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我自己还没发现的时候,我笑了,微笑,我很快意识到我不能笑,他就是来观察我的反应的,我应该迷茫地看着他或者冷冷地讽刺他,而我竟然微笑了,笑,表示我知道这件事,而我,苏夕硫,在二十年前和乐家是没有交情的。
和我有交情的是雪衣琉璃,和雪衣琉璃有关的是各种医术传奇,和医术传奇有关的是因好奇而和琉璃有所认识的乐绯盈,和宛如她镜子的,乐景宜。
失误!
于是我继续微笑下去,直至把微笑变成冷笑。
“她当然不是九轩大人所深爱的绯盈夫人,”我笑着说。
笑着看着他瞳中变幻着我所不明白的色泽。
“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清楚的疯女人,那个爱您的,您所爱的乐绯盈,早就从她发疯的那一刻起,就永远地消失了。”
“九轩大人,终于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疯子了么”,我嘲笑着说。
“她到底是不是……”
“她只是一个疯女人。
相信我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嘲笑,与嫉恨,。
“她就算疯了,也是与众不同的疯。”他说。
而我还是笑,“自欺欺人。”
他盯住我的笑,想从我的笑中看出更多的东西。
我笑得脸都快抽搐了。
他定了一会,离去。
“慢着;”我叫住了他;“我有一样东西,希望您能交给尊夫人帮忙保管。”
他注视着我,思量着我这一举动的含义。
我拆开破烂的腰带,从最里层取出一个香囊。它是我的护身符,是我孤寂时唯一的慰藉。我死,我的魂魄将魂归故里,我的肉身将被野狗啃噬,我不要它染上我的污血,坠落在肮赃的尘土里。我要把它送出去,送到需要它的人手里。
他没有伸手的意思。
“九轩大人,不会连一个死囚临死前的要求也不会答应吧。”
他说,“有意义么。”
我回答,“有意义。”
于是他把手伸过有倒刺的木栏,我把香囊放在他手上。他用手揉了揉,像是在感觉,又把它翻过来,仔细看了看。
我闭上眼,也能想起它的样子,雪白的底,红线缠绕的像花纹一样的名字:商道琉璃。
商道。
琉璃。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所以把它送到需要的人手里。
我睁开眼,对那个男人说,“你可以走了。”
他竟然愣了一下,然后说;“您跟我想像的有很大出入。”
我笑笑,看着他离去。
。
九轩的问题,问错了人。
并且,我也是有我的骄傲的。
九轩大人,您是相信我的话还是不相信呢,临死前的人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但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您都将永远疑惑下去。
因为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我可以其言也善,也可以报复活着的人。谁来保证我刚才恶毒的话是真话,还是忌恨的疯语。
我是您能找到这件事的最后证人,莲伶,琉璃,她们都一个一个离去了,现在随着我的死亡,没有人能再给您确定的答案,您将永远带着这个没有确定结论的疑问活下去,直到死,或者她死。
除非,誓言打破,当﹑即﹑亡。
我当然不希望这成为现实。
我希望,随着我的死,过去的事将永远沉封。
将来的事,则不在我们的考虑之中。
琉璃当年,一开始是不同意这件事的啊。
九轩大人,您大概永远也不能理解我们做这件事的动机,乐绯盈之于我和琉璃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就算是假的,我们也不愿让它醒来。
好了,我想,这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了。
我将很快回到苏州府,那里,有我的朋友等我。
起点中文网 。qidian。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梦呓'2'
更新时间2010…7…14 8:13:49 字数:147
我很讨厌别人对我指手划脚。
偏偏那些对我指手划脚的人,却又都是最有资格的,
他们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我的杯子见底时,
我甘心让它空着,当杯子半满时,
我却心怀恨意。
我的周围曾有一群人等着看我的好戏,
因为任何乖戾,任性
都将会有报应。
。
第五个出场人物:
乐致鸣;
前湖洲洲主;乐绯盈的伯父;乐景宜的父亲。
乐致鸣
更新时间2010…7…16 9:01:07 字数:3591
我是乐致鸣,乐家上一任家主。乐景宜的父亲。乐绯盈的叔父。
我现在,站在乐家最高权力中心建筑&;shy;——乐苑——面前。
亭台楼阁,舞榭歌台,回回折折。
它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中心防御建筑,倒像是有着出奇感官的闲人所修建的绝妙园林。流觞取景,雾失楼台。美丽地易碎。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罪。
