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梦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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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梦轩辕-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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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风殿下,你可以娶我回天玠海吗?”那云端之上,高贵与纯真矛盾揉合的女子,偏着头,笑容可掬地淡淡相询。被问的人银衣铠甲,炫目在那样纯净的眸色之中,恍惚间,以为自己醉了,竟听见了这样的话。
  五彩翔鸟驾来的青鸾车上,她笑着将手递与他……
  俪影双双,并肩而立。在天玠海上空一起承接着万海来朝,他携了她的手,温润的碧水眸子凝着她,一瞬不瞬,弯起的嘴角如同欺雪峰上映照的日光一般炫目,“离朱,你是我的妻!”温和清雅的嗓音滑过耳畔,却再未离开心田,她第一次像是真正看清了他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瞧清了自己,在别人眸中的样子。
  妆台前,她正对镜画眉,黛色轻抹,远山含翠。他不知为何来了兴致,信手拈来窗前拂过的一瓣桃花,粘在她额间,用朱笔描边,再沾上几许花钿所用金粉,细细扫上,而后偏头笑问她,“人面桃花!夫人且瞅瞅,为夫画的,可还好?”
  天族宣战,他每日行色匆匆,一筹莫展,她指尖摩挲着他清癯憔悴的脸,她张了张口,想告诉他,算了,就这样吧,放她回去吧。原先,他帮她逃了这么些年,够了,真的够了。也许逃不开那人是她的宿命,她没有办法看着她已经熟悉的这个国度,这边海域染上血红,那些待她很好很好,很淳朴的海族子民,因她而遭受灭顶之灾。可是在她开口前,他却已经对她摇了摇头,神色沉敛却坚决无丝毫转圜的余地,“离朱,你记住,你是我的妻!所以,我在哪里,你就该在哪里!”
  原来……竟是真的?可是,这眼前的一幕又一幕,是因着传说中,水晶天生的凝聚回忆之力,还是……疾风临去前的念力?爱或不爱,原是不说,却并非没有。只是,还是应了那句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凤浅羽无声叹息。
  回眸去看,在那些四散的粉末中,离朱的眼眸仍然盈满了快意和恍悟,嘴角牵着笑,温柔而欣慰,“我想……我是爱他的,他也是爱我的……我们是相爱的呵!只是那时,却从不懂啊……如果重来一回,不愿再为神,只想平平凡凡,得一知心人,携手至耆耄,相守到白头,哪怕凡尘一百年,足矣……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她,已无来生可期。何况,来生便是来生,即便重遇,她不再是离朱,他亦不再是疾风啊。
  如果……如果……从来没有如果,只有如此。那些水晶碎片跌落地面,画面倏然消失,归于沉寂,离朱的双眸终于无力合上,凤浅羽身前一空,除了裙上一滴淡淡的濡湿痕迹,其余,恍惚只是一场幻梦。
  下一瞬,那尾沉寂了也许数万年的龙尸却是眨眼间,崩塌化为灰烬,潮水瞬时涌进,将之淹没,吞噬。
  凤浅羽愕然,随后,却又释怀慨叹。生死相随,大抵如是吧!离朱和疾风……这般不幸,却又是这般的幸福。
  “多么令人厌恶的地方!不管是人,事,物,都是让人厌恶到不愿多看一眼……重回洪荒,好过人间万世!”一句冷凛嗜血的话掷地有声地抛出,焚渊脸上残戾的笑容消失不见,冷沉着眸色,扫向那卷着离朱和疾风一道无声没去的潮水,眼眸一沉再沉,双眸深处暗涌翻滚着颠覆着翻搅的血雾。而后,他一咬牙,不再逗留,转过身,拂袖而去。
  凤浅羽却被他离去前的那一记眼神,震得心间发痛,一种莫名却又强烈的不安像是一只无形的怪手,顷刻间,死死掐住了她的心房,她急急站起身,将手中用来避潮,犹自泛着银光的银锁萤石往怔愣在当场的凤翎儿手里一塞,道,“我去追焚渊,你……你们赶快些出来,这里是疾风的念力所成,如今疾风已去,这里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话落,她不再赘言,拈起诀破开汹涌的潮水,身影化为流光,急窜而出。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非常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的预感……追上焚渊,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不知他要做什么,胸口处却有一个声音一再地强调着,重申着,她希望,只是她多想了,她希望不过是她奇怪的直觉有了偏差,她希望……什么也不会发生……
  凤翎儿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连忙拈起诀,运起灵力,驱开潮水,而后,回过头望向身后的玄苍。自龙尸四散之后,整个沉龙潭底,包括水晶宫,都在顷刻间没入黑暗,再无半点光亮,只能靠着掌中银锁萤石的微弱光亮稍稍驱散无边的黑暗。“我们快些出去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玄苍却像是牢牢钉在了地面,望着蜂拥而来的潮水,望着凤翎儿震惊不信的双眸,他却笑了,是凤翎儿从未见过的释然和洒脱,明亮一如天上玉盘,皎洁无垢,豁达明快。“她不在了,我也该走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师傅……我师傅被人害死在自己厢房中,当时房中……房中只有四师叔一人,四师叔手里还有染血的长剑……”
