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梦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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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梦轩辕-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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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
  火焰深处的眸子在火红的流光异彩中转换色彩,再一瞬间,他像是有了决定,“玄苍——”他低唤着某人名字的同时,手指微屈,拈起一个诀,两束银光冲破焰火印向她的额头。火焰深处的黑眸流露出淡淡的不舍,“浅羽,我的女儿……淡忘这一切吧……女儿……”
  “不——”泪眼模糊,惊恐地瞠大,高大的人影走近,一身浴血的铠甲,冷漠中却隐带心疼的绿眸,玄苍……身侧的兰麝香拂面而来,她的身子却在向后倾倒的前一刻,被人拦腰抱起,脸颊搁着冰冷的铠甲,还隐隐嗅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却让她在泪眼迷离中感到心安。那携着兰麝香的精致雅袖又袭来,但却在碰到她的前一刻,远离了。
  冷凛的嗓音带着警告钝响在空茫的耳畔,“你没有资格碰她,而且,你再没机会靠近她!”
  火焰像是散去了,却在一瞬间遍布白雾,然后,再也搜索不出半点的记忆,空茫一片,只余一张张渐第模糊的脸,阿爹,阿娘,轻岚,翎儿,焚渊,还有……还有玄苍……玄苍……
  “玄苍……玄苍……”床上昏睡的人儿汗湿着发在枕上来回翻转,苍白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无声的啜泣声越来越响,眼泪从紧闭的眼睑内淌出,呜咽声听来几乎让人为之断肠,“阿爹……不要,阿爹……玄苍……”
  “浅羽……”云落骞听见床上的人儿有动静,连忙扑到床畔,脸孔却也早已失了血色,连唇瓣也带着几许毫无生气的死灰。
  “阿爹……玄苍……”他借着握着她的手将温度传递给她,稍微平复了她的心绪,她却仍然小声地啜泣着,嘴里不住唤着脑海里那些渐第模糊的脸儿人名……
  玄苍?又是玄苍?这个名字让云落骞的眸子微眯,目光凝在床上汗湿的绝丽容颜上,眸色暗转,陡然忆及数日前的情景……
  那一日,在被浅羽推开的下一刹那,他回过头,却见浅羽晕倒在地,惨白的脸色拧疼了人心,然后,就在一眨眼间,一个蓝衣雅袖,俊美得不似寻常人的男子携着俊雅的兰麝香立在满殿的晶石异彩中,仿佛连头顶也泛起光晕。只是,那张俊雅的脸容却呈现着几许怪异的激狂,灼热的眼定定凝视着地上的人儿,终于,终于颤抖着,探出了手,可是,就在快要触及地上人儿的前一刻,一股奇异的荧光从昏睡的凤浅羽掌心的那枚银锁萤石中射出,硬生生打偏了他的手,让他甚至还站不稳地倒退了两步。
  云落骞惊异地看着这一幕,他很清楚,眼前这人的法力只怕是深不可测,浅羽的身份固然神秘,只怕,她确实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之女,但昏睡的时候也不至于……他早已知道那枚银锁萤石不是凡物,方才那道银光,却分明不是凤之火……
  那美若天人般的男人怔怔地望了望自己的手,和地上昏睡的人,好一会儿后,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凄惶而惨烈,“龙泪?龙泪居然在你身上?玄苍……哈哈,玄苍……你不在她身边,所以,你也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哈哈,玄苍啊玄苍……”
  那笑得发狂的人让云落骞心里发毛,但他却急切地扑上前,想要将地上的浅羽扶起,可是就在触及她的前一刹那,他被一道疯狂的劲道一把甩开,“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碰她?”喉间一腥,他不由自主地吐了口血,抬起头,却见那男人居然眼神狂乱地盯着他,“凤之血?居然除了一个玄苍,还选了一个凡胎,这样就能护住浅羽了吗?不!凤出二女,离朱就要回来了。这是天命。既是天命,人力如何能违?明知不能为而为之,真不明白啊,凤夕沉啊凤夕沉,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凤夕沉……”那男人疯狂地笑着,然后笑着走了,但那笑声却响彻在满是晶石的宫殿中,久久不散,即使是数日后的现在,一经想起那笑声,他仍觉可怕……
  “玄苍……玄苍……”床上的人儿又低泣了起来,唤回他的神魂,却见浅羽额上那道粉红色的印记渐渐转亮,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床上的人儿也像是因那灼烫的温度所煎熬,脸色由白渐转红,烧烫得厉害……
  见她这模样,云落骞自然知道她的记忆眼看着就要冲破那道封印的禁锢,可是……他的眼中转过万般思绪,挣扎了片刻,他陡然间用力咬破手指将殷红血滴落在她额间,并默念了一句诀,就见她额间烧灼的印记慢慢地平复了下去,也渐渐地不再呓语连连,好一会儿后,她平静下来,总算沉沉睡去。而云落骞望着她还算安定的睡颜,眸色里沉淀着许多的挣扎与歉意,好一会儿后,他沙哑地在她耳畔低语,“对不起,浅羽……”
  “你在干什么?”毫无预警地,身后蓦然传来一声诘问。因全心凝注着凤浅羽的云落骞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以致于根本没有察觉到门扉的开启,更没有发现到不知何时,一袭红裙的百里双双已经端着托盘立在了他的身后。托盘上好煎好的药正随着阵阵白烟的腾袅将药味弥漫在整个室内,百里双双却是一脸愕然,震惊,兼愤怒地盯视着云落骞,很显然,将他方才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云落骞却是垂敛下眸子,半晌无语,只是一手轻柔地为重新陷入平静,兀自沉睡的凤浅羽将被子掖合,轻柔地拨弄着她额前汗湿的长发,另外一只手,却是携着紧密坚定的力道,紧紧地握住凤浅羽的手。
  “嘭”地一声,托盘被人用力往桌上一灌,碗内浓黑的药汁甚至因那力道而泼洒出些许,室内的药味登时更浓了。百里双双却是几个箭步冲到床边,冲着云落骞便是劈头道,“你别装傻!你以为你不说话,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浅羽姐姐额上的封印马上就要解开了,你为什么要压制它?”
