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赫的眼睛蓦然眯了起来，那东西……
那东西多么熟悉！
卡就是那枝曾经他爱怜地抚摸过千万遍的珠钗，竟然再度出现，出现在眉儿的手里。
不过，他眼中的激动也只是一闪而逝，珠钗和救命恩人的事情，在上一次去追找眉儿，又亲自对她放手时，他也将珠钗有关的前尘往事放开了。
“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慕容赫缓缓接过珠钗，看到它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被修补过的痕迹。
桄内心虽平静，但修长的手指自有意识地轻抚着它，带着丝丝遗憾。
上官眉仰着脸蛋，从他微微纠结的眉心间找到一股自信。
她相信只要自己再多说几句话，他的心绪很快就会被挑动。
“王爷，你之前说的救命恩人遗落的珠钗，就是这个吧？”
“恩。”他不解地应答。
“这个……你确定这珠钗是当日救你的那名女子所有吗？”
“确定，因为……它曾经陪伴了本王三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毕竟是三年，慕容赫情不自禁心口微跳，等待她的答案。
上官眉不由地掠过欣喜，很好！果然如此，这珠钗是某日从凌楚那里得来的，说起来，小小的一枚珠钗还真是历经曲折。
那天，赫连卜卜带着珠钗作为信物，引得凌楚去大漠救思寒。没想到，珠钗根本不是思寒的，而凌楚也不认识它。直到被上官眉看到，要了过来，才猜想这可能就是慕容赫提及的……
“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慕容赫看了村庄一眼，紧声道，“眉儿，告诉我，快点！”
他迫不及待要知道答案，查寻了三年的答案，真正的答案。
不过，他的心急并非只为答案，而是眉儿快点说完，他要即刻去找寒儿。不知怎么地，多往村庄看一眼，就越强烈地感觉到寒儿的气息。
她一定就在这里。
偏偏上官眉抓着他的襟摆，雪白的脸蛋上露出一抹极其怪异的神情，教他只能心急火燎到等待着。
“王爷，你告诉我，如果你知道这珠钗的主人是谁，你还会像以前那样要娶她么？”
慕容赫不明白她眼中突然流露出的情感什么意思？她早就明白地表示，她爱的是凌楚，而他的心也已彻底地只被寒儿占据。
“不会。”他坚定地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上官眉的手指僵了僵，瞬间将他的襟摆抓得更紧。
“如果我说……珠钗的主人，其实就是我呢？”
慕容赫愣住了。
“如果当年救你的人就是我呢？”上官眉加重了语气，重复一次，眼睛直直对上他不可置信的黑眸，“是之前我因为心里老念着凌楚，才故意跟你说谎的呢？”
慕容赫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紧缰绳，座下的烈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突然扬了扬蹄，嘶鸣了一声。
“如果是你……”慕容赫闭了闭眸，将珠钗握在手心，声音比刚才深沉了许多，“那么很抱歉，我不会再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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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眉的瞳孔缩了缩。
“而且，也不会再娶任何女人！这辈子，我慕容赫只有寒儿一个妻子。”
那么坚定的语气，那么冷静的神态，无一不强烈地刺激着上官眉。
她好嫉妒！
无论是凌楚面前，还是慕容赫面前，她都好嫉妒……尽管，她跟思寒是多年的知心姐妹，可是她哪一点比不上思寒？
“王爷……你在怪我当日逃婚，怪我不接受你的感情，怪我不懂得珍惜你吗？”所以，即使现在确定珠钗就是她的，他也能如此决然拒绝？
慕容赫将小小的珠钗举在眼前，神情严肃，但声音越发清晰。
“眉儿，你逃婚我的确愤怒，但我若怪你，当日就不会亲手放你离开，成全你去找凌楚。现在我知道了珠钗的主人是你，就更不会怪你了，反而要谢谢你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说着，他对她露出淡淡的微笑，英俊的双眉舒展开来。
上官眉咬得红唇有些扭曲，这瞬间，她的心头划过一股奇异的抽痛，或者说是巨大的失落。
从认识这个男人那天开始，他就以绝对珍惜的姿态呵护着她。眼里只有她，耐心地陪伴她，倾尽心思为逗她欢心。
他所做的那些事，她并非毫无感觉，甚至是感动着、骄傲着的。
他本就是个出色至极的男人，霸气而温柔，能得到这种男人的万般宠爱，已是人生幸事。
可是，如果不是对凌楚悄悄恋了多年，又看到了凌楚与思寒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她也不会那么飞蛾扑火般地离开，而头也不回地拒绝了他。
如今，哪怕是拿着一只珠钗试探他，算计他，他的冷清也伤到了她。
上官眉低下头，居高临下的慕容赫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那一头柔软的乌丝倾泻在肩头，纤瘦的双肩正在轻轻抖动。
正文 319 挑拨
她哭了么？
慕容赫深沉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喉头沙哑：“眉儿，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很难再重来一遍。现在，我不能辜负寒儿，对不起。”
