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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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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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可以解脱出来的,方薇薇就是显明的个例。她波西米亚式的浪漫打扮突然让刘庆祥滋生了一种幻想:如果方薇薇没有和那个广告公司的小伙子好上,自己会有缘分跟她好上吗?一切都不过是缥缈的幻想:因为方薇薇要结婚了。
  参加完方薇薇的婚礼之后,春天降临了。季节的轮转是如此之快,那些已经穿上新装的树枝迅速地绿了起来,这一刻,也正是肖兰回到他身边的时刻。
  肖兰重又回到了他身边,这并不是偶然,他和肖兰从来就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告别。尽管很长时间两人都不会面,但彼此都在孕育着什么情绪。就在刘庆祥生日的这一天,肖兰来了,他曾经把自己的生日告诉过肖兰,肖兰记住了,并给他带来了生日礼物:用彩色的绢布包裹起来的睡衣。
  睡衣是|乳白色的,刘庆祥喜欢白色,肖兰知道这一点。两个人用过晚餐,刘庆祥驱着车环绕城市一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肖兰突然告诉刘庆祥一个难以想象的事实:她已经跟一个商人好上了。她渴望住在宽大的别墅里面,如果她一生不能够住进别墅,她的灵魂就不可能安宁。不过,那个房产商人已经结婚,他正想方设法地离婚……
  她突然把脸贴在刘庆祥的胸口,低声说:“请原谅我打掉那个孩子,请原谅我跟那个房产商人好上了,请原谅我今天前来与你告别……”她说了一系列让刘庆祥原谅她的话语。她的脸贴在刘庆祥白色的衬衣胸前,她可以感受到刘庆祥的心跳,也可以感受到刘庆祥的惆怅。
  在刘庆祥生日的这一天,刘庆祥明确地接受了一个女人的告别曲。他好像早就已经在等待这个现实:因为一个可以去堕胎的女人,已经伤透了他的心。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像女人一样表达出忧伤和悲愤,他要用内心埋藏来自现实的一切喜怒哀乐。所以,作为男人的刘庆祥,总是会眯着细长的眼睛在微笑着。
  他似乎很少有生气的时刻,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他依然理解肖兰。她想让自己住在宽大明亮的别墅里,由此她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已婚的房产商人,这错了吗?由于自己不可能送给她这种现实而需要告别,好了,让她离开自己吧,让这个女人堕胎的代价得以在另一种炫目的现实中再现出来。
  刘庆祥送走了肖兰,现在,他明白了一个现实:肖兰已经不再是他的女友了,他把肖兰送给他的|乳白色的睡衣压在箱子的底层,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有机缘穿这套睡衣了,因为每每触到这套睡衣,他就极有可能触到他的伤痕:一个女人打掉孩子,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堕胎,向来是一个人争取自由的积极的方式,这并没有错。他又一次宽慰着自己,把睡衣埋在箱子的底层,仿佛把往事和跟一个女人的故事封存在暗箱之中。
  
第三章 碰杯或干杯 2
一夜的缠绵快得像箭一样飞逝而去,这就是时间的魔法术,谁也阻挡不了时间在飞,谁也阻挡不了露水要飞往上海,再从上海飞往巴黎的现状。露水之所以飞回谢雅斌的身边,只不过是为了投入昔日旧情人的怀抱。躺在谢雅斌的怀抱的这个女人蠕动着,她讲述着巴黎的餐馆,巴黎的街道,巴黎的时装,巴黎的味道,巴黎的天空,巴黎的午夜,巴黎的男人……一切都是巴黎,她仿佛已经脱胎换骨了,仿佛已经失去了故事,失去了生活的原籍,仿佛已经蜕完了身上的第一层皮,巴黎环绕着她的味道和向往。
  天一亮,她就开始向往着巴黎,她拉开窗帘,唤醒了谢雅斌,让他送她到机场去。他刚刚合上双眼打了一会儿盹,而在刚刚逝去的一夜里,除了短暂的合欢之外,他一直在睁大双眼听她讲述巴黎,以至于他感觉到:露水就是巴黎,她已经被巴黎征服,她已经被巴黎的空气俘虏,而他呢,依然停留在原处,所以,他现在穿上了外衣。
  黑紫色的衣服裹紧了露水的身体,他把露水送到飞机场,在分别前夕的几秒时间,露水突然扑进他的怀抱,抽泣道:“我想把你从这座城市带走,我真的想带上你离开……”
  露水说话的姿态仿佛让谢雅斌想起了一只小猫小狗,露水想把一只小猫小狗带在身边,带到一只箱子里,带到已经完全彻底征服了她身心的巴黎去。为此,谢雅斌又一次感觉到不舒服,他松开了露水紧紧拉着他的一只手:露水依然像过去一样,妄想笼罩他、驾驭他,这就是他感觉到不舒服的理由。
  露水离开了,他又一次看到了飞机,仿佛飞机已经托起了露水,露水可能前去驾驭飞机,面对飞机,露水才可能变得渺小起来。
  他又回到了现实,守候着咖啡屋,这就是他的立足之地,靠咖啡屋养活自己,每年的除夕之前,他会给父母汇一笔钱过去,他的父母已经退休,是一对小学老师,他们的工资可以维系生活,然而,他依然在除夕之前跑到邮电所去,站在邮电所的队伍中填写汇款单时,他的心里会滋生思念父母的情感,给父母汇出一笔现金,会使他感到很塌实。
