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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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爱十年-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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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的折磨,象潮水般滚滚袭来。翻卷着的力量,仿佛要把一颗卑微渺小的灵魂,就此带到遥远的世界那一端……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六十二 绝望荒原4
童年时,信佛的奶奶曾告诉我天上有神仙。而菩萨是会在不知不觉间降临,而后救苦难之人于苦海的。当救我于水火、已非人力所能及,那么,我相信神、相信佛,相信一切不被我了解、亦不被我熟悉的来自宇宙的陌生能量。脑海一片空白,听力视觉已形同虚设。

  仿佛为了幻听而听,紧紧贴在毡毯上的脑袋,在似是而非的直觉主宰之下,居然听到了大地在疾驰的马蹄之下忘情地呻吟。

  那是一种带着绝望的愤怒,一种带着焦灼的热度、如同满腔热血沸腾的侠义天理之心,在筋疲力尽、声嘶力竭之后,再也无法克制隐忍的一声叹息。就在我后背所抵的大地深处,带着压抑的、浓缩着的同情和痛惜,在低声地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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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冰然,你不能死……”

  遥远的戈壁尽头,传来天籁般的温情呢喃,听上去仿佛有些熟悉:

  “你在我怀里,廖冰然。”

  “不管这世界有谁伤害你,我都会,将你紧紧保护在怀里……”

  头顶的明月不肯为我扯过乌云*,而这背靠的冰冷大地,却有着少见的温柔。它沉稳静默地让我无力地平躺,包容这精疲力竭、生命行将垂危的女人,在它的宽广怀抱里安静地神智不清。

  帐篷外的风依旧呼呼地吹,不因周围的星星篝火,而温暖我的身体一丝一毫。大漠和戈壁,继续让我领教着彻骨的寒冷,直到天明,这灵魂亦难得苏醒。遍是淤青的身体已僵硬,之后在精神彻底的崩溃中,被风干,被粉碎;仿佛风一吹就散,地一震便无形。自表皮到内里都是荡然无存、不可重塑的,灵魂、意识、躯体已经分离,仿佛全部都不再属于这样的某一残破的肉体。

  大脑在拼命地凝聚精力,让全身的热情和血液疯狂地聚焦在自己想保护的领域。但是依然无法拒绝被撕裂、被压迫、被强制的痛觉,直到时间遽然停止、死亡的气息冰封凝结,终于,心平气和、形如朽木般地享受宁静。

  全身如同浸入冰雪未曾消融的雪山溶洞,是干燥的,却是冰凉的。一直睁大眼睛,让泪水木然地流个不停,直到眼睛的痛,已不足以再维持眼皮的张力。终于沉重地闭上眼睛,给自己一个理由,松一口气。

  只有我知道——这双眼里流的不是泪,而是水*融而汇聚成的血。受难的是身体,哭的是心。

  睡不着,因为翻身都是奢望,改变不了任何僵冷着纹丝不动的现状。身侧有那男人心满意足的呼吸,仿佛一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已获胜。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扯过身边的毯子,裹住我不自禁在瑟瑟发抖的身子。

  他紧紧贴着我的耳朵,哈着热气,如恋人一夜春风后柔情相许般,在我耳边轻轻承诺,

  “我不会杀你,跟我走吧。”

  “我比他真诚,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他强占了我的身体,然后标榜自己是一个真诚的男人——真诚地不需要任何伪装,对一个女人的欲望直接到,想要就要;亦要求我的身体如他一般不堪一击,他想我给就给。

  或许,原始的社会,并不排斥野蛮的行径,雄性对雌性的掠夺,是发自内心也是来自本能。他的解释倒不如说——他是原始的兽,而非已走向文明世界的人。

  呆滞的目光挪移到、那张与枯燥荒漠截然不同、看上去鲜艳欲滴的唇,一忽儿有错觉认为他是个女人。意识错乱间已经不能在扑朔迷离中辨清一切。

  迷离着眼看着、盯着,想把对这张脸的仇恨,刻到心房周遭的每一根血管里去;在他怀里不甘心地辨认,渴望着他和我一般地,被戈壁的严酷风干、粉碎。然而,血肉之躯终归支撑不了精神上的伤痛;痴狂若颠的千缕思绪就像毒蛇欲吐未吐的丝信。

  在他的怀抱里,无力地垂下了头,瘫软了身躯。
六十二 绝望荒原5
马对戈壁、雪山、草原,永远是心怀敬意地臣服。

  这种野性的生物,一生都推崇自由自在,身影象闪电般疾驰掠过,视野如草原一般开阔,如高山一般深远。它的目光一掠千里,在荒无人烟的世界里,它就是这片土地上通神的精灵。

  它不会如人一般脆弱,它坚强、固执、沉着、忍耐,它自始至终、生死均系草原的性格,属于这样毫无遮拦、一望无际的自然。

  一群马疲惫地驮着各自的主人,穿越了黑暗中银白色的雪山。行至山顶,这飞驰的精灵发出了感喟挑战自我的声声嘶鸣——它自从出生,还不曾受到过这样的激励。只因为它背上意志顽强的主人,复活了它骁勇善战的历史血性,让它在拼搏般的奔跑中,找到了久违了的野性。

