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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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书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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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彦莘心里一叹,方才还说我父亲连累你,此刻便又做好人了。莫非当官儿都是这个样子,连名动天下的太师也不例外?又或是他见我还是个生员,出入官场如个白丁,这才刻意说的浅显些,好叫我明白?
  何太师又笑:“看我也是醉了,竟糊里糊涂说得这些。”就又点着桌子道,“时辰也不早了,贤侄若是回了,我叫外头儿候着的家丁送你一程。”
  杜彦莘哪里敢坐,忙的跪下谢恩,千万辞了,这才离开。
  出得酒楼。果见太师的车马随从静静候着。杜彦莘叹口气这就要走,突然又想到,这太师车马来的方向,不也是柳前儿胡同麽?这就愈加糊涂起来。
  诸位看官,这太师究竟去没去过取月亭,这与栾哥儿有何关系,那杜翰林又如何了?咱们下回“何太师枝繁叶茂显荫庇 栾哥儿大树底下好乘凉”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小老儿来更新了。看官们,小老儿鞠躬致意,近来文中有很多口口的地方,请大人们明鉴。并非小老儿说了甚麽不该说的,而是这个整顿工作的例行程序,看官们偶尔玩玩完形填空也挺好的。古为今用,洋为中用。 
                  第三十五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杜彦莘与酒馆中见得荷花太师何晙连,太师一番话说的杜彦莘云遮雾绕,满头雾水的去了。这边儿何太师看着杜彦莘的背影,正耷拉着脑袋不知想着甚麽,这便笑了一笑。伸手放下那方荷花巾子,又捏着酒杯缓缓念了一首绝句:“不识寒夜冷,清清御宫门。总待千帆过,方知此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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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又想一想,捏着酒杯起身,立在窗前,口里默默再念一首七言:“春寒料峭孤燕回,空付三月柔光美。遍寻不见双飞翼,梁下空余昨年泪。”
  身后听着有人脚步声,回头看是小二送了酒菜来。何太师喜他衣袜整洁,打赏了一块碎银子,只喜得这小二千恩万谢的跪下磕头,又殷切道:“这位官人,这些酒菜是刚上的,您先用着,先前那些都已是剩下的冷食,或是不要了,或是小的再去给您热一热。”
  “热便罢了,你撤下去吧。”何太师微微一笑,摆手叫他下去。
  小二忙的收拾去了,何太师一个人行到酒楼二层窗边,望着天际那弯明月叹了口气。不由自主想起先前的事儿来。
  诸位看官,您道太师何故这般嗟叹,原也不为其他,还是为着栾哥儿。
  想太师这般精明老道之人,又怎会对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这般照应。按理说,便是对栾哥儿诱他一事儿耿耿于怀,这便对他多多留意着些。一打听,方知这个栾哥儿原是姑苏人,受教于当地白鹿书院院士白先生。可还有看官记得这白院士的来头?嗨,可不就是那位入过翰林、修过编丛,早些年还给皇帝做过几日老师的白院士。想当年他在翰林院主持时,何晙连中过进士,头一位上司便是这位白院士。他记得这位白院士是方位之人,并不以功名利禄为念,不过一心向学,颇有些大隐隐于朝之感。那时何太师也不过是个小小翰林院的庶吉士,这位白院士慧眼识才,对他多多照应。给他机会上位,也并不求甚麽劳什子的回报,反而对他为人立身多有提点。后来白院士因着年纪大了,上书先帝祈骸骨,先帝本事舍不得,但见他去意已决,这才恩准他去了。这一离京,何太师便再也没见过他。这些年见,何太师在官场上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自个儿有真才实料,又深谙官场要诀,累迁至当今地位。身边之人莫不是对他恭恭敬敬,或是有求于他,或是畏惧他,或是忌惮他,总而言之身边竟是很少有个体己的人了。
  再说原先对那杜翰林,原也是觉着此人行事方正,又不沾染甚麽官官相护的习气,这才另眼相看。谁知竟带个男子来拉拢他,这便心中不悦。更何况见了栾哥儿,再与栾哥儿一夜风流之后,自然不难想到栾哥儿与那杜翰林多半也是不清不楚的了,这就心里更添些不悦。不过见栾哥儿,一是自个儿也体念他一个少年人千里迢迢独自上京赶考,倒是颇有些像自个儿当年苦读没少受恶霸官宦子弟的欺辱,这便有些怜他了。想太师是何等人,又怎会是栾哥儿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的,自然没少在后头儿查一查他。回报说的这栾哥儿进京之后确是因故结实了杜彦莘与花间甲,也凑巧认识了薛夔这呆霸王,且丽菊院上上下下人人认得栾哥儿,也都晓得他在丽菊院那些风流的韵事儿,这就更加信了栾哥儿那番鬼话。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恼恨,竟想若是栾哥儿甫一入京便识得自个儿,只怕也要少受些苦楚。
  各位看官呐,说到此处,小老儿忍不住感慨,这天下之人,皆是以己之心推知他人,君子以心度人,便是人人可怜,人人不幸,心生怜悯之情,恨不能竭力相助。却不知,您求自个儿是君子不错,又怎能当天下人人皆是君子乎?