  半垂的眸子深处,暗涌重重,云落骞却还是沉默,松开紧握凤浅羽的手,然后轻柔地将之放入被中,慢慢站起。却是以方才的轻柔绝不相称的力道拽起百里双双,将她拖出了房门。门无声合上,百里双双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已经被一个力道甩到了墙上,一只手已经如铁钳一般箍在了她颈项之上,只许少少几分力,就能瞬时夺去她赖以生存的呼吸。她抬头,望着云落骞阴沉的脸孔,幽黑不见底的眸子,却不知为何,没有一分的惧怕。平静地听着云落骞的警告,“你记得!不该说的话,你倘若透露出一字半句,这个世上,就再不会有百里双双这个人。”
  “你会吗?”平平淡淡地问着,百里双双不相信他会怎么样,这段时间不长,但也已经足够让她了解到面前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看似轻佻慵懒的人究竟有着怎样一副心肠。她不相信,他会下狠手。
  “我会!”熟知,云落骞却答得铿锵,就连眼里瞬时闪现的狠绝也坚决得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百里双双怔然无语,登时想起那日他浑身浴血地护着凤浅羽从沉龙潭中钻出的情景,失去了银锁萤石的护卫,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凤浅羽自湖底带出,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也只是慎重而坚持地交代着,那一句,自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充满了乞求的句子:先救她。在终于等到她点头之后,他才放心地昏了过去,只是,牢牢搂住浅羽姐姐的手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后来,她才从映画口中知晓,他用的,是沧溟云家密不外传的绝技。却是在危机时刻,方能释放的能量,那样的释放,极有可能付出同归于尽的代价。可是,他赌上了自己的命,终究只是为了守护那个人。他受的伤其实远比浅羽姐姐重,可是,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守在浅羽姐姐身边,寸步不离。就连此刻,那张好看的俊脸之上,都还没有恢复血色,那张总是轻佻笑着,如今却抿得死紧的唇,却是泛着冰冷的死灰。不知为何,心尖一阵刺痛,百里双双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为着心上的疼,还是颈间冷酷的钳制,她的呼吸一滞,脸色微白。是的,他会。为了浅羽姐姐,她相信,他会。应该说,为了守护那个人,他可以不顾一切。
  百里双双陡然一白的脸色看在云落骞眼里,却成了目的已达。收回了手,他旋过身,轻推门扉,迈步欲进。
  “你在害怕对不对?”身后却传来百里双双犀利地问句,一针见血,直刺心房。让他方欲碰触门扉的手陡地一僵,缓慢垂在身侧,只有慢慢紧握成拳头,才能稍稍将那颤抖,掩盖住。有那么一分不忍,百里双双略垂下眼眸,最后,还是继续犀利地剖析着某人深藏的内心道,“因为你害怕,所以才用那样的方法逃避是不是?可是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不管你再害怕,也终究是会发生的。逃避,无用——”话落,百里双双深深看了一眼,那背对着她,僵滞在房门口的颀长身影,明艳的眼瞳深处掠过一抹叹息似的暗影,她旋过脚跟,转身离开,一廊寂静。
  而云落骞却是怔立在原地,面前便是隔绝了他跟凤浅羽的那一扇门,他握成拳头的手,却轻颤着,丧尽了推门的力气。廊上的风穿来过去,他的影子始终静谧地投射在门扉之上,久久,久久……久到天色暗下,入目间,天与地都融合成了同样的颜色,糅合在同样幽黑的眼眸深处,混沌,难分……

  桃花枝上,不肯放人归(一)

  沉着一张脸,赫连阙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将手里所拎的酒壶丢进回澜的手里,便是返过身去,走开来。望了望赫连阙因几日来怒气和郁闷累积而愈发僵硬的背脊,回澜唇间溢出一记叹息。收回视线,她转过身,拎着那酒壶走到不远处,那所紧阖的院门之前。门前方寸之地,那处强大的结界唯一的罩门。可是,那门前,却横躺着一个人影,不偏不倚刚好阻住了全部可能绕过的空隙。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是丝毫不在意那地上的脏污,兀自瘫成大字,腿脚舒展,睡得安适香甜。
  漾起一抹笑,回澜俯下身,轻唤道,“大叔……大叔……你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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