  托纳拉渐渐被抛在了身后,唐博丰驻马回头,看一眼那原本在心中神秘得再不能神秘的雪山。做为没有草原牧史的汉人,他从来没有这种寒夜翻越雪山的经历,这简直就是红军历史上两万五千里长征中的场景。但是,他翻过来了,这寒冷和疲惫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男儿的血性,一如胯下的良驹般,野性在不可思议地苏醒,被自然界的挑战激发了莫名的斗志。

  原来,潜能是最不可把握的东西。只要你想,没有征服不了的障碍。

  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支撑,即使筋骨已风尘仆仆,几乎被拆离肉体也无所谓——

  “然然,不能有事……”

  “然然,你不能有事……”

  他整宿没睡,已熬红了眼睛,风沙中行进一路,脸上皮肤摸上去有着失血的粗糙感。

  依拉汗驱马行至他身侧,“唐哥,让弟兄们休息一下吧。”



  他回头望望在黑魆魆、沉寂的夜中行进的马队,原本出发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汉子,此刻被疲惫折磨得几近散兵游勇。怕冷的,身披羊毛毯;不规则地耷拉着,如同乞丐衣。

  心上已掠过一丝不忍,依拉汗又说,“唐哥,你也休息一下吧。”

  他遥望前方夜幕下的连绵草甸,遮挡了一马平川的视线。翻过去,应该会是平地,马将健步如飞,也就更有追上乌卓的希望。想了一霎,挥手止住众人。

  “大家原地休息!我去前面探路!”他如王者般发号施令,但脚已踢马肚,欲再前行。

  依拉汗飞驰赶上,“唐哥,我和你一起去!”

  他不语,将内心的温暖在心中藏起。兄弟之意、患难之中才见真情——依拉汗,你为我救然然,我不会亏待你!

  前行几公里,翻越几座山坡,依拉汗还是眼尖,作势让唐博丰停下。

  两匹马静静地站在草坡上,俯瞰坡下残余星点的篝火,在风中传来若有如无、淡淡的烟柴气味。篝火旁是大大小小的几座帐篷,依着一个小小坡道,坡道上有正站立歇息的马群。

  “会是他们吗?”唐压低了声音,也压下了心头的惊喜,问。

  依拉汗是牧人出身,对草原上的一切都很熟悉。他只远远地望了一会,然后谨慎地出口,“还不好判定。他们人数不少,乌卓不会把手下全带到这里。”

  “有两个人跟了他很多年,和他形影不离:一个克伊木,一个麦可提。克伊木就不用提了,麦可提据说往南逃到库车,正被武警部队通缉;想不出他身边还能随身带这么多人,”唐下马执缰走到月光在草坡的阴影处,带着几分斟酌的思虑,“还会有谁,带这么多人跟他?”

  “乌卓在新疆成事这么多年,心腹岂止一二,”依拉汗走在他身侧,“之前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势力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放松打击,就会死灰复燃。乌卓先前善于跟政府打交道,很有政治眼光,这也是为什么你走以后,天然一直经营得有声有色,毫不逊色于当年。”

  “不过,他身边也着实有几个人物。善于出谋划策,天然经营走向国际,也和这些人分不开。其中有一个叫克苏托,年轻有为,据说能力很强。”

  唐忽然象想起来什么似地,“克苏托?”

  “这个人不简单,虽然名不见经传,却在天然混了个出人头地。原来在北疆一带做点小本生意,但结识乌卓后很受器重,不几年成了天然的副总之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穆斯林,知道他的人都说他虔诚,他未婚且坚持独身。天然很多外贸生意,都是由他负责的。”

  思绪回到很多年以前,仿佛一切近得就在昨天。

  那满溢青涩少年情怀的青青草原,满腔抱负被心头沉重的沧桑掩埋;抬眼四望,蓝天白云低得几乎入怀;策马狂奔、纵身于野的荡气回肠,兄弟般的热血沸腾浇注的情谊之花,如同格桑花一般长出了高高的尖刺,刺痛了那少年痴情的目光和心;一个维族少女的初恋,如同花儿在稀薄如雾的空气中盛开,阳光驱散了阴霾,它脉脉含情地站在蓝天碧草间,情窦初开的沉思,是那般羞涩、真挚……

  一切的一切,真实得如同梦幻,飘渺如同云烟……

  “这个名字,我很熟悉。”

  唐压下了心头任何的猜疑、悬念——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他要救的是然然。

  “我们需要打探一下他们的虚实;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他凝视着目光之下的野营地,定住吩咐,“不知她在哪一个帐篷,这样……这样……”
六十二 绝望荒原6
依拉汗意会而去,唐在夜幕中驻马而立,如狼一般警觉,静静守望自己的猎物。

  夜风寒凉,马鞍上的帆布毯猎猎作响,粗糙狂放的声音,衬得周遭更是凶险莫测。夜幕下看不到尽头的漫天星辰,却不再*任何来客的欣赏极限,它们如同看客,高高在上地嗅闻着下一刻来自地狱深藏的死亡气息。

  他不自觉地、紧紧地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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