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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悌殇-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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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示下。”

钱皇后缓缓坐定后便开始娓娓自语起来,那柔和清甜的嗓音伴着忧伤哀怨的气息悠悠萦绕于殿堂之内,显得格外凄美:“我悔啊,我真的悔啊。悔不该当初怂动皇上去追逐那些虚空的伟业,如今却落得个夫妻隔绝不得相见,何苦来哉!现在想来,哪怕皇上没有半点功业,只要他能日夜陪伴在我身旁,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恩恩爱爱,那是何等之美,何等之暖。有此幸福,夫复何求~!”

见钱皇后这般顾左右而言他,于谦和王直感到钱玉英似乎很不甘愿让朱祁镇退位,于是王直扑嗵一下跪于钱玉英面前恳求道:“娘娘啊,老臣知道您与皇上情深意切恩爱有加,废除皇上的帝位无异于是在娘娘的伤口上撒盐,但臣等这也是迫不得已啊!为了社稷安危,为了大明的江山,老臣今日腆着这张老脸求娘娘务必答应了吧~!”言毕王直已然泪流满面。

一旁的于谦并没有像王直那样跪地哀求,而是严正的说道:“娘娘只顾感叹与皇上夫妻分隔,殊不知若不及时另立新君,则国事无人决策、将士无人指挥,到时候瓦剌铁蹄袭来,又将会有多少黎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于谦的这番话有如醍醐灌顶,钱皇后顿时无语,最后只得呜咽道:“罢~,罢~!谁叫我那个夫君自己不成器,自作孽也!尔等欲立郕王为帝,本宫又安能强拒,我答应了便是!”

宫女还香听罢立时上前阻止道:“不能啊,不能啊娘娘!如此一来皇上和娘娘岂不是太可怜了么?!”

钱皇后挽住还香哀号道:“这就是命啊,还香,认命吧~!”说罢二人便抱头痛哭成了一团,其情形让人看了无不为之动容。

但在国家兴亡的大势面前不能因此而心生恻隐,于谦和王直见大功告成便对着钱皇后连连磕头道谢,继而起身离去。二人步出坤宁宫时,身后仍不断传来还香与钱玉英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太后和皇后都已同意废黜旧帝、另立新君,此事似乎已水到渠成。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听闻要自己当皇帝,朱祁钰竟然不干!

对朱祁钰来说,皇帝这个职业风险实在太大,主要还是因为左顺门事件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那群所谓的文臣,一个个的都有如凶神恶煞,不仅在大殿之上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竟然还把自己派去的锦衣卫给活活打死了!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我倒觉着养臣如养狼!自己当下根本没有能力掌驭这帮朝臣,谁知道做了皇帝以后会不会像马顺那样挨群狼的揍。

再说在这个特殊时期当皇帝责任重大,瓦剌大军长驱直入,搞不好亡国之君的帽子就会被扣在自己头上。皇兄留下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皇帝,本王不做!

于是任凭百官如何上奏劝进,朱祁钰就是千推万辞拒不接受,弄得众朝臣一时间也无技可施。

关键时刻于谦挺身而出,欲进宫晋见朱祁钰。朱祁钰则很清楚于谦的来意,所以干脆闭门不见。谁知于谦竟独自一人跪于宫门之外,称不见郕王就长跪不起。

朱祁钰闻之不忍,只得来到宫门口接见于谦。

见朱祁钰前来,于谦便说道:“殿下身为太祖皇帝的子孙,当今圣上唯一的御弟,临危掌国责无旁贷。若殿下执意推卸此责,臣便撰写檄文严加声讨,到时候不仅众朝臣与天下百姓会诟病殿下,就连太祖皇帝的在天英灵也会斥责殿下的。难道殿下真的想做朱氏皇族的不肖子么?!”

朱祁钰听罢惊骇道:“你……你这分明是在威胁本王!”

于谦严辞回道:“臣等诚忧国家,绝无私计。纵是有言语相胁,也是为江山社稷。请殿下顺应时局,登基大位!”

过去为了争夺皇位,历史上曾上演过多少血雨腥风乃至是骨肉相残的悲剧。虽然也有大势已定后又百般推辞的,但那都是惺惺作态的政治把戏而已。而今却是皇帝大位摆在面前继位者竟吓得不敢承接,还得大臣出面以言语相逼,胁迫皇位继承人就范,真可谓是一段千古奇闻。

朱祁钰见实在拗不过于谦,无奈之下也只得屈服,遂长叹道:“唉~!生在帝王之家,是福耶?是祸耶?!”继而又问道:“那,本王何时登基?”

于谦答道:“明日!”

没错,就是明日。大敌当前,国家急需一位新皇帝主持大局,因此一切繁文缛节的程序全部从简。你明天就给我登基!

公元一四四九年九月初六,朱祁钰正式继大明皇帝位,建元“景泰”,谥号“代宗”。前任皇帝朱祁镇即日起尊为太上皇,此后凡新旧皇帝冲突者,均以新皇帝为准。

同日,于谦正式接替原兵部尚书邝埜之位,任兵部尚书职。

奉天殿上,朱祁钰惴惴不安的接受着百官的朝拜。十四年前,他的哥哥朱祁镇曾在同一个地方接受过同样的朝拜,但与当年相比此刻的大明王朝早已是时过境迁。

当初朱祁镇心忧的是如何使大明帝国保持强盛,而今朱祁钰担心的却是大明朝还能否继续生存!

