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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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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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云磕头如捣蒜,泪语纷飞,哽咽道:“云儿不孝,未能管教好这孽畜,累母亲劳心,圣上但有降罪,云儿与这孽畜担着,定不教母亲受累!”
  华春长叹一声,道:“若只论秋儿这事,圣上倒不一定会责怪到为母身上,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大姐糊涂,云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么?”
  惆叹未完,突听得楼外有人急报:华柏带一队军士与百姓打了起来……
  华春吓得几乎跌坐在地…………………………华柏虽是华家远房侄子,但自小好勇斗狠。后来投靠华春,华春便着人在近卫军中给他谋了一份职。这华柏素来两眼朝天,除了华春,便是连皇家也不放在眼里,有一年醉酒之后曾道:“李家算个屁!不过是华家的子孙后代,以为冠着个李姓,便要在华家面前高一头吗?!”
  华春闻得此言,曾特意将他唤来斥责一番,但华柏少勇谋,一味好斗,当日唯唯诺诺,背后不过埋怨华春胆小怕事,依着宫中两位贵人,便是连太女亦是华家骨血,怕他作甚?
  ………………………当日李晏并未登基,却是先帝主政。
  这一日华柏正在曲江领着一队兵士巡逻,路过之时正见华京秋被撞落水中,不由恼怒上头,命令兵士打人,曹家还有两位忠仆被打得跌倒在地,四周百姓被华京秋欺压已久,今日见她落了水,正自心喜,却见来了这样凶恶的一个人,其中有位读书人喊道:“大周已无王法了吗?”
  身边有人听见,大声道:“打死这个欺女霸男的……”正是华京秋被人救了上来,呛了几口水,被曹民死死抱着不肯松手。那华家仆人甚是健硕,居然拖着两人到了岸边,一脚狠狠踢在曹民面上,老人面上顿时热血披面,白发苍颜,看来触目惊心,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只双臂牢箍华京秋大腿。
  那健仆再踢两脚,将曹民踢进了水里,曹民翻了两翻,便沉了下去……
  此时华柏所带之人已经与周围围观百姓打了起来,一时里只听得呼爹喊娘,呼儿唤女。初时那些兵士尚不敢下狠手,只拿刀背去磕,无奈,华柏却已早下杀手,接连砍刀倒几个百姓,无辜百姓横尸江边,只能更将围观百姓激怒。
  人群中有年轻健壮男子大吼:“拼了……官兵杀人了……拼了……”
  百姓与官兵战成一团,曲江池边鲜血蔓延,等得宫中传旨之人到来之时,华春与一干子女正站在曲江池畔目瞪口呆,华京秋刚刚被人救醒,睁开了眼,她身边是一摞摞的死尸,简直像做了个诡异的噩梦,一时里还没有清醒过来……待得她闭了眼再次将眼睛睁开,仍是这般情景……
  不远处正躺着曹家那无辜的小公子,鲜花一般的年纪,双目紧闭,再也不能醒来……

 

