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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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齐人家-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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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没有动。

谢慧齐忍着泪,把二郎交付给了来帮忙的人,扶着站都站不稳都要背人的大郎起来——看着他满脸的坚韧,谢慧齐悲从中来,差点泣不可抑。

原来仅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时间已经把她的大郎蹉磨得成了一个大人了。

“走吧……”谢慧齐扶了他,带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围着他们看的不少人这时候有那心软的已经抹起了脸上的泪。

这家命苦啊,这世上果真是好人没好报,老天太不开眼了。

**

老大夫这几日也在家中帮忙,谢慧齐找来了他给弟弟们上药。

老大夫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出门来,跟谢慧齐道,“大的小的都起烧了,这几天还会大烧,得开几副药喝着,若不然得出事,你盯着点。”

谢慧齐颔首。

这几日的劳累已经让小姑娘眼皮子底下都是青黑的了,老大夫叹了口气,“药我帮你在家中熬好,到时候你只管让他们喝就行了。”

谢慧齐无力说话,朝他福了福身。

老大夫摇了摇头,赶紧回家中药铺抓药去了。

周围伤势稍好点,谢慧齐让他跟着老大夫去药铺上药,周围本欲说自己没事,但看他家姑娘指指门,一副无力说话的样子,他还是老实地跟上去了。

大郎二郎回来了,蔡婆子为了不耽误路程,还在后面慢慢地走着,周围说她也病了。

怎能不病?她刚刚好一点,就要带着大郎二郎出去逃难,一个老人家到这岁数了,怎么捱得好?

她跟他们来了河西都没丢,谢慧齐是不可能这时候丢下她的,等周围休息一天,她得让他回头去把婆婆带回来。

他们还要一块儿一家人进京。

一个都不能少。

老大夫一走,大郎就出来了,手中牵着没精打采的二郎。

谢慧齐一看到他们就急步过去,弯下身摸着他们的头。

红豆一见到他们就跑去厨房,把放在灶火边热着的粥端了过来。

“喝完就去。”谢慧齐把碗给他们,什么也没多说。

大郎把二郎的碗接过,送到弟弟嘴边,“喝。”

二郎看了哥哥一眼,摇头接过兄长手中的碗,“哥哥我自己来。”

他也要很有用了。

要不阿姐,哥哥会很辛苦。

“嗯。”大郎点头,把碗给他,两兄弟嘴一碰碗,也不管其它,埋头喝了起来,不一会就把碗喝了干净,两人朝着他们阿姐把空碗倒着翻了翻,示意喝干净了。

大郎把二郎的碗接了过来两只碗叠在一起给了红豆,大郎还不忘朝红豆道,“劳烦红豆姐姐了。”

红豆擦了把脸上不知不觉掉下的泪,勉强笑了一下,“诶”了一声接过了碗。

“那现在就跟阿姐去见阿父吧,”谢慧齐细细致致整理了下他们头上的孝帽,“好好跟咱们阿父说会子话。”

谢慧齐带了大郎二郎他们进去,王伯娘就带着灵堂里的人都撤了,敲锣打鼓的人也全都出去了,满是白幡的灵堂里就只有他们三姐弟了。

谢慧齐带着弟弟们走到了灵牌后面的棺材前,跟那两个定定地看着棺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两个小的疲倦地道,“今天阿姐要跟你们说一些事。”

二郎已经又是满脸的泪了,他抬起满是泪的小脸,困惑地问他阿姐,“你老说我听话你们就长命百岁,可我再调皮也好听你们的话,为啥现在阿父就不要我了?我会好好读书的,不信你问哥哥,我这几日就是在马上也有背书的,并没有错多少。”

谢慧齐的心被钝刀子生生割肉一样的疼,她抬头抑制着泪,把二郎抱到了怀里,好久才悲凄地道,“是阿姐说错了。”

二郎在她怀里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懂事,只是,他多希望阿姐说的是对的。

这样他就可以更乖点,只要阿父还活着,阿姐不会不要他。

“你们听阿姐说……”谢慧齐不断地深呼深,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到最后,心伤过度的谢慧齐还是哆哆嗦嗦,才把他们父亲死无全尸的事告诉了两个弟弟,在她说完推开棺材的时候,她一个失力,跌在了地上。

她无力地抬头,模糊的双眼已经无法看清楚弟弟们的表情了。

“二郎,扶阿姐起来。”这个时候,已把脸上的泪擦干的大郎叫着二郎,把谢慧齐扶了起来。

二郎一等她站起,不忘拿起自己的袖子给他们阿姐小心翼翼地擦眼泪,跟她说,“我不哭了,阿姐也别哭,啊?”

