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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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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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体早在脑子做出反应之前,自主朝这里而来。

他没有打伞,这么大的雪,已经把他华贵的宝蓝色锦服染湿了一大片,墨色的头发上甚至还有凝结的雪花。

敏梅微微笑着,走上前,扬起手上的帕子轻轻的为他拂落那些莹白的落雪,动作那样轻柔,让他的心又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激动的抱住她,强压的力量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无望的,疼痛的爱恋,逼得他快要发疯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这般慌乱不堪过。

不来,他疼,怕来了看见她的云淡风轻他的心会更疼。她依然没有热切的目光来迎接他,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惊喜莫名,仿佛他的来去对她而言都是无谓的,站在门栏里看她的那一瞬间心真恨到了极点。可是当她温柔体顺的为他拂去肩头的雪花时,他的心又被温暖融化就像肩头晶莹一般化成了水。

原来他乞求的只是这么一点点温暖啊,现在连自己都开始自鄙自怜心里的这种满足了。

“身子好些了吗?”他把头抵在她的发间嗅闻着,嗓音沙哑难当。她病了,他知道,可是那样的愤怒过后,他又觉得无颜来见她。推她倒地,摔门而出,事后他也后悔,为什么当时不能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呢,她给过自己幸福的机会,只是他没有抓住,怎能怪她。夜晚降临,他趁她睡着,总会偷偷潜入她的房间独立床前审视她的面容,那样苍白憔悴,让他心疼得更厉害了。

她无声的轻点了下头,在他怀里,他衣服上犹带的寒冷让她身体微微发颤,心却感觉到温暖。父母双亡后,她就再未有过这样的温暖。小时候的慈宁宫里,她总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别家的格格躲在自己额娘的怀里。她呢?她不曾拥有,她的皇奶奶是后宫首尊。即使疼爱她,也始终碍于皇家礼仪威严在行为上恪尽尊卑之分。嫁给常宁后,几家福晋在一起闲聊,说起自己的夫婿的拥抱时总是含羞带娇,她却一次也没有拥有过,有的只是满腹愁肠。

直到这一刻他拥抱住她,这单纯的,没有带有男女之间的欲念的拥抱却深深温暖了她的心。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拥抱而已。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也踌躇,也不知道该拿这样的自己怎么办。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头顶,细细摩挲着她细软的墨发,那语气里透露的无奈让她的心都跟着轻轻发颤。

“和我出城一趟好吗?”他轻言软语的询问着她,不愿意打破这难能可贵的瞬间。分离,聚合,再分离,再聚合,他觉得自己仿佛过了九生九世那般漫长。

“现在吗?”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纷飞不停的雪,这样的天气,出行不易,他要去哪?她已经许久不曾拥有这样的疯狂了,可是心却在这刻如此渴望他带着她在雪地里奔驰的刺激。

“对。现在!”说话间,他已经拿了一件宽厚的披风覆住她单薄的身子。过大的披风挂在身上,他才发现她似乎又更瘦了一些。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去一般,他心头微微疼痛着,抱住她一头扎进风雪里。他其实一直是想要对她好的,说出来或者她不信,即使是在她强迫自己娶她的那些年里,他也不是存心要对她冷酷的,他记得他当年从莲池里救起她时,那双眼眸里的恐惧和无依带给自己深深的震撼。只是他太厌恶人生受人摆弄的感觉了,生为皇子,再生为王爷,他一日也不曾自由的活着过,想要的生活都被粉碎在皇权随意的操纵下,于是那些不甘的愤怒化为利剑,剑尖指向最靠近于自己的她。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补偿过错,如何才能填平她心里的伤痕。

雪下得很大,官道已经被积雪掩埋了,马儿承载着两人的重量跑得有些艰难。常宁把敏梅牢牢捂在胸口,厚厚的披风盖着,没让半点风吹进来。

良久,马儿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抱着她下马,掀开了披风。

羽睫扇了扇,落入眼帘的是一座被淹没在茫茫雪色里雅致庭院。瓦色已经让积雪压得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但院墙瓦片上那枝伸出院落傲然绽放的红梅却故我的开得那样绚烂。枝蔓随着凛冽的寒风抖动着,抖落了那花瓣上的落雪,成为这天地间最为夺目的颜色。

常宁牵着她的手走至大门前。她抬头,看见朴素木门上的牌匾赫然写着“归元堂”三个大字,那书写的字体横竖笔画间透着柔美也不失刚劲,应该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归元,归元,取的就是归本还元的意思吧。这寓意真好,若能真的实现归本还元,人生就能少了这许多的遗憾,怨怼。在第一眼,她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他们还没有走上前敲门,那木门就让人从里推开了,主人好像已经知道会有人来,早早就恭候在门口了一般。

出来的是个穿着侍女衣裳的妇人,梳着发髻没有过多的装扮,眼角的纹路带走了她的青春,看那模样应该有四十来岁了吧。那妇人见到常宁,微微一笑,恭敬的敛目垂首说到:“今日风大雪急,奴婢以为五阿哥不会来了。”

