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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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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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离浑身都在发抖。
  这不是记忆中那个牵着她的手奔跑的黑哥哥。
  这不是记忆中那个替她受过的黑哥哥。
  这不是记忆中那个年纪轻轻就满腔抱负的黑哥哥。
  说我作茧自缚,何不先看看你身上裹了几层亮丽的袈裟?!
  念离突地起身,让安以墨猛地扑了个空,正要发火,却看见那个平素没啥表情的圣女般的人儿,此刻眸子竟水光涟涟——
  你是在,哭么?
  宫里来的女人,就算哭,也得哭的那么含蓄?
  安以墨仰着头看着她,她那倔强的样子,居然和记忆中的岚儿重合在了一起。
  “你下来,安以墨。”
  这是念离嫁入安家四十一天来第一次直呼相公的名字。
  语气并不犀利,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高高在上,而她脚下分明没有任何支撑。
  何来如此的光芒?
  安以墨愣住了。
  念离将食盒扔在了地上,哗的一声,一盒子绿豆糕碎了满地,狼籍一片。
  呦,生气了?
  安以墨试图恬着脸糊弄一下,可是一对上念离的眼,却又嬉笑不出来了。
  就这样看着这女人走过来伸出了手。
  “下来。”
  安以墨当然不会伸出手,安以墨当然不会下来,安以墨只是觉得浑身被她的眸子扎的滚疼。
  安以墨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了榻上,脚还没有落地的意思,念离顺着他打开的衣裳望进去,突然开口说:
  “不能人事真的就万念俱灰了么?你拥有的已经太多了,安以墨——”
  靠,这女人凭什么教训他?
  她真以为她是个人物了?
  安以墨瞪圆了眼睛,念离不服输地回瞪着,手依旧伸着,“跟我来。”
  安以墨事后一直在反省,他居然鬼使神差地跟着下了地,这绝对是被附了身了。
  念离走向那张梨花木大红桌,然后撩起裙子一弯腰坐了进去。
  是的,她坐在了地上。
  安以墨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只想抖开这女人一层层的壳,没想到里面包裹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瓤儿。
  惊悚,是现在唯一的感觉。
  “进来。”
  好吧,除了惊悚,竟然还有一种无法明说的惊喜——
  惊足矣,喜从何来?
  安以墨摇了摇头,只凭她今日的举动,他就可以休了她。在这之前,他不妨陪她一闹。
  想到这里,安以墨收了收衣裳,笨拙地爬了进来,梨花木大桌着实很大,可是塞进去两个大活人还是挤得可以,安以墨整个人都贴着念离,目光连躲都躲不开。
  “我常常钻到桌下面哭,入宫前,入宫后。”
  念离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开始说,“听着台面上那些虚假的话,就像让人呕吐的猪油儿,顺着这缝隙,一点一点滴下来——四处都是伸来一脚的绣花鞋,每个人都盘算着怎么踩你一脚——你就这么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儿蜷缩着,哭着,没人能帮你。”
  安以墨心里一颤,忍不住,自己也不知为何的,就默默握住了念离有些颤抖的手。
  很凉。
  摩挲着她的指尖,安以墨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后来——”念离陷入了沉思,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轻叹了一口气,“后来我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我堂堂正正地坐在桌子边儿,我擦净了猪油儿,我叫他们都规规矩矩收回脚——”
  “哦,原来你是宫里负责摆桌子的——”安以墨故意打趣道。
  “对,我在宫里,负责摆正位子。”念离别有深意地说,“即便有再多伤痛,躲在黑暗之中始终不是办法,我们总得出来。”
  安以墨侧着头,“我有说过我不喜欢你自以为是聪明过了头么?”
  念离哭笑不得地说,“我只看到有的人一直逼着我发飙。”
  “那个人成功了么?”
  “这取决于那个人要不要一起出去——”
  “哦——”安以墨握紧了念离的手,“那我们——”
  “恩,走。”
  “呃——”
  “又如何了?”
  “卡住了。”安以墨试图将一条腿先放出去,可是整个身子都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卡在梨花木大桌两条腿之间。
  “你不出去,我也动不了——”
  “嘘,好像来人了。”
  “哎呦,啊——你别乱动,撞到我了——”
  “小声小声——喂,喂,别喊,让我先出来再说——”
  “你行不行啊——”
  安以墨和念离满头大汗,撞击的声音伴随着古怪的对话,溜着门缝飘入了门外春泥的耳朵。
  春泥捂嘴窃笑。
  呦,这男人明明不行,还没要硬试,试出毛病来了吧?
  偏偏选在这地方圆房,是为了情趣,还是为了脸面?