于谦和朱祁钰在同一天获得晋升,一个升为国防部长,一个做了国家元首,大明帝国今后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两人的手中。

且看此二人接下来将如何挽救危如累卵的大明王朝。

第二十回完,请看下回:北京围城之战

二十一、北京围城之战

 阉党的垮台与新皇帝的登基标志着大明帝国内部的隐患已基本消除,但更大的外患却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那就是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的也先大军。

朱祁钰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大辩论就此展开。

初掌大权的朱祁钰内心十分惶恐,遂迫切要求群臣尽快拿出解决眼前危局的办法。

翰林学士徐有贞率先奏道:“臣夜关天象,见紫微垣中有黑气来犯,此乃大凶之兆,然旁有解星耀于南天。故臣以为目下唯有弃守京师举朝南迁,才能避过此难!”

虽然徐有贞的话语荒谬无比,但朝中不乏软骨头的反战派,因为惧怕强敌,他们竟然也胡乱迎合起了徐有贞的无稽之谈。不断有人大讲什么瓦剌军队骁勇异常,大明兵士根本不是其对手,土木堡之惨败便是明证;紫荆关的陷落乃是天意使然,不可违背,唯有顺应天意向南迁都才是正途云云。

面对甚嚣尘上的逃跑言论,朱祁钰一时也无所适从。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声音大喝道:“主张南迁者该杀~!”

这声洪亮的怒吼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涤荡了弥漫于朝堂之上的氤氲暮气。众人循声望去,见怒吼之人又是于谦!

于谦每每于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这次亦不例外:“京城乃天下之根本,失了根基,国家社稷何存?!”

听了于谦之言,吏部尚书王直立刻站出来声援道:“于大人所言甚是,若就此迁都,则大势便无以挽回。而只要我等万众一心合力抗击北虏,则京师定能转危为安!”

王直刚说完,都御史陈镒、给事中王纮等人也纷纷响应,一时间主战派的气势又完全占了上风。

朱祁钰听罢觉得两边似乎都有些道理,于是想搞个折中,便对于谦等人说道:“那……先把朝廷南撤至安全地带,京城这边亦全力坚守,当如何?”

这时于谦却说道:“难道陛下想让大明重蹈前宋之覆辙么?!”

于谦之言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朱祁钰幡然顿悟。

三百多年前的宋朝靖康年间,金军大举南侵,兵临汴梁城下。宋朝廷同样是畏战惧敌,举国南逃,最终宋徽宗、宋钦宗二帝被金军所掳,北宋就此灭亡。史称“靖康之耻”。

历史的长河流过了三百年,却又在大明正统年间复制了宋朝的境遇,真是何等奇妙。然而今日之大明与前宋相比却是幸运的,因为明朝有一个于谦!

此刻的朱祁钰也担不起做亡国之君的责任,遂痛下决心,大声宣谕道:“朕心意已决,誓要全力保卫京师。再有妄言南迁者,斩!”

听闻皇帝此言,主战派官员无不群情激奋,继而开始怒斥避战逃跑派的代表徐有贞。主战派义正辞严火力全开,以至连那些方才还主张南迁的大臣们也话锋一转,跟着批判起徐有贞来:

“陛下圣明,眼下唯有坚守京师才是正途,那些借天象胡言乱语者实属别有用心,简直就是祸乱朝廷!”

“就是就是,堂堂翰林学士竟以江湖巫术蒙蔽圣君,可耻!可恶!”

“启禀陛下,徐有贞妖言惑主,有违人臣之道,应该将其逐出大殿!”

面对百官一连串的攻击,徐有贞顿时不知所措。其实他的南迁主张代表了一大批官员的心声,但此刻他却被同道们无情的抛弃了。

朱祁钰亦对这个满口算命先生之言的徐有贞颇为反感,遂下令道:“来人,将庸臣徐有贞轰出殿去!”

于是,徐有贞便在百官的唾骂和嘲笑下被大内侍卫架出了朝堂。被逐出殿门的徐有贞不禁怒火攻心,他永远记住了那个使自己身败名裂的人:“于谦!你等着,我绝不会饶过你!”

至于徐有贞是如何对于谦实施报复的,那将是发生在八年之后的事了,此乃后话。

散朝后,百官们陆续走出大殿。于谦抬头望去,见空中密布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覆盖在京城上空,感觉就犹如敌军兵马压城,让人喘不过气来。

于谦并非武将出身,临危担当兵部尚书实属书生上阵,而此刻他那瘦弱的身躯已然扛起了挽救国家于危亡的重担。瓦剌大军已经突破紫荆关,正一路向京师扑来。就算沿途有明军抵抗阻拦,但也难有实质成效。长则十几日短则五六天,也先必然会杀到京师城下!

眼下于谦要做的就是和时间竞赛,赶在也先破城之前调集全国各地的军队前来协防京师。

于是于谦便下达了他担任兵部尚书后的第一道军令:“自即日起,火速征调以下部队赴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备倭军、江北运粮军、宁阳侯所部浙军。各军自接此令后必须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务必十日之内赶到京城布防,如有迟误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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