敏梅微微讶异,五阿哥?她入宫,皇帝已经登基,常宁那时便已经不再是皇子,而是王爷了。称呼他为五阿哥,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况且她又自称为奴婢,看来这妇人与他应该是旧识吧。

一路行来,她都躲在他的披风下,此刻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何处了。身后的来时路,马儿踩踏出的足印已经很快的被层层铺落的雪片隐匿,路两旁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那林间小道,庭院身处山林之间的一方僻静,很是隐蔽。如此幽静的地方住着什么人?这归元堂似乎和常宁有着莫大的关系。

常宁看着妇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柔和,他淡淡朝那妇人点了点头,片刻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一声不吭的拉着敏梅往门内走。妇人让开道,经过她身边时,敏梅感觉她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轻轻抿唇,不甚在意。

园子不大,从门口走至正屋只有二三十来步的距离,可是那小小花园却被人打理得整洁雅致。花草不多,也没有什么名贵的品种,但却株株活得自有滋味。那株探出墙头的梅树红得正是好时候,给这园子带来一股子喜色。她仔细看了看满园的花草树木,似乎只有它的根茎被人用石头垒砌的圆圈包围着。想来这归元堂的主人也是个惜梅之人。

投入眼帘的正房和这园子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没有过多的雕琢,青色的石砌六开厢房一字排开。门檐上“归元居”三个字是和大门口一样的笔墨,她有些好奇这墨宝的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见字识人,应该是个柔中带刚的女子吧。

刚到帘子边,就听见里屋传来低柔的说话:“外面天寒地冻的,别染了风寒,还是快些进屋吧。”听到那声音常宁微微一怔,迅速的掀了帘子,拉着敏梅走进屋内。

正文 第三十九节 秘密

一场大雪本就让天地暗色,再加上紧闭的窗格遮住了一些光芒,房间里称不上透亮。因为架了好几个暖炉的关系,所以还算暖和。

内室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软榻,一个红木大柜。淡淡的熏香里透着朦胧柔美,敏梅非常肯定,错不了,这里就是那门栏上题字女子的居所吧。只是整间房间都找不到女人该有的梳妆台和明镜架。

一人长的案台后立着一个青色长袍的女子,那女子正俯身长案前醉墨淋漓。绣着浮云的袖口上已经沾染了几许墨迹,却浑然不觉。如缎的细发披散在肩膀上,有几缕散落额间,让人无法看仔细她的面容。可是即使是这样的随性简单的装扮,也无法掩盖她散发出来的璞玉贵气。举手投足,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常宁揽着敏梅的腰肢上前一步,手上带力两人便一齐跪下。

“额娘。”低低喊出一声。这一声让屋内的两个女子都顿住。

敏梅满脸惊诧的扭头看着常宁,他叫那女子什么?额娘?他的额娘,先帝的庶妃陈梦烟不是在生下常宁后早薨了吗?那这人又是谁?

她听说过皇宫中有过那样的事例,后宫中有些不得势的女子莫名失踪找不到了,内务府搜寻无果最后只好记上一笔薨。但那只是听说而已,究竟是死是活,谁也拿不出个切实的证据。更何况那陈梦烟,即使出身汉室地位不如皇妃显贵,可是她是常宁的额娘,是皇子的生母,应该不可能会被人遗忘忽视至此。她是如何逃出那宫墙,生活得这般恣意的?

长袍女子抬起头来,原本还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朝着两人微微一笑,那倾国倾城的面容让敏梅都为之一震,那怎样绝美的一张面容啊,峨眉不扫自黛,柔和中隐约透露着一股子女子不该有的英气,一刚一柔却并不让人觉得冲突。高且挺翘的鼻梁,小巧的菱唇红润莹泽,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波光粼粼的翦瞳,只对视瞬间就跌入那片深邃里。

皇家后宫美女如云,自小在后宫长大的她见多了绝色女子,却还是在见到这女子面容的那一刹那感觉到惊艳。从那仪态的雍容看来,敏梅大胆猜测她应该和那门口的侍女妇人一般年纪吧,可是岁月却没有残忍的在她姣好的面颊上留下显山露水的痕迹,她的皮肤还如出水新荷一般细嫩,细发如墨,并无瑕疵,唯一与年轻女子区别的就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历经风霜后浑然天成的释然和祥和。那种风韵是未经风霜的少女可望不可及的。

喜爱常宁的那些年,她也从老宫人那里打听到,常宁的额娘是个极美的汉家女子,初入宫的时候也甚得先帝喜爱,一连赐寝月余的事情曾被后宫广为流传。看这女子的面容上有几分和常宁相似,她想应该就是他的生母不会错了。也只有这样分外美丽的女子才能孕育出如常宁这般容貌俊逸的孩子。

“这么大的雪怎么也来了?”语气间颇有嗔责。她放下手中的笔朝常宁和敏梅走来。伸出双手,握住地上跪伏的两人的手,轻轻一托,就将两人带起身。敏梅微微讶异,那纤细的手腕竟有着不同于女子娇柔的力度。

“额娘知道,这一天,常宁从不缺席。”常宁面容复杂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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