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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悌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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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谦、石亨率领的明军再度对紫荆关发起攻击时,却惊奇的发现紫荆关城墙变得光滑无比,根本无处下脚攀登。即便架云梯强攻,由于支点摩擦力不够,云梯一触即倒,只见瓦剌人如同拍蟑蝇一般轻松的将明军兵将赶下了城头。

面对眼前这般窘境,明军只得徒呼奈何。

经过一番思考,于谦想到了唯一的破解之法,那便是动用火炮。于是于谦便下令调集百门大炮前来,准备到时万炮齐发,轰击紫荆关!

石亨见状却极力劝阻道:“于大人万万不可啊!而今太皇陛下正被囚于城关之内,若我军以火炮轰城,那弹丸又不长眼,如此必会伤及陛下的!”

于谦说道:“紫荆关扼守着关外通往关内的咽喉要道,乃我大明之命门所在,必须予以收复!若我等因太皇的缘故而投鼠忌器,又如何收复得了紫荆关?!”

石亨听罢不禁大声喝斥道:“于谦!太皇陛下虽已退位,但无论怎么说还是人主,我等皆为其臣子。你难道意欲弑君么?!”

于谦严辞回道:“于某所为只为江山社稷,从不拘泥于君臣之法。当初镇守大同时,石将军不是也曾严辞拒绝过瓦剌人挟天子叩关吗?!”

石亨嚷道:“那时我知道瓦剌人乃是将天子作为要挟天朝的筹码,即便我不献关投降,瓦剌人也不会伤害皇上。而今你却直接将太皇置于险地,这能是一回事么?!”

于谦冷冷的说道:“在国家大义面前,太皇何尝就不能作出点牺牲呢。”

听到此言石亨更是惊骇无比:“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于谦毅然回道:“于某心中只有公理!”遂不顾石亨反对下达了此令。

两日后,百门大炮全部到位。

紫荆城关下,一门门玄铁火炮整齐排列,黑洞洞的炮口全部瞄准了目标。随着于谦一声令下,立时炮声轰鸣、大地颤动,只见那炮口烈焰喷吐、白烟升腾奇Qīsūu。сom书,无数枚炮弹如火球般飞滚而去,整个紫荆城关瞬间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也先与赛刊王都以为眼前的局面高枕无忧,不成想明军竟以大炮轰击城关,顿时大惊失色。

望见整个城关被炮火轰的地动山摇,也先惊骇道:“于谦真是个疯子!难道他就如此不在乎朱祁镇的死活?!”

在大炮猛烈的轰击下,紫荆关城楼被炮火生生削低了三尺,一时间城楼上血肉横飞,残尸断臂夹杂着砖瓦碎石散落满地,熊熊大火四处燃起,无情的吞噬着城内的每一个生命。不到一个时辰,瓦剌军就明显支撑不住了。

只见那轰隆的炮声撼动大地,滚滚的黑烟弥漫天际。弹丸炸,碎瓦飞,敌兵断魂化尘灰。城外皑皑白雪水成冰,城内熊熊烈焰火熔银!

至此整个紫荆城关都已被火舌吞没,面对如此情形,也先无奈之下只得弃守紫荆关,撤回关外!

也先、赛刊王、桑赤等人忍受着烈火的炽烤与黑烟的熏呛,猫腰低头朝紫荆关北门方向摸去。就在这时,却听得旁边有一个声音呼喊道:“救救我~!救救我啊~!”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朱祁镇正在牢笼内大声呼救。

于是桑赤对也先问道:“爹,要去救他么?!”

也先怒斥道:“救个屁!如今这个废物已经彻底没用了,今个儿就让他死在于谦的炮火下,如此还能解我一丝心头之恨!”

桑赤听罢便不再理会朱祁镇,和也先一道头也不回的奔逃而去。

跟在也先父子身后的赛刊王忍不住回头看了朱祁镇一眼,只见大火正慢慢的逼近而来,那木制牢笼已被点燃,烈火中朱祁镇还在拼命的摇动牢门,做着垂死挣扎。

见此情景,赛刊王毅然转过身快步奔向朱祁镇所在的牢笼,冒着随时被烈焰吞没的危险快速打开了牢门,并将朱祁镇一把拽了出来。

朱祁镇刚被拽出牢门,那木制牢笼便因承受不住烈火的延烧而彻底散架,一根根燃烧的木桩顺势倒下,溅起无数点火星!

死里逃生的朱祁镇对赛刊王说道:“也先首领弃我于不顾,殿下却舍身来救,真是令祁镇感激涕零呐!”

赛刊王回道:“当初在麻谷口我初遇你时,见你既温和谦逊却又临危不惧,我当时便觉得你是个非常之人,今不忍看你枉死在此,故来相救。闲话少说,我等快逃出这险地才是!”

于是朱祁镇便跟着赛刊王奔向紫荆关北门,二人总算踉跄而出。

最后,也先、桑赤、赛刊王和少数瓦剌残兵成功逃出了紫荆关,朱祁镇被赛刊王所救,亦脱离险境。还有一个着实命大的家伙竟然也逃了出来,那便是汉奸喜宁。

也先看到朱祁镇被赛刊王救出,遂没好气的斥道:“我说了他已无用,你还救他作甚?!”

