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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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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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和风俗对望一眼,风尘说:“我去问问罗女侍见不见你。”

张丰说:“如果她不见,我就要见府君。”

风俗哼了一声说:“府君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罗女侍都不一定会见你,风尘走这一趟也不过尽一尽我们的职责罢了,若是那等势利之人,会理你才怪呢。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再像昨晚那样使唤人,我可不会理睬你。”

张丰微笑道:“原来是两个正直的好姑娘,对不住,我昨天实在是身上太脏了,不洗一洗就上床岂不是把被子也弄脏了吗?拆洗被褥可比烧洗澡水麻烦多了,二位说是不是?”

风俗一想也是,当即就气平了,风尘说:“您也不必这么说,我们既被安排来伺候您,做这些事也是应该的,只求您能稍稍体谅一些,不要过于为难我们。”

张丰点点头说:“一定。”

出乎风俗的预料,罗绘很快就被请了过来,见到张丰后不客气的说:“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非得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才高兴是吧?说吧,到底什么事!”

张丰也不申辩,只是说:“我要去看裕儿和朱挽,我要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罗绘讽刺道:“你担心他们会受皮肉之苦啊?放心吧,府君正对你有兴趣的时候,没人会为难他们,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消息吧,不要再闹腾了。”

张丰沉默片刻,固执的说:“无论如何,我要亲眼看到他们无恙才会安心。”

罗绘轻描淡写的说:“谁管你安不安心,安不安心你都要呆在这里。”

“这么说我被软禁了吗?”张丰逼视着她问。

罗绘轻嗤一声道:“你莫非没料到这个结果吗?”

张丰转过头去,锐如锋芒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现出落寞的神情。确实,这个结果并不难料,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想罢了。

“好好住在这里,不要动不动就让人叫我,也别以为我会随传随到,我忙着呢。”摞下这句话之后,罗绘就迈着大步潇洒地离开了。

张丰心如油煎,在屋里走来走去,满心想的都是:我被软禁了,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直到被人杀死。裕儿和朱挽不知还能不能走得掉,如果余信当着自己的面放了他们,过后又抓回来杀掉怎么办?如果他们把朱挽和裕儿打得遍体鳞伤,到时就更是连一分逃脱的可能也没有了,为什么没有早到这种可能呢!自己该不是又做了蠢事吧!当初就不该冒这个险,那样话虽然没有多少自由,至少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朱挽也不会被人抓住,现在却弄得三个人全都面临危险!

真是蠢啊!为什么放着平路不走,偏要冒冒失失地跳进泥潭里去呢!自己跳下去也就算了,居然还拉上两个垫背的!这下说不定全要给慕容冲陪葬!

张丰越想越自责,越想越丧气,自暴自弃得连生气的心气都没了,就那么靠在榻上睡着了。风尘风俗听了罗绘说太守对张丰正有兴趣,不敢怠慢于她,轻手轻脚地把她抬到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掩上门出去。

“风尘,她到底是什么人呀?长得又不算好,样子又寒酸,府君对她会有什么兴趣呢?”风尘纳闷地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罗女侍这么说,一定不会错的,咱们小心伺候着就是,你说话也注意点,就算她难伺候些,总比不上以前整天洗衣挑水累,可别又得罪了人。”风尘显然比较稳重。

风俗脸上现出笑容,“这次真是多亏了罗女侍提拔呢,我觉得如果罗女侍不待见她,我们也不必对她太客气了。”

风尘摇摇头说:“我们承了罗女侍的情,在别的事上回报也就是了,最好还是不要做欺主的事,况且罗女侍和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口气不太好,却未必真的不待见她,否则也不会听说小娘子要见她就立刻赶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多事,老老实实地尽自己的本分就是,省得给自己招祸。”

风俗点点头,“那就好好伺候着吧,只望她不要太难伺候了。”

张丰很快就接受了被软禁的事实,但无法不为张裕和朱挽担忧,紫‘蝶论‘坛可她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她所能达到的极限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还有担心。

风尘和风俗再也不担心张丰难伺候,她天明即起,天黑就睡,现也没害她们熬过夜;饭菜端来就吃饭,水递到手上就喝水,没有提过任何意见,除此之外就是在院子里逛来逛去,或是在屋子里发呆,完全不用人伺候。但两人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因为她们明显感觉到她的安静沉默中藏着极度的焦躁,让人压抑得难受。

张丰在煎熬中等待了五天,第六天,当她再也绷不住想做点什么的时候,罗绘带着张裕和朱挽来到张丰的囚笼,当时她正困兽似的在院子里乱转,蓦然听到张裕的呼唤,激动得手脚都快僵住了。

张裕朝着张丰飞扑而来,张丰想迎上去拥抱他,但她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等着他,张裕跑到她跟前,面对她那样一副淑女的样子,便不敢像以前那样扑到她怀里去,一时怯怯地在她面前止了步,便觉得有些委曲。张丰捏了捏他的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这几天住在哪里?有没有受委曲?”

