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星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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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星月慢-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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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初逢敌手

纤长雪白的手指自沙盘旁移开,一抹诡秘的笑容隐隐浮现在唇边。

旁边的人焦急地问:“怎么样了?可是查出什么来?”

被问话的人转身抽过一张白纸,毛笔上沾上了墨黑,迅速地写出几行字,写完之后也不吹干,直接丢了过去:“这是当今江湖的局势,天下三分,呵呵,也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只身前来这儿,你难道不怕……”

手握着这张纸,那人脸色有些沉郁,又有些许的不安:“果真是这三人吗?难道,不须再算一遍?”

“哼,我说出的话,又哪句是做不得数的?”走到窗前,让夜色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照在这张苍白无力的脸上,“你若信不过我,自可把这张纸,毁去。”

“那倒不必。”来人穿着藏青色的袍子,袍子拖到脚底,头上的毡帽遮压了一半的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见此人急匆匆地把那张纸条塞进怀里,毡帽不小心被风给吹落了,露出一头的青丝。

“堂堂铸剑城的孟大小姐,打扮成这个样子出来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呢!怎么,难不成我这儿,当真有你舍不得的东西?”

窗前的人转过身,笑着捏了捏她那有些肉鼓鼓的圆脸。孟情是铸剑城的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脸有点圆。人都说圆脸的女子有福气,可她天生就偏不喜欢这张圆脸,别人赞美她武功多少出众,文采多少好,也免不了提到她那张圆鼓鼓像包子一样的脸。

孟情有些嘟囔着说道:“没办法,谁叫我哥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而我又只认你一个。今时今日的江湖,早已四分五裂了。好歹我还是铸剑城的大小姐,要是换成其他的江湖人,恐怕他们连你这儿都进不了吧?”

“你们孟家还是认输吧,紫阕宫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况且,听说墨家的大少爷又重出江湖了,江湖上那些老一辈的,多多少少也得给他一个面子。你哥哥,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对方死磕?”说话的人侧过身子,看不清那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清秀俊雅,“依我看呐,这墨家大少重出江湖,只不过是一怒冲关为红颜罢了。这紫阙宫有多大,你哥哥能把它给掏空了不成?哼,你哥哥,不过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罢了。”

孟情的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脸上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哎,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外出三年学了点算命的东西,却不回去帮哥哥。单单在这里开了间馆,你要知道,你曾经好歹也算是个铸剑城的人……”

“情儿你也说是曾经了,至少现在,我活得好不自在。”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并非是他不笑,而是笑不出来。“好了,你要我办的事,我都办完了。没事的话,就请自便,我累了……”

他欠了欠身子,脸上着实有些疲惫。他的衣着很随意,却也穿着整齐。他的头发,是披散着的,一半微微地向后拢起,一半则遮住了他的一双眼睛。纤细的手指微微捂上了他的眼睛,慢慢揉动着,“啊,好累。”

孟情一见他这般姿态,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搅。临走前,只淡淡地说了句,“你这样子,着实该清理一下了。如果被外面的人看到,还以为这间馆子里出了什么……”

“那些人又见不了我,我为何要那般装束。”手指缝中传来懒散的声音,有些发闷。

听了这话,孟情也不恼。认识这人也有五年了,从来都是这般子脾气,说也说了,就是不改。都说这扬州的离人馆是如何的传奇,馆主是如何道法高深,也不过是坊间的胡言乱语罢了。三年前没了一个司空玄机,三年后出了一个离人馆。

离人馆,也不过是传说罢了。传说,哪能当得了真的。

只见说话的人侧着身子,仰起了他的脸,细细一看,赫然是一张秦琴的脸。

扬州,烟花之地数不胜数。而城西的离人馆,却是扬州城里的“传奇”。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传奇,不过是比别人多知晓些天机罢了。

四方的街,街边的流水缓慢流动着,十里瘦西湖,也不过是堪夸其瘦。隔岸的杨柳,随着渐渐远去的夕阳慢慢形成了一排排的浮光。盛夏已去,独留秋寒季。秦淮之边,空留萧瑟影。

靠着城西的大街上,前后走着两个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是一男一女。

女的身着白衣,一头青丝并未用幞头盘成发髻,只用一条白色的丝带在脑后扎成一缕,其余的部分披散在背后。女子身穿圆领及膝的窄袖袍衫,腰束银色革带,整个人显得纤细飘逸。另一个男子则身着墨色衣衫,袖口宽大,配上他那一脸苍白的脸和缓慢的步伐,显得异常的憔悴。

司空玄机仰起头,低声对墨玉衡说:“你的伤,不碍事吧?”