  只有坐在咖啡屋,他才意识到生活在游走之中,就像一次旅途一样。露水离开以后,他有三天显得神思恍惚,然而,三天以后,他又开始面对现实了。春天,他像别的人一样感觉到了春天的降临,所以,他让侍者们把桌布换成了春天的淡绿色,淡绿是他对春天的一种喜爱。
  阿娇不断地在这个春天出入于他的咖啡屋,阿娇带来了两个女人,她们都像阿娇一样身穿流行的时装,她们都像阿娇一样涂着眼影、指甲油,她们到咖啡屋刚坐下,总是问男主人谢雅斌在不在。这时候,谢雅斌就会走下楼梯,出于礼貌,他会坐在她们当中,不过,在挟裹着一种时尚的流行语的谈话风声中,谢雅斌感觉到自己开始变衰老了。
  他又离开了,回到二楼上,坐在一个角隅读书,阿娇悄然地上了楼,用手掌蒙住他的双眼:“你知道我是谁吗?”阿娇改变了嗓音,用力地蒙住他的双眼,他用眼睛感受着阿娇的手,他又一次意识到:倘若没有身份存在的话,一个人的手就是身份的证明。手的纹路、肌肤、大小就可以揭示一个人的身份之谜,他记得从认识女性开始,他就开始牵起了女性的手,她们的手或纤巧、或柔软、或开阔……手拉手可以产生磁铁般的感觉,手拉手可产生吸引力,可以让人迅速地缩短距离。
  阿娇的手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纤巧,他在不长的时间里很快就感觉到了她是阿娇,她的手绝对取代不了露水和王素萍,这种感觉太微妙了,露水的手很纤长,如葱一样冉冉升起,可以升向遥远的巴黎;阿娇的手玲珑着,探索着她朦胧的前景;而王素萍的手比前两个女人的手显得更弱小,而且要粗糙一些。
  三个人的身份实在不一样:露水已经成为了巴黎的一个游客,尽管她已经被巴黎征服,在谢雅斌看来,她依然只是一个游客而已;阿娇的身份,一种形而下的身份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因为他与阿娇的接触实在有限,然而,他却可以感受到阿娇形而上的一种身份,犹如她曾经把身份证掉在他沙发的缝隙中;王素萍跟以上两个女人都不一样,他似乎看不到她任何形而上的身份,他所看到的只是一种形而下的结局:她正怀着身孕,犹如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
  阿娇的手松开了,因为他猜出了她就是阿娇,阿娇笑了,露出了两颗白色的小虎牙说:“我想向你借笔钱,可以吗?数额不大,五百元。”他有些诧异,像阿娇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开口向他借钱的,不过,他是男人,女人既然开了口,何况只是五百元钱,他从钱夹子掏出钱来,递给了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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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碰杯或干杯 3
雅娟在搏斗,作为女人的雅娟充分地信赖着她的外科医生,她对他的生活毫无猜疑,不过,有一天,熊来和李雨花通电话时,她听到了。李雨花又一次邀请熊来到她的画室去看新近的画,并暗示他说,她艺术上的经济资助人出差了,她获得了自由,她充满了灵感,她又开始画一只鹤了。而先前的那幅关于鹤的画已经卖给了一家饭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付给她一笔为数可观的酬金……她在电话中兴奋着,对他说:“在这个世界上,鉴赏家很多,你却是唯一的,也是独特的……我想多画一组关于鹤的绘画,我想办一次属于我个人的展览……”雅娟就在这一刻穿着浴后的新睡衣站在他身边,因为隔得太近,雅娟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跟谁通电话呢,这么长啊……”他说了声再见,便挂断电话,而且关闭了手机。雅娟就站在他旁边,最近以来,雅娟的心情显得灿烂,透露出她有可能会进入副主任的人选中,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抚摸他的脊背,已经进入了初夏,所以,他穿得很少,她的手很少这样抚摸他,仿佛他已经被她所遗忘,而现在又突然想起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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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娟其实很端庄,在他所认识的女人中缺少的就是雅娟的端庄,有时候他想,潘枝叶为什么那么快就可以在他身边脱衣服,因为她做过人体模特,因为职业训练了她的速度,同时也使她失去了雅娟的端庄;而李雨花却因为一心一意地画一只又一只的鹤,不得不借助于一个秃顶男人的经济力量,而同时也就失去了端庄。
  雅娟开始把他引向卧室,最近以来,雅娟很主动,每周有一次浴后的时刻,雅娟总是主动地抚摸他,而他呢?他是被动的,他仿佛是一只曾经满怀激|情的火炉,而后又被逐得很远,到了广袤无边的冰川和荒漠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潘枝叶,她递给了他热情,她修复着他的幻想,而他呢,通过一周的旅途,通过火车的铁轨,把她带到南方海边的白色旅馆。
  潘枝叶是一个与雅娟的身份完全不相同的女人,她年轻却已经在历史中填写了一系列让熊来惊讶的私人史。他并不想陷进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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