乐镌在前面卑恭曲膝地引路。他其实用不着这样,下了台的凤凰不如鸡,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现在的乐苑我不可以乱走,它是一座理念上半透明的三层建筑,普通人只看见最外面美丽的一层,有点修为的,感觉到暗藏玄机的第二层,而第三层,怕是只有九轩自己才知道。
新种的水生花已经盛开了。两生花开,花开花落。
乐苑的重建不过二十年前的事,乐镌在年前也不过是个二等奴仆。
什么都是会过去的。
无论繁华,还是耻辱。
曾经发誓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的我,却越来越执著地寻找一个个合适的理由光冕堂煌地进入乐苑。
一个固执的,可怜老人。
得到九轩他们从大苑回来消息,我便迫不及待地来见他们,来见我女儿,的替代品。
绯盈已经疯了十几年,十几年没有出过乐苑。九轩不是很爱绯盈么,怎么舍得带她在大漠里奔波。听说她还遭到练家后人的袭击。我的天,你何其残忍,连一个老人最后心愿也惜于成全么。
我只盼望,能看着我的女儿安祥地活下去。
就算,这是我自私自欺欺骗自己的谎。
长长回回的长廊,流水在脚下汐汐地响,莲花开在水池里,水缸里,开在任何有水的地方。白的,浅的,连成一片。
她就在那里,安静地站在亭子里,容煌在她面前摆了一盘棋,大概又是在为难她。而她的样子,却不知道在看流水,还是在看落花。
乐绯盈就算是疯了,也是疯得别致。
我站在回廊远处,隔着半遮半明的镂格看着她。
我怕我一走近,就不可以自欺下去。
我从未被我正视过的女儿啊。
我的景宜。
两生花开,花开花落。
我常常在想,如果绯盈和景宜不是在相貌上如此相似,景宜也许就不用非得处处跟绯盈比,就不会有后来的阴错阳差,景宜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只是表姐妹关系的两人竟然会相似得如同镜子的内外。
却又被评价为在气质上有天壤之别。
像是上天命定的痛苦局。
我还记得小小的绯盈第一天从分家到达本家的混乱,有多少人把她和景宜弄混了,包括我。但是后来,却没有一个人分辨不出明亮狡黠的绯盈小姐和沉默寡言的景宜小姐。
那些下人,那些世族大家在背后偷偷议论,那个是乐家大小姐乐景宜吧,太一般了,比起她,乐绯盈才更像乐家大小姐。
绯盈的阳光,绯盈的沉静,绯盈的明白事理,绯盈的与人和善。绯盈写一手好字,绯盈白事理,绯盈下一手好棋……
让人赞叹,让人移不开眼光的绯盈
什么都是绯盈。
而那个时候;景宜却是越来越乖戾、任性,面无表情地看人,什么也不学,什么也不会;长久地躲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也许想着绯盈不出现就好了。
小孩子逃避的想法。
那个样子和现在绯盈发疯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像。
景宜和乐家红塔,和沅城消失也有二十多年了。世人只知道湖洲动乱乐绯盈失踪,却不知道在那之前,我的女儿,景宜就已经死了。
就算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就算从来都没有说出口,我心里也清楚,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女儿。
关押她的乐家红塔在沅城沅水一带,而那里是最早被蛮夷攻占的地方。
又黑又红的色彩染到土壤深处,尖锐的艾草掩盖着泛黄的骷髅头,时不时闪出的惨绿磷火,就是沅水现在的样子。
当惨绝人寰的地狱在被封闭的沅城里发生时,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我宁愿刺瞎双目也不愿目睹景宜最后的时光。
水池之外的女子多么宁静,晕染在画中。
和我女儿遭受同样残酷对待的她,也许发疯是最好的出路。
什么都不记得,也就不会痛苦。
这是我们最后的出路。
不,这是苟活,九轩说。
我想起第一次看到景宜的情景,小小的婴孩在我怀里,不安分地挣扎。她还是一个孩子,有着那么多幼稚的念头,所以哭着闹着要来这个世界。我抱着她,就像抱着冬天里第一抹雪,很快就会融化消失,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她那个时候还不清楚,世界多她一个少她一个,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是重要的,而这个道理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清楚。
当时的我掌管着乐氏庞大的家族,自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而在我抱着小小的她的那一刻,在那一刻,我从心底发誓要保护她,永远不让她受伤害。
但是一直都在逼她做她不喜 欢'炫。书。网'做的事,一直都在和其他人一样拿她和乐绯盈比较,比其他人更有资格责骂她,无力避免她被入权势争夺中,让她只能自己跌跌撞撞走到导火线的那一步,并在最后,把她当弃子一样抛弃了。
她被押去红塔的那一天,天下着小雨,她一直都低头看向地面,大概心死了,就不会有感觉了。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