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猛得冲到有天跟前，大力踩下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在中驾车横在有天和酒吧后门之间……
有天吓了一跳，看着在中喊：“你干吗啊！”
是啊？我干吗啊！在中自己也想，可就是忍不住，看到他的时候，居然就有立刻冲过去的冲动，想抱在怀里，紧紧的，勒得他不能呼吸！
似乎也为自己的想法吓着了，在中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或许是手上的箱子太重了，有天紧紧的抿了抿嘴，冷淡的说：“别挡门，让我进去！”
看到有天漠然的眼神，在中心里一阵发涩，赌气不说话，迈腿下来，想抢过有天手里的箱子帮他搬进去。
“你到底干吗！”有天拿着箱子不放手，满脸的执拗。
在中还是不说话，就跟和箱子有仇一样，使劲的抢着，有天也不撒手，两个人和箱子较劲儿，争来抢去，纸质的箱子承受不住了，裂开来，几瓶啤酒干脆的砸到地上，麦黄色的啤酒混着浓郁的白沫流成一摊……
满地透明的啤酒瓶玻璃碴，在中慌了，放开箱子，紧张的扶住有天：“怎样？你没事吧？”
“金在中！”有天似乎忍耐了好久：“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欠你什么吗？你为什么对我不依不饶的！你干吗老纠缠我不放？我不是说过我讨厌飞车党吗？你到底……”
“你讨厌我吗？”在中突然大声说着，美丽且巨大的眼睛透着难过和倔强：“你说你讨厌飞车党，那你讨厌我吗？”
有天不说话，嘴唇微微颤动……
“你说话！你讨厌我吗？”在中继续喊着，也许是生活太顺利，他头一次感觉到这么委屈，来到这里，是不服输的性格驱使而成，更多的是，他头一次发现，他可以这样关心一个人，不是对允浩，俊秀，昌珉的那种朋友，而是对爱人的，那种包含着欣喜，偷偷摸摸不想被人发现，又随时想骄傲的宣布这个人的归属权的感觉……
有天还是不说话，低头看也不看在中，在中想冷静下来，可是身体里一股热气抵抗着，不然情绪沾染上一点思维的理性，于是，即使是他思索良久，在中还是说了出来……
他靠近有天，近得可以看到那卷曲美丽的睫毛，那么漂亮，那么干净的皮肤就在自己跟前，他扶住有天的双肩，清沥的声音颤抖着：
“有天，你不讨厌我吧？你不能讨厌我，你知道吗？”顿了顿，看着有天的睫毛也在抖动着，在中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激动带动的有天，还是有天本身也在激动，他咽了口涌到喉咙的唾液，最后一次给自己鼓劲儿：
“有天，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是谈恋爱的那种喜欢！喜欢你……已经好久了！”
十一
校园里，晨课的铃声打断学生们的早读，一天的正式课程就要开始了。
老师走进教室，习惯性的扶扶眼镜，居然惊讶的发现金在中没有迟到！
“金在中？”老师的音调里充满了怀疑和吃惊。
在中懒懒的举起手臂晃动了一下，表示自己是活的而且神智很清醒，老师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才开始早点名：
“……”
“到！”
“……”
“到！”
“朴有天？”
无声……
“朴有天？”老师抬起头来，看着朴有天的空着的桌椅：“朴有天同学没来吗？”
“厄，老师……”班长郑允浩举手示意：“朴有天同学身体不舒服，已经……恩，已经请过假了。”
“哦！是这样啊！”老师点点头，他对于朴有天这个转学生印象不是很深，平时总是很安静的，不像男孩子一样吵闹，成绩也是一般平平，即不用提拔，也不用操心……
空过去不再理会，老师接着点别人的名字……
晃晃悠悠，第一堂课上完了，下课铃刚一响，在中弹簧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冲，允浩待习以为常的等老师走出教室，才不甘落后的追了出去……
“喂，你别跑那么快吗！”允浩在后面喊。
在中大步不停，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被他撞到的人投来厌恶的目光，允浩跟着在中屁股后面道歉：“啊！对不起，他有急事……”
“不好意思……对不起……”
好容易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了，允浩才发现，已经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允浩一屁股坐到天台唯一的长椅上，舒展了下身体，回头问在中：“朴有天怎么了？真的是病了吗？”
“你起来……”在中静静的看着允浩，眼中带着不一般的威慑力。
“怎么啦？”尽管是这样说着，允浩还是很快站起来，走到在中身边：“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你不光没有破天荒的迟到，居然还帮朴有天向我请假，还有，你昨天……”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问题？”在中冷冷的斜了允浩一眼，闷不吭声的坐在一边，随手从口袋里翻出烟盒。
“金在中你疯啦？”允浩一把打掉在中手上的烟：“这可是在学校，捉到会被老师剥皮的！”
“你管我！”在中烦躁的瞪了瞪眼，弯腰拣起地上的烟盒……
允浩正想接着劝，上课铃响了，无奈的看着在中：“走吧？别抽了。”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诶？金在中，你还逃课？你知不知道……”
“闭嘴！”在中狠狠的冲允浩嚷了一句，丧气的耷拉着脑袋：“你走吧，别烦我了！”
允浩嘟嘟囔囔的下了天台，在中重重的喘了口气，无望的眼光落在天台唯一的长椅上，那是有天坐过的地方。