  毕竟满楼春声,他们这点不和谐的叫唤,偷偷摸摸地就混入其中了——
  时候还早,暖意无边,那我就祝福你们,春梦了无痕——
  春泥拉紧了门缝,留着屋子里俩人继续攒动。
  多年以后,当春泥已经成为天上人间的老鸨,专门把这间屋子留空,高价出租,号称这就是传奇夫妇安以墨和念离“水□融”的宝地。
  只是那张梨花木的大红桌,早就被安以墨扛回安园,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了。

  一夜尽游溯源城

  安以墨和念离到了后半夜才从桌子底下挣扎出来,两个人都满头大汗,就像刚刚做完“运动”似的。
  “真费劲。”安以墨喘着粗气。
  “还说,还不是你瞎折腾。”念离擦擦汗。
  两个人后知后觉地对望,突地觉得这对话有些暧昧,于是倏地一下子各自扭开头。安以墨惯例望天,念离照旧盯着地面。
  “我饿了。”安以墨半响打破了沉默。
  “绿豆糕……”念离盯着地上那绿豆糕的尸体,内心无限悔恨。
  其实,她也有些饿了。
  “我们出去觅食吧。”安以墨眸子一闪,“我知道有家不错的吃食儿,老熟人,半夜去敲门也没问题。”
  念离总觉得这样大半夜和安以墨孤男寡女地游荡不太稳妥,再一思量,也没什么不稳妥的,都是夫妻了。
  夫妻。
  真是陌生的字眼儿。
  其实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在她眼中,更像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子。
  而她这个专职宫人,向来以驯服主子为荣。
  两个人从房间偷偷摸摸出来的时候,连天上人间这夜间娱乐场所都归于平静了,只是蹑手蹑脚走在廊子里,还是会听到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念离匆匆跟在安以墨后面弓身下楼,突然就想到,这人事不能的安以墨天天听着这样的“小调”入眠,是想刺激功能么?
  这样憋坏了身子,下面不通畅,改天都得以流鼻血的方式喷出来,还是趁早给他弄点清热的药来喝喝吧。
  当然,安以墨并不知道自打这天后,念离天天给他熬绿豆汤是这样的初衷。若是知道了,恐怕他不是流鼻血,而是要吐血了。
  两个人顺着后门溜出了天上人间,夜很浓烈,星光也不错,月色都显得黯淡了,树影扫在寂静的街道上,浅浅的,安静得让人不忍得迈步。
  “好大一片天。”念离突如其来这么感叹了一句,安以墨楞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反问出口:“有何不同么?”
  “我只是习惯了看着自己的脚——”念离不以为然的一句话,突然让安以墨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这姑娘在宫里混了十年,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守夜的时候,我就坐在屋檐下面,竖着耳朵,怕错过了什么,也怕多听到什么,总是提心吊胆的。”念离笑着摇了摇头,“而且,宫里的天,只有宫里那么大,不像现在,没个边际……感觉,很自由呢。”
  忽的感觉到灼人的注视,念离侧脸,看着安以墨不曾言语却仿佛有万千话语的眸子,赶紧补了一句:“瞧我都忘了身份了,希望相公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安以墨心里暗想,怕是那日在安园自己无故发飙吓到她了,于是忍不住抬手想要拂过她此刻被风吹起的发丝,可念离却是向后一闪,然后低低地说着:“我饿了。”
  安以墨收回了手。
  真傻,不是发誓,此生再不对任何女人动情了么?
  这在宫中十载城府极深的女人,怎的会对她放下防备了呢?
  “其实你的身份没有错。”安以墨字斟句酌地说,“既然我给不了你一个圆满的家,一份完整的爱,那么我就给你一双永远在倾听的耳朵和一张打了封条的嘴,如何?”
  念离抬起头:“相公的意思是?”
  “你我本是陌路,强颜欢笑并无意思,也许我们可以做对坐儿。”
  陌路?
  倘若真的从未谋面那有多好——
  念离眸子闪动了一刻。
  对坐儿么?
  也许这真的是目前最稳妥的定位了吧,他暗伤累累不愿再爱,她城府重重不敢去爱,与其斗来斗去猜来猜去,不如做一对知己。
  “你知道,宫里给太监许的女人,叫对坐儿。”安以墨一点也不避讳地说,“我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无论是高墙之内,还是宅院之深,总得有个能对坐说话不至于恶心呕吐的对象吧。”
  “愿伴君侧,不求一袍共暖,只求一茶天明。”念离此话一出,安以墨不禁乐了。
  “哎呦,真是个文化人。”
  经过这反复的试探和斗法后,这看似古怪却又合情合理的阶级关系就这样确定了。
  这于两人来说都是大大的解脱。
  一路寂静的城,被他们走出了低声笑意和缱绻诗情,等安以墨带着念离达到“熟人”的店铺时,念离不禁“噗嗤”了。
  还以为安大少要带她享受什么特别礼遇,原来是一间连草棚都秃了的小店。
  “你别笑,这家的茶蛋,放了香菇进去,最好吃。平日你肯定吃不到,天刚蒙蒙亮就卖光了——早起打柴的、挑水的、摆摊的、剁馅卖包子的,都顺上一个。”
  “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念离看着这破旧不堪的小店,“堂堂溯源首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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