张裕激动的情绪因为张丰的不配合不得不有所收敛,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哽咽着回答:“住在余长史家,没有受委曲。”

朱挽一边观察着张丰住的地方,一边缓步走到张丰面前,抱拳道:“你又救了我一命,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有用得着我朱挽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丰端庄地行了个万福礼,“原是我连累了你,朱大哥不要怪我才好。”抬头打量了朱挽一番,问道:“朱大哥这几天是被押在牢里的吧?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朱挽道:“只在牢里住了一晚罢了,第二天便被元七押着回京,后来元七三人都被强盗杀了,我就又被押回来了。”

元七被强盗杀了,朱挽不是逃回来,而是被“押”回来,这话意思明显的很,张丰岂有不明白的?无非是为了不让人知道朱挽是被慕容冲放走的,元七等人被灭了口而已。但这时罗绘和风尘风俗都在旁边,很多话都不能乱说的,因此张丰并没有说破,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朱大哥,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张丰问。

“哈哈!我不是你,总是打算好了过日子,我从来都是过一天算一天,没有任何打算。你有什么打算?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朱挽含笑看着张丰道

“我想请朱大哥把裕儿带走。”张丰看着朱挽说,“这件事府君和余长史说过了,余长史也已经同意,所以不会再有麻烦。裕儿会烧陶,基本上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再为他准备一些生活费,这些日常生活上的事也不需朱大哥操心,你只要替他寻一个妥当的安身之处就行了。不知朱大哥可愿意帮这个忙。”

“那你呢?你走不了对吗?”朱挽凝视着张丰,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深沉,但随即便爽朗地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把他护得周周全全的。”

张丰微笑着深施一礼,“那就拜托了。”转头看向张裕道:“裕儿,姐姐违逆了余长史的意思,原本要被重重责罚的,多亏府君讲情才没事了,你也知道,上次我们被拐子劫持也是多亏府君才得以脱身的,所以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决定来这里做婢女,就你以前在郭家一样,不能回家住也不能把你带在身边,所以你又得自己照顾自己了,就像以前在桑树岭一样。我知道你既聪明又能干,没有我也能过得很好,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为我担心,过几年姐姐还完了人情就去找你。”说到这里,张丰有些说不下去了,顿了一下才又说:“路上要听朱大哥的话。”然后想起行李的事,问道:“我们的行李都还回来了吗?”

“还回来了。”张裕答道,“都放在余长史家里呢。”

“里面的钱呢?还在不在?”张丰又问。

“都在,一点没少。”张裕说。

“全都带上,以后安家用。”张丰从抱里掏出那支赢来的金簪交到朱挽手上道:“这支簪子请朱大哥代为保管,万一遇到急事卖了它也能救救急。”

罗绘瞪大眼睛看朱挽把簪子收进怀里,忍不住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拿两倍的金珠换你那支簪子,你竟然当成一般的财物随随便便就送给了别人!”

朱挽不解地看着张丰问:“这金簪有何特殊之处?如果是重要之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遇到急需用钱之时,我自会想办法,你不必事事都考虑得这么周全。”

张丰道:“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你只管拿着就是。”然后看着罗绘微笑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只要同等价值的金珠再稍加一两成就换给你,如何?”

罗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取钱去。”说完快步走出小院。

张丰向朱挽和张裕说:“别总站在外面吹风了,到屋里坐会吧。”说完当先向屋里走去,边走边对风尘风俗说:“请烧一壶热茶来,再拿一些点心,快一点,别等客人要走了却连一杯茶都没喝到。”

风尘风俗应喏一声连忙去准备茶点,张丰牵着张裕的手,侧首望着朱挽轻声说:“找一个像三里堡那样的地方安置裕儿,别让人打扰到他。”说完定定地看着他,直到确信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转过头去。

朱挽悄声说:“别灰心,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张丰眼圈一热,高高地抬起头低声说:“不用。”

张裕听到细碎的声音,怀疑地看着他问:“你们在说什么?为何不让我听?”

朱挽说:“大人的话小孩不能听。”

张裕不满地说:“你别看不起人,家中大事,我姐没有不和我商量的。”

张丰安抚他道:“不是咱家的事,是朱大哥的事,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就不要再问了。”

张裕放开张丰的手乖觉的说:“那你们进屋说话,你在外面玩一会好了。”

张丰说:“好,等下茶点送来,咱们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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