  “正清……相信我,三师兄之死,绝对与四师兄无关……”
  “我知道。可是,小师叔,你再不回去,不只四师叔保不住,整个郇山怕也是要遭难了……”
  自得知此事,赫连阙便不敢有一刻耽搁,快马加鞭,星夜赶回郇山,路上不知累瘫了几匹快马,终于在十日之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郇山。只是,他此前从未料想过,回到郇山,推开指星楼的时候,见到的会是这样的情形……
  “四师兄——”一声疾喊,却终究还是迟了。殿门洞开的刹那,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银光闪掠,森冷而刺眼,没入灰蓝的道袍之中,带出一霎猩红,血雾弥漫,喷洒在近前光可鉴人的地面上,也一并溅污了执剑那人同色的道袍袍摆。执剑的程宪舯被血箭溅上几点血迹的脸容之上满是难以收拾的错愕和不敢置信,执剑的手僵硬再僵硬,随着那道血箭喷洒,往后重重倾倒下去的杜彦白却笑了,别有深意地瞥向殿门口,拔腿朝着他急奔而来的赫连阙,他明明在朝他跑来,身影却好像越来越远,远到再也触手难及,不过,是合该高兴的,好在……好在……
  手里染血的长剑“铿”一声落了地,程宪舯在被两名弟子将手反剪到身后押注时,他仍然是茫然地望着倒卧在血泊之中的杜彦白,犹然怔忪未醒。
  “四师兄——”赫连阙终于奔至杜彦白身边,促声唤着,却只来得及握住杜彦白颤抖着朝他伸来的手,他张着嘴,已经难以开口,赫连阙却从他的目光和嘴角欣慰的微笑中读出了未尽的话语,原来……原来……艰涩而慎重地点头,赫连阙知道,他往后的人生只有一条道,那是他一开始到最后都必然要走下去的路。无论背负有多么的沉重,无论走上那条路,有多么的艰辛和孤独,他,已再不能回头。
  杜彦白目光渐渐地涣散,却在赫连阙点头的刹那,被鲜血染红的脸上却展开一抹欣慰的笑意,手自赫连阙掌间滑落的瞬间,他忆及很多很多,年少时,那个曾救他无数次性命,让他又敬又崇拜的大师兄,想起很多年之后的那个夜晚,他对着他说的那句话,赫连阙,那个孩子,原该是我跟灼华的儿子……想起那一日郇山脚下,他对着白茉舞的点头承诺,总算……总算不负师兄不负承诺……
  杜彦白……是怎样一个人?他居然设了这样一个局,引他入瓮?一如他当初设局让他背上易廷合的命,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包括易廷合的死?包括易廷合自己?打了个冷战,程宪舯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易廷合和杜彦白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的只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他们都是瞎了眼,他才是郇山掌门最好的人选,他才是!“不!不是我!是杜彦白自己,是杜彦白自己……是他杀了三师弟,心中有鬼,所以蓄意自杀,还要诬赖于我……”
  “你闭嘴!大家亲眼所见,你居然还能狡辩!”许正清脸色铁青地道,眼底闪烁着深浓的愤恨。
  “放开他!”这时,赫连阙突然开了口,沉凝的嗓音,沉敛的语调,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掌门师叔——”许正清不敢置信地吼道。
  “放开他!”赫连阙再一次重复,将杜彦白轻放回地面,他半蹲的身形极慢地站起,一寸一寸站直,背对着众人的身影,哪怕风尘仆仆,哪怕沾染上了血污,仍然挺拔笔直。许正清纵有百般怨言,万般不愿,终究还是不得不遵令松开对程宪舯的钳制,这时,赫连阙才缓缓转过身来,沉敛的眸光定定投注在程宪舯的脸上,不辨喜怒,却看得程宪舯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二师兄——”过了好一会儿,仿佛连殿里那带着浓稠血腥味的风也倏忽停滞了,赫连阙终于开了口,“三师兄跟四师兄的死究竟为何,你我都是心知肚明,至于你要什么,我也再明白不过,我也知道,你从不甘心师傅将掌门之位传与我。如今,就这样吧!我跟你,堂堂正正,较量一场,你若赢我,你要的东西我双手奉上。”说到此处,程宪舯双眸已经整个亮了起来,赫连阙暗下双眸,一字一顿续道,“倘若你输了,那么……你就得给三师兄和四师兄赔命,给郇山上下一个交代。”听到此处,程宪舯的神色又转为犹豫惶然,赫连阙往前一个迈步,如炬目光再度牢牢盯视程宪舯双眸,一字一字咬得极重道,“二师兄,你,敢么?”
  “敢!有什么不敢!”程宪舯终于这般道,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怕赫连阙会反悔,至于他这般有恃无恐,一来,他从不认为一个二十郎当的赫连阙能有多么了不得的身手,他能有今天,不过是仗着师傅,还有白茉舞、易廷合还有杜彦白一行人护着罢了,再说……这小子一向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说好听点儿是重情,难听点儿就是懦弱,就算他真败了,他也不信这小子会下得手杀他……
  只是一刻钟之后,当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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