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颂音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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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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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子铭遵命。”
  
  胤禛闻言抬头,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却再没了下文:“徽音……”
  
  “虽然已经到京城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暂时先这样安排,等过些时日我再专门寻个人保护你吧,”徽音抓好身前仿若熟睡的莫璃,“我先走了!”
  
  胤禛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女子抱着个死人策马离开,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回京!”
  
  ……
  
  雍亲王遇刺了!
  
  这件事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很多人都知道了,有惊的有疑的,甚至还有暗喜的深思的,不过康熙却是所有人中最震怒最焦灼的一个,震怒是因为他看重喜欢的儿子在京城附近遇到这种事,这说明贼人胆子极大,不查个究竟就排除不了隐形的危险,而焦灼则是因为莫璃死了,尽管这个意外他暗中是放心高兴的,但是一想到要面对来自徽音的爆发,他又不得不为之头疼。
  
  胤禛也知道遇刺之事瞒不了,毕竟随他同行的三十个侍卫只活下来三个,这些侍卫许多都是八旗子弟,别说是他,就是皇阿玛都要好好斟酌给其家族亲人一个交待,不能冷了下面人的心,所以隐瞒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接下来,不论是明面上做戏也好,暗地里真的排查凶手也好,这次刺杀都不可能轻松揭过。
  
  而对于胤禛来说,不管皇阿玛是否因真心重视他这个儿子进而严查幕后主使,他自己都是要弄个清楚的,除此之外,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皇阿玛必须得查个清楚,要知道除了那些侍卫,还有个莫璃也死了,而莫璃却是徽音的知己加亲信,虽然现在徽音没有回京,可那场可预计到的大风波,却绝对避免不了。
  
  京城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就连即将到来的万寿节也似乎受了影响,底下的人即使想要提起此事,看到康熙幽深锐利的眼和泛着冷气的脸,都不由自主地咽下了话,不敢上赶着吃挂落。
  
  胤禛一回府就进了书房,不断地接收着粘杆处的汇报,一连两天都未曾合眼。刺杀之事并非短时间内能查清楚的,他嘱咐手下的人务必抽丝剥茧、仔细清查,这次虽然九死一生,可上一世他也不是没见过刺杀,所以心中倒不怎么紧张,只要事情出了,那总是有迹可循的,迟早可以查个明白。
  
  其实,胤禛最为忧心的,是去了小汤山的徽音。他回来后才知道,徽音一直在府里,想来是事发突然,就直接赶去救他们了,丫头们都留了下来,可是令他奇怪的是,一向由徽音亲自照顾的默默,却随同徽音一起不见了,但……那天他并没有看到儿子。胤禛扶额蹙眉,又想到自家侧福晋身边能人太多,许是托给了亲信,这才放心下来。
  
  “四爷,属下有事请求。”一道黑影忽然闪出,单膝跪在书案前拱手道。
  
  胤禛视线落到这个陌生人身上,神色慢慢冷冽起来:“你是何人?”没有杀气,但他也不能消减戒心,不过,他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属下子铭,奉音姑娘之命暗中保护四爷!”子铭抬起头,露出了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
  
  胤禛心里疑虑顿消,他扣紧椅子的手松开了许多:“何事?”
  
  “属下受莫老师教导之恩,想要前去吊唁一二。”子铭暗自着急,音姑娘那边的情况每日都有人会传给他,正因如此他才违背暗卫的准则,公然跑出来请求。听说……音姑娘要将莫老师焚化,这当口他怎能不去一趟?
  
  “吊唁?”胤禛挑眉,依旧无甚表情地看着下面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不由得感叹为何他就培养不出这样的人手?
  
  “四爷放心,属下会另寻一人代替属下保护四爷,待属下吊唁后,再向音姑娘领罚!”子铭怕不得准许,面上带出了些急色,语罢,他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后,又是一道黑影跳了出来,“四爷,这是映尘,他的武功虽不如属下,但可比得上江湖中一二流的高手,必能护四爷周全无虞。”
  
  胤禛也不是那不尽人情的,更何况这不是他的手下,自然不好多加指责训斥,便点了点头道:“爷准了!”看着那青年行了谢礼后起身,他不禁又追问出口,“你主子那边……情形如何?”他本意是想亲自去看,可眼下离不了京,若是派个奴才去问,估计也得不到他想知道的。
  
  子铭身形一滞,脸上褪却了哀伤和沉重,深深瞧了眼书案后端坐着的尊贵男子,垂目沉声答:“那边传信的人说,音姑娘自回去后就摒退了所有人,给莫老师净身更衣并安排其他人准备后事所需,此后便不吃不喝地一直陪着莫老师说话。”
  
  “……”胤禛挥挥手,无声地令他们退下,内心怜惜之情越发深重,不行,他不能留在京城坐等,他该去徽音身边,该亲眼看到她安好,否则怎堪为人夫君?
  