在中横躺在长椅上，闭起眼睛，他在想着，有天曾坐在这里，冲他微笑，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饭……
曾经离他这么近，如今变成那么远……
在中又想起昨天，灰暗的酒吧后巷，他把有天抵在墙边，热切又期待的表白，这真是他用尽真心的表白，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决定保护他，爱护他，守着他……
他在等着有天的回答，可是有天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头一次觉得……
害怕！
是的，不是他不答应的沮丧，不是他应承的欢喜，是恐惧，十足的恐惧徘徊在有天眼里，似乎在中变成了一个怪物。
在中不忍看下去，可还是死死的盯着有天看，似乎不看着他，有天就要消失一样，直到，他又从他的眼中找到了另外一种光芒，混合着的，是期待的欢喜，困惑的游移甚至还有宿命的哀伤。
三者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胜负，看不明究竟……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表情，这是什么情绪？为什么会……
“你有病吧？我是男人！”一瞬间，有天眼中所有的感情都消失了，木然的拔开在中的手。
“我知道。”和预想的差不多，在中本也没觉得他会一下答应，虽然心情难免低落了一下，可在中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着：“可是我觉得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没什么不可以！”
有天背过去的身子一顿，后巷那盏打着哈欠的灯光照在他的后背上，给在中制造了有天在颤抖的感觉……
心悬到嗓子眼，在中在等着有天答案……
“可我不喜欢你！”
有天背对着在中，声音朦胧的，像粘牙糖粘在嘴里，张不开，说不清楚。
“你说什么？”在中不相信他的耳朵，他急冲冲的走到有天跟前，看着有天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你！”一秒钟的慌乱，马上被急噪的情绪所笼罩了，在中看着有天涨红了脸，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低低的声音在喉咙处呜咽着，说不出口的痛。
一时间，在中看到的，不知道是有天的反应，还是他自己的，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梦，那决不是调马子被人甩了的丢脸，而是头一次，难过的心情大于不甘心！
“你不可能不喜欢我！”直到喊出来，在中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个时候，这样说话，恐怕会更让人反感。
果然，有天刚胀红的脸褪去了颜色，换上满满的冷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我就是不喜欢你！”
“胡说！”在中生气了，他紧紧的抓着有天的手臂，一把拽了过来，有天一个趔趄，跌在在中身上，刚想要起身，却被在中牢牢按在怀里，动也动不了……
有天觉得一阵窒息，耳边只能听见在中焦躁的喋喋不休：“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天天给我做便当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天天来医院看我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看见我和女孩子一起就冷下脸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明知道我已经好了，还一口一口喂我吃饭吗？如果……”
“没有那么多如果！”好象终于鼓起了勇气，有天重重的推开在中，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都湿润了……
“有天？”在中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试探着往前一步。
“你别过来！我说你别过来！”有天捂着胸口，弯着身子，受伤的眼神紧盯着在中，接着又是一阵窒息性的咳嗽，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在中意料，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次表白，居然以把有天送到呼吸急救室作为结束。
“病人有间歇性哮喘病你不知道吗？不能太激动，到底怎么回事？”医生斥责的问话中，带着一点点好奇。
在中茫然的摇摇头，医生抿抿嘴：“你是他的家人？”
“不是，我们是……同学……”在中突然觉得一阵好笑，是不是在刚才，如果有天答应了，现在的称呼，就要变成爱人了？
“同学？他家里人呢？”医生不太相信的看着在中。
“我……我不知道，”在中这才发现，他对有天的了解几乎为零，他的家世，他的历史，全然无知，就这样的程度，自己凭什么开口对他说喜欢？凭什么呢？
看着发愣的在中，医生摇摇头走开，在中踌躇几下，上前问道：“他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医生歪头看看在中，好象在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这种病，也可以说是精神性的，情绪不激动，一般不会发作，只要保持他情绪稳定……”
再后来的话，在中一一记在心里，他想从现在了解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