  咱们再接着说,那太师自打有了这个念头,便快马加鞭修书白院士,问那栾哥儿学业情形。白院士也是方正之士。虽说栾哥儿在书院里勾了同学无数,更兼搭了不少先生,撇开这人品一格另说,栾哥儿慧巧的心思不能抹煞。且何太师修书只问学业,故而白院士也照实而言,只是心中总不安,这便在末尾处添了一句。说这栾哥儿有些脾气秉性并非君子之道,劝他多提点后生。
  何太师收到这信,便认定了栾哥儿是真个儿有才,再说那“非君子之道”云云,便当白院士说的是他那龙阳之好了,因此心中感叹。栾哥儿如此率性天真一人,只怕因这缘故没少受书院同学欺辱,便自顾又将他离开书院的因由算在这上面了,心里更是痛惜不已。
  看官们都笑了不是?这世间的事儿,原也就是这般模样儿,结果还不是那一个,但人人心中有一个因由,不可逐一相同。
  咱们再说那太师心里既有了爱才惜才之意,但他又是律己之人,这才冥思苦想出如何帮那栾哥儿又不露痕迹,既是免得日后叫人寻着蛛丝马迹,也查无实据。待得应考时,自个儿虽是主考,但生员名字都是糊上的,也认不出来。但第三场有三篇文章,一者文辞优雅,字字珠玑,一者词律严谨,平仄工整,还有一篇言语颇见功力,言谈流畅自然,胸有丘壑,便猜着定有一篇是栾哥儿的了。这便于其他几位考官点定了前三者,上报皇上,再等皇上御笔钦定了。
  故而这段日子何太师也无暇顾及这栾哥儿如何,带到上奏了皇上回过身来再一打听,方知这栾哥儿竟又与那薛夔弄做一出去了。多的也探不出来,只晓得那薛夔又要开个新园子,只是这回子开的却是相公馆了。何太师一听这消息便五内俱焚,生怕栾哥儿又出了甚麽岔子。需知不谈状元榜眼,便是一般进士,也得身家清白,不然仕途艰难,免不得要被人攻歼。
  打听得知这日是取月亭开张的文日子,太师便换了便服,一顶小轿悄悄来了。立在那门口,便见三个字,非柳非颜,非行非楷,但行云流水。那个“取”字左耳小巧圆润,一个“又”字便似只手伸过去轻轻揉 捏;再看那“月”字,丰盈秀眉,潇洒风流,真格儿便像月中嫦娥娉婷多姿;最末那一个“亭”字,华美秀整,便是暖暖春之情意荡漾于心。何太师记得自个儿叹了口气,心知那薛夔大字不识,这定是栾哥儿给他写的了,便又禁不住栾哥儿不知又吃了多少苦楚。
  正想着,却突然听见侧院儿有人笑着出来道:“这位官人可走好,若是当真中意咱们秋郎,您倒是常来才是。免得哪家公子又看上了他,到时候儿您来找我哭都排不上号儿的。”
  这就看过去,不由得便愣了。此人身着头上戴着翠色缨帽儿,斜斜插着金铃珑簪儿,金井玉栏杆的圈儿。长腰才,身穿绿细绒罗绢褶儿。脚下是双细结底簇新的鞋儿,清水布袜儿。手里捏着洒金川扇儿,细长手指捏着那扇穗儿慢慢把玩,嘴角淡淡挂着笑,又是邪气又是和气,越显出张生般庞儿,潘安的貌儿。这可意的人儿,风风流流正丢与个眼色儿来。可不是那俏栾哥儿麽?
  何太师登时看着他那美貌的眉眼便说不出话来。但见他黑鬒鬒赛鸦鸰的鬓儿,秀弯弯的新月的眉儿,微微抿着的香喷喷的口儿,直隆隆的小巧的鼻儿,月色下粉浓浓红艳艳的腮儿,白净净的尖下巴的脸儿,轻袅袅如那花朵般的身儿,玉纤纤葱枝似的手儿,一根带子绑了袅袅婷婷的杨柳腰儿。半掀着路出片软浓浓的粉白胸儿,翠色裤下半露着截白生生的腿儿…正是观不尽这人儿容貌,但再想他那言语,三两句间都散去了你的火气,只觉着心口一阵又酥又麻的,仿佛叫那猫儿抓了一般。
  这栾哥儿送了这人出去,回身见个人黑乎乎立在另一头儿,心道能来的便是使得银子的主顾,这就笑了:“这位官人怎麽站在风天儿里凉着?莫不是嫌这宅子新漆过腌臜了?”
  何太师一听这话,不知怎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诸位看官,这何太师本是放心不下,这才不顾身份体面的寻了来,谁知遇上这麽一出,再想先前栾哥儿与他说的那些话,便也不见得就是真了。
  咱们都晓得栾哥儿本也不是守本分的,便是积年通殷勤。当年在书院的时候便是不安分的,言语这个拨撩那个,逗得此君茶饭不思,又施施然去见那人。一张嘴皮子便是做媒婆,做卖婆,做牙婆最好,又会收小的,也会抱腰,又善放刁,统统显不尽这小哥儿的本事来。但见: 
  张口欺陆贾,出言胜隋何。便即是六国唇枪,自有那三寸舌剑。单鸾孤凤,须臾间交仗成双;寡妇鳏男,一席话搬说摆对。解使三里门内女,遮莫九皈殿中仙。玉皇殿上侍香金童,把臂拖来;王母宫中传言玉女,拦腰抱住。略施小计,管教阿罗汉抱住比丘尼;才用机关,定使李天王搂定鬼子母。甜言说诱,男如柳生也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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