  “高无庸,高无庸,更衣,爷要进宫!”胤禛猛地起身,那张红木椅子被大力向后一推,发出了沉闷而刺耳的声响,打破了书房中窒息般的静谧。
  
  且不管胤禛如何向康熙求得出京的恩典,小汤山的别院里,气氛低迷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沉默,却不知是因为主子的心情,还是他们也在悲哀。
  
  徽音抱着安安静静的默默站在临时布置的灵堂中,看着停放在一张云锦薄被铺成的矮榻上的莫璃,几天前她就已经清洗过好友的身子了,血迹染红了一浴池的水,足足换了三次水才整理干净,而后她从须弥境中拿出了那套亲手为莫璃所做的天蚕丝旗装,从里到外穿戴上身,又梳好了头发,插上了那些她为莫璃准备好、却一直被雪藏起来的珍贵首饰。
  
  “默默,你莫璃姑姑得偿所愿了,”徽音从回来后就没再哭过,她叹息着对怀中的儿子说道,“日后,不管别人记不记得她,你都一定不能忘记,额娘也不会忘记。”
  
  “嗯!”默默不懂得生死是什么,却能看清楚自家额娘眼底的难过和不舍,也能感受到自家额娘身上的忧郁气息,所以他隐约知道,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莫璃姑姑了,不过额娘说不能忘,他就不会忘记!
  
  胤禛赶到后,一路直奔灵堂这边,刚一到门口就看到了那抹从来都纤细的背影,他第一次从那背影中品到了深刻的孤寂和脆弱。墨色眸子里的柔情和担心,被心疼和沉痛缓缓淹没,他尚未呼唤出声,那人已转头看来。
  
  徽音触目门口之人,眼神变幻了一下,最终溢出些温暖:“你怎会来?”
  
  胤禛几步走到跟前,伸臂连同儿子揽住了人,下巴摩娑了几下道:“我在,别忍着。”
  
  徽音放任自己靠在这个有力的怀抱中,闭上眼叹息了一声:“我没太伤心,默默也很好。”
  
  “你几天没吃没喝没睡了?往常不是总念叨我吗?怎地自个儿却半点不注意!”胤禛收紧双臂,冷哼着反问道,“几时起你也学会唬弄人了?还不赶紧地跟我去用些东西?”
  
  徽音无奈了,她又不是普通人,几日工夫不吃不喝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关心,她还是很受用的,所以抱着默默任由人拉出了灵堂,边走边失笑道:“错了,该走这边才是!”
  
  胤禛没有回头,耳尖却有些泛红,心中暗恼自己这易急的性子怎么如此难改?
  
  诗言她们接到莫璃的死讯就全部到了别院,所以这餐饭是诗情和诗语按商量后定下的食谱做的,别院里吃的用的最是丰富充足不过,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不过碍于徽音几日未食,因此菜色都偏清淡,只是个个具有温补功效,说是一桌菜,还不如说是一桌药膳。
  
  菜尚未上齐,徽音却突然看着胤禛道:“伸手出来。”
  
  这是近些年的老习惯了,胤禛并未觉得突兀,反而很听话地将左手伸出搁在了桌上。
  
  徽音左手扶好膝上的默默,右手搭指把脉,片刻后蹙眉问:“你这几日又熬夜了?火急火燎地在愁什么?怎地肝火这么旺?眼睛是不是也时时觉得酸疼?”
  
  “刺客的事尚未明朗,京里不大对头,而且你又……”胤禛没有隐瞒原由,身体的情况不像其他的事,对着一个大夫,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
  
  “我在查了,你放宽心压惊就是了,旁的自有康熙操心,至于我……并没有什么事。”徽音眼神温煦,探手舀了一小碗奶白色的鱼汤,拿起小汤匙喂起了默默。
  
  胤禛扫了眼乖巧喝汤的儿子,心里掠过一抹不满和吃味,面上却不显分毫:“知道了。”话虽如此,但他仍旧不太放心,总觉得身边的女子正常得有些不正常,打定主意要留心看着,免得追悔莫及。
  
  进餐开始后,就再没有了说话声,两人都秉持着“食不言”的用餐礼仪。
  
  入夜后,胤禛与徽音同坐于湖心岛的书房,没有点蜡烛,只安放了两颗夜明珠,默默被诗涵带下去睡觉了。
  
  “在想什么?”徽音坐在书案边翻动着桌上的几张纸,这是近几日查到的东西,虽然有进展,却还没有查到主使人身上。
  
  胤禛醒神垂目,知道是他的视线被察觉了,下一刻他又抬眼望向书案后的女子:“徽音,我是你的夫君,莫要什么都自己扛着,你不是一个人了,可懂?”
  
  徽音素手一顿,偏头看向旁边,轻轻地笑了:“我真的没有什么事,莫璃……我的确很舍不得她,但是却更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思,她……对我来说如师如长如友,是很重要的人!”
  
  胤禛悚然一惊,这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可就是因为听明白了,才更加地不敢相信:“她自行求死?”
  
  如此直白地说明,引得徽音艰涩地点头又摇头,继而后靠在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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