赛刊王说道:“大哥觉得朱祁镇无用,弃了便是。而今我救了此人,他便是我的俘虏了,如何处置我自有决断。”

也先听罢却嗤之以鼻:“切~!这个累赘老子是不会再管了,兄弟愿意收留敬请自便!”遂挥鞭策马,领兵朝大漠方向奔去。

赛刊王亦率本部兵马,带着朱祁镇向北开去。

第二十五回完,请看下回:漠北胭脂

二十六、漠北胭脂

 轰轰烈烈的北京保卫战落下了帷幕,结局以明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只见得举国上下一片欢腾,皇帝朱祁钰依次向于谦、石亨、石彪、孙镗等有功之臣大加封赏。此次战役的胜利更是使得朱祁钰本人的声望达到了空前高度,相比在土木堡一败涂地且丧权辱国的前皇帝朱祁镇,朱祁钰简直堪比旷古明君,足以为万民称颂!

朝堂之上,身着龙袍接受百官朝贺的朱祁钰心中是无比欢畅。此时此刻,已站上权力巅峰的他再也没有初登皇位时的那般诚惶诚恐,如今自己身为九五之尊,掌管着帝国的一切事务,朝臣们无不对自己顶礼膜拜。朱祁钰充分体验到了权力和地位带给自己的巨大快感,感叹当皇帝真是幸福!

在这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中,上至朝臣百官下到黎民百姓,人们都在为新皇帝朱祁钰歌功颂德,似乎世人早已将那个所谓的太上皇朱祁镇忘的一干二净了。

当然有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抛弃朱祁镇的,那便是太皇后钱玉英。深居后‘宫的钱玉英心中始终在牵挂着朱祁镇,当宫外在欢庆胜利时,钱玉英却仍在对天祷告期盼着夫君能够平安归来。

身为皇帝的朱祁钰倒一直惦记着这位嫂子,遂来到后‘宫探视。

钱玉英见了朱祁钰,便立刻向其询问朱祁镇的消息。朱祁钰听罢故作为难的说道:“据朕所知,皇兄被也先挟持在紫荆关内,于谦炮轰破关后,皇兄便下落不明了。只是于谦在紫荆城关内发现了无数具被烈火炽烤的难以辨认的焦尸,乃都是困守关隘的瓦剌兵遗骸,但也难说皇兄是否就在其中哇!”

钱玉英一听立时嚎啕大哭起来,泣诉道:“明知太上皇在关内,你们竟然就毫不顾忌么~?!”

朱祁钰见状立马辩解道:“朕也觉得于谦此举过于轻率,然而此次退敌于谦的功劳又着实不小,朕也不好意思再对其进行责罚!”

说到这朱祁钰却借故将周还香等伺候钱皇后的宫人全都支开了去,于是殿内只剩下了朱祁钰和钱玉英两个人。

望着眼前这位泪眼婆娑的钱皇后,朱祁钰不禁心潮澎湃。虽然此时的钱玉英显得既疲惫又憔悴,但依然难掩她的绝世美貌。看着这张美若天仙的面庞,朱祁钰的思绪一下子闪回到了十几年前:

通州知府钱贵的府邸内,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在洗濯两位皇子换下的衣物。走近看去,只见这位姑娘举手投足之间尽透着一股非凡气质。肌如白雪,面似桃花。明眸上两道细弯的月芽,朱唇下一尊尖巧的下巴。香汗沁润美人头发,污浊洗退兰花指下。低眉浅笑烟波照水,今日得幸一睹芳华!这正是朱祁镇和朱祁钰两兄弟初见钱玉英时的情景。

十几年的光阴转瞬而过,世事变迁、斗转星移,钱玉英从一位普通的官宦千金一跃成为大明天朝的国母,如今却又沦落成了独守深宫的太皇后。然而岁月的沧桑却丝毫没有抹去她的美丽与贤良。

这时朱祁钰再也无法自持,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钱玉英的双手:“玉英姐姐,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丝毫不在哥哥之下,如今哥哥不在了,只要姐姐不嫌弃,祁钰愿意照顾守护姐姐一生一世!”说着朱祁钰便欲伸手去抚摸钱玉英的脸庞。

钱玉英见状连忙一把挣脱开了朱祁钰:“皇上!本宫乃是堂堂太皇后,是你的嫂子,陛下安能口出如此轻慢戏言?!日后请皇上再也不要讲出这种有违纲常礼数的话来了!”

朱祁钰没想到钱玉英会如此反应,又说道:“玉英姐姐,撇开纲常礼数不谈,难道我在姐姐心中就没有丝毫的位置么?!”

钱玉英回道:“我与祁镇情投意合,入宫后我俩更是恩爱有加。而我一直是把你当弟弟看待的,你却为何突发此言,轻薄于我?!”继而将脸一沉,对朱祁钰严辞说道:“今日本宫便郑重告知陛下,此生我对太上皇忠贞不二,莫说眼下太上皇只是不知所踪,就算太上皇真的已不在人世间了,本宫亦会为太上皇守寡终身,绝无二心!”

朱祁钰听了此言,顿觉五雷轰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便木木的退出了后‘宫。

走出宫门,朱祁钰心中亦是思绪万千:“比起那个不成器的皇兄,朕至少击退了来犯的瓦剌大军,光凭这点我就比他强十倍!如今我大权在握、声望齐天,我得到了皇兄曾经拥有的一切,却偏偏得不到钱皇后的芳心,我到底哪点不如朱祁镇?!”

朱祁钰越想越气,不禁心生恶念:“哥哥,不管你现在是死是活,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你的半点消息!”

遥远的北方,朱祁镇跟随着赛刊王长途跋涉穿过大漠,来到了瓦剌人世代生活栖息的大草原。

与荒凉死寂的沙漠比起来草原所呈现出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致,虽然已入隆冬节气,但整个草原依然是一派生机勃勃的美丽景象:

天野茫茫溪水长,风吹草低现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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