他极少跟人说一声“对不起”，但恩人面前，不能答应对方的要求，他委实觉得抱歉。上官眉的确哭了，美丽的眼睛闪动晶莹泪珠。
但她不是为他的拒绝而哭，而是随着他的道歉，心底悲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甘和怨恨也纠结着、呐喊着，想要找个释放的出口。
卡她抬头了脸，吸吸鼻子，努力做出微笑的模样，最起码被拒绝后她要维持自己最高贵的自尊。
“你爱上了寒儿，对不对？”
“是。”
桄在大婚那天，他还不会如此直接地承认，但此时此刻，承认爱上思寒是件多么坦荡而笃定的事情。
“她……也爱你么？”上官眉观察着他的神色，极为仔细地捕捉他眼底的每个变化。
慕容赫本是低头看她，忽然微微抬头了脸庞。她只能望见他坚实俊美的下巴，那象征男性魅力的喉结轻抽了一下，而后他整个人静止了稍瞬时间。
“她……也爱我。”他重新低头，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上官眉听出来了！他对这个问题其实没有自信，就如自己对凌楚一样，深究起来，其实缺少着自信。
尽管那夜，思寒的誓言犹在耳畔，每时每刻都揪着他的心。
——
“我纪思寒对天发誓，这一次是真的心甘情愿留下，留在赫王府，留在慕容赫的身边。想珍惜他的爱，想跟他坦诚相对，想从此依靠他，想……跟他生一个孩子……”
……
正是他的不自信，才引发了那夜的暴躁和怒气，让他不敢去相信她的誓言……现在想来，多么后悔！
上官眉捕捉到他眼底的犹疑，粉嫩的嘴角不由自主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小心地隐藏住悄然升起的喜悦。
爱人之间最需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信任。
如果不能彼此信任，便会产生许多缝隙，便能让有心之人多了离间的机会。
上官眉此刻想的就是这个，她就是要离间他们！就算她清楚地知道思寒也爱上了慕容赫，但她偏不会告诉他。
两个男人，自己一个都得不到，那么，思寒为什么可以两个都得到？
“唉！”上官眉沉沉叹了口气，神色黯淡极了，“王爷，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寒儿不爱你，别说她从来没爱过你，一直以来她都恨你恨得入骨啊！”
慕容赫表面无动于衷，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可是内心却被狠狠地震动着。没错，他不够自信，若问这事上真有什么事情让他不确定，便只有寒儿对他的这份感情。
或许是从前做过太多伤害她的事，所以当她说出不愿意离开他时，他才会惶恐不安，怀疑只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
“眉儿，今日只能陪你说到这里，我要赶着去找寒儿。”慕容赫说罢，拿着珠钗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支钗子就送给我做纪念，如何？”
“你喜欢便拿去。但是，你为什么还非要去找寒儿？她都不爱你啊！”见他要走，上官眉急促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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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慕容赫顿了顿，眼神如远山般坚定，“我爱她！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
上官眉的手指松开了几分，面色苍白，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对他摇摇头：“王爷，在眉儿眼里，王爷是从来都是个高贵冷傲的男子，却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如此执著。王爷，请问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得。”
慕容赫说完，抿紧薄唇，黑眸将一股悲哀无尽掩藏。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要皇上的兵马一来，他就不得不跟随回宫。他是乌珉国衷心的臣子，违逆皇上，法场劫囚，协助太子带囚犯离境……
这些罪名和后果总需要一个人来承担，一大堆烂摊子总需要有人来处理。
太子修带着花若芙放心地离开，就是因为有他！
而在他去见皇上之前，他必须要找到寒儿，见到寒儿。不仅是因为她有了他的孩子，还因为他有句很重要的话要问她。
就算多么没有自信，也必须亲口问问她——
那日她说的誓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
听到他说“值得”，上官眉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晦暗阴影。
从未如此嫉妒过一个人，就连知道思寒要跟凌楚成亲时，也不曾如此嫉妒。因为，此刻眼前男人身上所透出的，正是一个女人毕生最渴求的爱。
执著的爱，唯一的爱！
“不，她不值得你为她这样！”上官眉脸色一紧，十分严肃地说道，“她是我最好的姐妹，而你也是我最佩服的男人，所以我很认真地告诉你——她不爱你，也不值得你为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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