是大郎先伸手,把棺材推开了。

推开的棺材里,躺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尸骨。

“黄智吗?”大郎已有姐姐高了,他伸出手就能探到棺底,他伸手摸了摸他父亲的头,跟尸骨道,“阿父,我记着了,您放心。”

昔日那些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往后他就是挫骨扬灰,也定要让他们尝尝这滋味。

他谢晋平说到做到。

“二郎,过来……”大郎叫了弟弟一声,想让他过来也看看他们死不暝目的父亲一眼。

二郎已经不能说话了,他再次昏到在了他阿姐的怀里。

二郎当即就起了高烧。

老大夫从药铺急急赶了过来给施了针,就是在昏迷中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的二郎才平静了下来。

大忻今年的入冬在历岁上要入得晚一些,河西已经凉得已经入了冬了,这时候的日子却只能算是深秋。

二郎的病在第二天就好了,醒来后,他就跟了大郎去跪灵。

**

谢慧齐已经跟他们商量起进京的事来了。

二郎把他阿姐给他自己藏好的,也就是生他的娘,死去的那个娘给他打的护平安辟邪的银圈子平安牌给了他阿姐,说,“这个可以用,阿姐拿去换,我们买马,让周围打个大车,我们去找那个人。”

谢慧齐摸了摸他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郎把蔡婆子给他们的银子也给了她,“没花几个钱,阿婆舍不得花。”

谢慧齐“嗯”了一声,“姐姐已经叫周围去接她了。”

这一次,她不再像以往那样什么事都只自己担,事情都只挑着跟大郎二郎讲。

她带着他们算家中的银钱,她手上有的,这段时日收的,还有那个从齐家长公子得的玉佩也都拿了出来。

“来帮忙的人家,要不要还礼?”谢慧齐先从家里帮忙人的来开讲,问他们。

两兄弟没说话就已先点头。

“怎么还?”谢慧齐把他们先的礼单给他们看了,帐记得清清楚楚,谁家送了什么来给了什么东西,她都记好了。

不等大郎二郎说话,谢慧齐就开始说,“像王伯娘来说,给了三个包封,一两的银子,他们家六口人,没日没夜地帮着我们操劳全家的事,王大哥为了给阿父找个好山口埋了,还去他们族里下跪了。”

大郎二郎这下知道她只是跟他们讲,并不要他们答,皆专注地望着她。

“我打算把这屋子和后面的地给他们了,你们说行不行?”谢慧齐问他们。

大郎二郎在相视一眼后点头。

谢慧齐接着说下一个,等到事情办完,她也并没有多问他们。

这时候她再跟他们讲再多的大道理也没有用,只能言传身教,一点一滴拆开了地教,融进他们的骨血里才是好。

在进京城的前面,她必须多教出他们些为人处事来。

若不只靠着他们以往单纯的想法,他们就是恨得想撕了仇人的肉吃了,可能也是还未近仇人的身,自己却先没了。

☆、最新更新

谢慧齐开始收拾家当,也慢慢跟周围要好的人家说起这事了。

不说不行,她有事要跟他们交待。

药铺的老大夫是个好人,没少给他们家好药,还不收钱,谢慧齐在他给大郎二郎熬药的时候凑到他跟前,把她在后世所知道的那些有关于救命的药理知识一一告诉他。

她知道的不多,无非就是受外伤要消炎,有些病需要什么忌讳的这些大众都知道的常识,但她所知道的都是前人经过了无数实践才得出来的经验,又是些不需要用到这世所没有的药物的知识点,还是很有用的。

只是在这年头来说,它们听起来不应该是出自她这个小姑娘之嘴,她知道的太多了,但谢慧齐知道老大夫会为她保守秘密。

老大夫是个沉默寡言的,听了这些只是抬起了头,拿还黑白分明得很的眼看了谢慧齐一眼,之后就是谢慧齐轻轻地说,他沉默地听着。

等到谢慧齐把她知道的都说完了起身,坐在板凳上熬药的老大夫抬起头问她,“你哪儿去?”

谢慧齐轻轻地叹了口气,指指北方。

老大夫点了头,没再说话了。

走吧,走了也好。

河西太小了,地方也太恶劣了,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片一年中要吹大半年沙尘的土地上活得滋润,这里留不住这样的好姑娘。

她该往更好的地方去。

像她这样的姑娘,到哪儿都活得下的。

他不担心她。

老大夫的事这里只说一会话就好,王伯娘他们家,谢慧齐要说的就多了。

她要跟王伯娘说清楚这幢房子以后是给她和王大哥和王二哥住的,谢宅虽小,但挤挤还是住得下这一家子的,而他们原本的宅子就可以给孙子们住了。

她把地契拿出来后,王家母子三人都呆了。

“我已经托东三哥去找衙门的人了,只要伯娘不嫌我们屋子差,明天就去官府把契过了……”谢慧齐朝呆住了的王家母子三人道。

“这使不得……”宝丫娘一回过神就猛摇头,把东西往她那边飞快推过去,“没有这样的事。”

“我们要送阿父回京城去跟我们娘亲合葬,父母亲都在京城,我跟大郎他们以后怕是一辈子都会不回来了,这屋子留着也没用……”

“那我们也不能收!”宝丫娘不断地摇着头,“你们多不容易,哪怕要走,也可卖几个钱路上花。”

“我阿父昔日京中的那世交给了我们一千多两,现在家中不缺钱,所以我才想着把屋子给了您和大哥二哥,伯娘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的为人,知道我向来不是穷大方的人不是?”谢慧齐这话也不是说假,那齐家哥哥确也是给了她块玉佩,当了都要值许多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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