我们没有必要再验了,结果是一样的。”
她瞳孔中变换的颜色,像是有半分钟的动容。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她冷静地道,“薄荆南也未必就能够百分之百信任,这一次,我会想办法找到值得信赖的人去做这件事。”
季绍霆皱了下眉,却点了头,讲道,“好,就按你说的,再验一次。”
翩翩满是雾气的眸子,隔着一层层朦胧的白雾,落在他脸上。
……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应该是要爆炸了。
她脑海中全是他不要孩子时……决绝的样子。
他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