  藏 娇

  这一日英洛与常露在揽云阁本是搜寻一位姓严的兵部侍郎,二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顺藤摸瓜,竟搜到了后园。在那位吓得哆哆嗦嗦的少年招供之下,追到了先前逃窜的少年屋前。几人推门进去之时,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此处竟还藏着另一个。………………………那人全身酒味,醉意朦胧,见得几人进去,大笑道:“我等了你们好几天,速度有点慢啊!”
  常露自然不认识此人,哪怕很小之时二人曾在皇宫相遇,不过是贵族幼儿,俱有随身仆从跟随,哪得有机会认识朋友?
  英洛却认得,此人纵是乱发披面,那双笑如弯月的眸子曾是暖阳一般,朗朗大笑之时露出洁白的牙齿,仿佛世间阴霾尽数离他而去…………………………正是华彻!
  华春直系亲属里面,便只得这一条漏网之鱼!
  常露愕然,道:“你认识我们?”
  却听得英洛极缓极艰难的道:“常将军…………………这位,这位是我旧识!此时他喝醉了酒,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还请常将军不要见责!几位能不能出去一回,容我与他说说话?!”
  她身后程元急道:“将军,万万不可______”
  英洛挥挥手,道:“大哥休得担心!我意已决!”
  常露心中鄙夷,只觉这女子背负数不尽的风流债,心中对周峥既痛且愧,又不能贸然告诉他,鼻内哼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程元担忧的眼神将那半醉在榻上的男子打量片刻,亦只得小心退了出来。
  先前那拨脚而去的少年愣愣站在华彻面前,全身紧绷,作成个护卫的姿势,却被华彻随意挥挥手,道:“青儿,你不是她的对手,先出去吧!”
  少年不甘不愿,低低道:“公子………………”却在华彻坚定眼神之下,不甘不愿的退了出来。
  华彻见人悉数离去,道:“英将军有何事要交待?还请说罢!”他大概数日来借酒浇愁,浑身散发着一股酒馊味,长发随意披下来,遮住了一半面孔,是人不能得见往日那朗朗笑意的亮白牙齿与弯月般的暖眸。半边身子倚在矮塌上,长腿却随意搭在地下毡毯之上。
  英洛缓缓坐了下来,就坐在他身旁,轻声道:“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往后有什么为难的事,但凡哥哥能帮得上的,便到相府吱一声儿,哥哥定为你搭把手!’”
  华彻脸色一变,似想起了什么,却突的一笑,道:“我如何相信你?!”
  却听得英洛似未听懂他言语之间嘲弄之意似的,缓慢道:“此刻无论你信与不信,跟了这帮人走了,自然是尸骨无存!”
  华彻怔得一怔,神情似凄似悦,悲喜莫名,连连道:“好!好!好!我便在此处等你罢!”说罢扯过一旁被子,头脸俱盖,不过一时竟呼呼大睡。许是连日来心惊肉跳,早已不能安寝之故。
  常露与英洛自来不懂风月之处的人情事务,这日却也长了见识。原来这揽云阁前面虽是妓院,后园却调教了许多小倌,专供那些达官贵女前来消遣。
  不久之后,便有兵士在前院一间老妓女的房里搜出了严侍郎来,一行人兴兴头头离了揽云阁。
  既已捉得要犯,英洛便与常露商议道:“常将军,今日既已捉住了人犯, 还要劳动将军将人犯押至天牢。本官还有一事未了,怕是……怕是……”
  常露思及她看那揽云阁内醉醺醺小倌的眼神,心内不以为然,对这女子早已无话可说,只觉西北甘州同甘共苦,建城之时的那点敬服之心早随风吹云散,随意拱手道:“英将军请自便!”
  英洛得她允诺,与程元在城中转悠了几处,先是在一处成衣铺内买了几件男子长衫,就地换了。后在城西悄悄买下一处宅子,虽是小小院落,却清静非凡。可喜那处屋主前几日搬了大屋,这小居之内原有的家什自然嫌它寒碜,所以一应生活用品俱全。
  至晚间,英洛却着程元去揽云阁里接华彻。自已便如个贫家主妇一般在外面买得只老母鸡与当归红枣,还有几把青菜,几斤大米,匆匆赶回了小院。
  等得程元与华彻到来之时,满院之内飘着鸡汤香味。程元推开大门,道:“公子请!”华彻却是她们离去之时早已睡得昏天暗地,此时方被程元叫醒,迷迷糊糊站在当院,犹如大梦初醒,却见那秀妍女子正站在院内,虽着一身男装,但胸前围着一块油腻腻的布,手中拿着把锅铲,面上烟熏火燎,犹有灰迹,真正狼狈不堪。不知为何,他禁不住爆笑出声,笑得惊天动地。却是自华家倒台之后初次 如此开怀。
  纵是她面上犹有黑灰,此时亦挡不住红粉绯绯,映着金色霞光,便是连程元这种朝夕相处了两年有余的人亦看得呆了去,更遑论华彻,不知何时,他早已收了笑声,也呆呆看着面前女子。
  英洛见他二人呆样,嫣然一笑,却是温媚撩人,自已尚不觉得,挥挥锅铲道:“你两个快洗洗手,吃饭了!”
  程元讷讷道:“我老程跟了将军两年多,尚不知道将军竟还会做饭?!”
  英洛尴尬一笑,道:“应该是熟了,只是可口与否,还请二位品尝!”
  二人洗手坐定,她早已将米饭盛上,竟还有绿色时蔬两样,泛着油光的翠绿,惹人下箸,再有一瓦罐鸡汤,盛在粗瓷碗内,只见汤色金黄,上面飘浮着几颗红枣,闻之有一股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华彻空腹饮酒几日,心忧气结,倒是未有好好用过一餐,此时不觉食欲大增,挟起一箸青菜便喂进了口中,立时几乎要皱起了眉,见得那女子眼巴巴看定了他,不由狠狠嚼了几下,囫囵吞了下去。旁边程元咋咋呼呼,道:“公子,味道如何?”
  却见得英洛狠狠一肘击在程元臂上,怒嗔道:“程大哥!”
  程元搓搓脸,讷讷道:“将军从未做过这些琐事,又不像我那婆娘,整日与油盐酱醋打交道。我老程只怕味道不是很好,先问问公子再吃,免得吃坏了肚子!”
  华彻几乎要笑出声来,努力点头道:“很是好吃!真是人间美味!”
  程元与英洛俱不疑有他,乖乖挟了一箸来喂进口中,猛然五官皱在了一起,英洛更是不能忍,道:“苦啊!”立时吐在了桌上。
  程元哭丧着脸道:“我就说嘛,将军从不下厨,这味道能好么?”说归说,却又挟了一箸青菜喂在口中,将桌上一碗米饭端了起来,往口中扒下去半碗,含含糊糊道:“咸是咸了点,不过下饭!”
  华彻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自小锦衣玉食,便是与皇子皇女衣食相比,亦不差分毫,此时却有样学样,捧起桌上米饭,挟了咸得发苦的青菜来下咽。
  所幸英洛这瓦罐里煨的老母鸡汤稍有盐味,却是鲜美非常,三人各喝了两大碗,虽然菜色简单,真吃得几乎要走不动路,撑得东倒西歪,就在院内廊下坐着乘凉,看日头昏暗,一点点下沉,最后一点光亮亦失了踪影。由于已近十五,不久之后,便见得天空中爬上了一轮圆盘满月,星子寥落,月辉遍洒。
  眼见着天色已晚,英洛起身道:“程大哥,近日你便守在公子身边,不管外面有什么可怕的传闻,都不做与理会!一定要护得公子周全!”
  斜倚在柱子上的华彻久不闻言,英洛本以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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