玉衡略微点了点头,笑着说:“早已无碍,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

司空玄机仅仅握着他的手,感受着属于墨玉衡的温度,脸上只是淡然一笑,“如若不适,不如找间茶馆休息下。走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到了扬州城,也不在乎那一点时间。”

司空玄机虽是这样说着,可心里却不由紧张起来。玉衡的伤,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康复,况且,他的那双眼睛,早就看不见了。

“不需这样的,玄机,你不是说,这扬州城里,出了个会算死人命的离人馆吗?”墨玉衡失笑着道。“我自是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我也明白,你这样急功近利地去找离人馆,不过是想看我今后的命数。可是玄机,你这样找下去也并不是办法,如此轻率的举动,倘若被李涵察觉,那你我可真得不偿失了……”

“怎么,难道我还怕他不成。我司空玄机早就说过,李涵必定会死在我的手里。我千算万算却算不出你的命数,否则,我何必来扬州城找这会算死人命的离人馆?”司空玄机冷哼一声,心中早已不悦,听街上的人说,离人馆就在扬州城西。可他们找了大半个时辰,却连位置也找不到。这离人馆,难道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司空玄机曾经为秦琴算过命,她能为天下所有人算命,却永远算不出墨玉衡的命。她不甘心,不服命。

东南,震位,阳木,伤门。临二八宫为迫,是木克土,大凶,墓迫。这副卦司空玄机算了很多次,是为秦琴算的。她并没有说出口,并不是不敢说,而是不想说。

她曾经眼睁睁的看着秦琴这个女子是如何倦怠得大笑,又是如何嘶声裂肺地指责李涵,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痴情,着实令她讶异了许久。

她惴惴不安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副卦告诉秦琴。只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完了。

秦琴死了。都是伤门不可说,可又能如何?天灾人枉死,经年有病人。人死了,一切,都惘然。

从她的立场看来,秦琴的死,无论是她还是李涵,乃至现今的江湖,都可有渔人之利,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眼见她以身祭鱼肠,她的良心怎么会安?更何况,这个女子,与纷乱的江湖,与高堂庙宇的朝廷,又有什么关联?

人已死,一切都已成定局,纵使司空玄机有天大的能耐,她也不可能救回一条早已伤透了心、看破红尘的命。她不是神人,她不是,她也只是个年过双十的女子,她也有情,也有恨。只是现在,那原本坚固的冰牢,硬生生地敲碎了。

此刻,在司空玄机的心里,除了恨,还有爱。她爱墨玉衡,所以她必须去离人馆,让离人馆主为墨玉衡算上一卦,哪怕,这卦是凶卦。她穷尽一生,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如今,是时候为她所做的一切负起责任了。

离人馆,位于扬州城西。听附近的街坊说,那是一间非常破烂的屋子。几乎,都没什么人。

司空玄机和墨玉衡走到那里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果不其然,大门是破破烂烂的,也不见修整,院门口只种了两棵树,因为秋天的关系,早就秃光了叶子。这算什么,该是临到头来一场空?

司空玄机站在院落的门口,看着那凋零的草丛,暗自失笑。门上没有锁,该是说当今武后治国有方还是说这里鲜有盗贼而屋主却不顾及那些四里流窜的偷儿呢?

敲了敲门,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应声。这家的主子,可是游手好闲的可以呢!

她微微一笑,拉紧墨玉衡的手,准备推门进去。

墨玉衡有些讶异地拉着她,“怎么了?”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用耳朵听。方才他只听到敲门声,却未曾听到别人前来开门。

“没事。”司空玄机只紧紧拉着他,然后推开了那许久都不曾打扫过的大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

“江浙司空玄机,今次打扰馆主,望馆主见谅!”她扬声喊道。

过了不久,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轻咳声,而后便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司空玄机?可是三年前跳崖的司空玄机?”

“正是在下。”玄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屋内人的一举一动,并未移开。

“屋内说话吧,还有,墨玉衡墨公子。”屋内之人缓慢地说着,声音慵懒却不失方寸。

司空玄机终于见到了离人馆的馆主,他就坐在这间破烂的屋子里悠闲地喝茶。

“馆主可真是好兴致,这离人馆在这扬州城里的名气,可真是大。”她扶着门框,笑着说。“小小陋室,也比不过馆主的优雅。”

坐在桌前喝茶的人只慢悠悠的喝茶,也不去看此刻司空玄机的脸色。等茶喝了一半,他才记起,这间屋子里面多了两个人。静静的看了一眼司空玄机和站在她身侧的墨玉衡,“司空姑娘的口才果真不过,不愧是江浙凌空斋的后人。只不过说句难听的话,想要我为墨公子算命,却是万万不能。”

“为何?”

“星象之术,不分两家。既然姑娘学成一家,那何苦还需另家之言?”

司空玄机笑道:“一家之言也罢,两家之言也罢。我司空玄机只不过想与此人厮守一生,先生若是能算出个子丑寅卯自是他的万幸,如若算不出,便是玄机与玉衡的命数。”

“姑娘到底想求什么呢,墨公子失了明,伤了筋骨,动了奇经八脉,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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