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丝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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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丝地狱-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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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苦笑:“这样下去只怕神要比人多了。”
“那些神有很多本来就是普通人,死后被人神化就成了神。像各种职业的行业神,我们最熟悉的木工神鲁班就是这样。前些年,我在峨眉山大峨寺门前还见到一尊塑像,据当地人说,那人至少活到了一九二五年,因为舍身佛教,为大峨寺捐了许多钱,因而被奉若神灵。”
秦歌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当神仙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中年男人凝望着窗上的黄纸:“这些黄纸上的神我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我揭两张下来带回去,主人会不会责怪我。”
秦歌怔了怔,苦笑道:“这荒山野屋,你就想有人责怪你都找不到人。”
中年男人皱眉想一下,点头,回身取了张凳子过来,踩上去小心地将两张黄纸揭下。那黄纸一本书大小,纸页粗糙,不知是用什么工艺做出来的。上面红色的油墨勾勒出一个人形来,人形图案非常夸张,身子肌肉凸起异常强壮,犹如传说中的力神一般,但一张脸却温和清瘦,额下还飘着几缕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更为诡异的是此人左手执一柄月牙形的利刃,上面还有鲜血滴下,另一只手却拿着一株草样的植物,植物块状的根茎依稀可辩。
秦歌瞄了黄纸上的人像一眼,皱眉道:“这样的神太过诡异。”
中年男人点头,将黄纸折叠起来:“民间的智慧是无穷的,无论他们造出什么样的神来我都不觉得奇怪,有时候在他们心里,神和鬼怪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这其实表达了他们一种美好的心愿,任何可以带给他们好运,让他们平安地生活的人或者力量,都能受到他们的敬奉。”
中年男人转向秦歌:“就像现在,如果有谁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能带我们脱离眼前的困境,我们把他当回神,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歌怔一下,苦笑:“别说当神了,咱们就把他当玉皇大帝吧。”
中年男人也笑,俩人的紧张的心情都舒缓了许多。后来秦歌知道了这中年男人叫张松,他并不是个民俗工作者,是个作家,只是这些年对民俗的东西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才常常只身到一些边陲地区采风。他这趟出门,是想去云南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村塞,结果在即将到那村塞的前夜睡去后,醒来便出现在了这旅游车上。对发生的事,他也是百思不解,但他似乎并不太担心眼下的境况,用他的话说,如果暗中安排这一切的人想要伤害这一车的人,他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布置这一切,将这一车上送到这山谷的途中,他要做什么都可以。
交谈中,秦歌还知道了张松原来也来自海城。他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从北方城市来海城定居的,十几年过去,“乡音未改鬓毛衰”,他说话还保留着很多家乡方言,因而秦歌跟他交谈半天,都不知道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城市。
秦歌有些兴奋,能在这里遇上老乡实在是件挺高兴的事,虽然,张松只能算是半个海城人。

离天亮的时间已经不多,大家此时俱都精神疲惫,但这间建在群山之中的小楼还是让大家觉得有些诡异,如果想在这里好好歇息,那么,有必要对小楼的每个房间进行检查。黄涛跟大胡子艺术家往楼上去,秦歌与张松分别检查两侧的房间。没多一会儿,黄涛跟大胡子艺术家从楼上下来,楼上没有任何异常,一共有六个房间,每间房里都有床铺,只是床上的被褥潮湿得都有了霉味。而秦歌与张松检查的楼下房间,却间间空空如野,甚至连门都没有。而且,小楼其它地方的墙壁已经年代久远早已斑斑点点满是污秽,而两边走道的四个房间,墙壁却涮得雪白,上面那层薄薄的石灰显然新涮上去不久。
“小楼没有什么古怪,如果谁不在乎潮湿的被褥,还可以上楼去睡一会儿。”黄涛故作轻松地说。
没有人愿意独自上楼,虽然此时又累又冷,但跟大家呆在一块儿,心里觉得踏实。印象里好像有很多电影里都有过这样的情节,一帮人鬼使神差地聚集在一所老房子里,然后不断有人失踪或者死亡,最后揭开谜底,要么就是老宅里闹鬼,要么凶手就潜藏在这一群人中。这样的故事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是否会觉得惊慌恐惧?
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但大家俱都无语,个个神情凝重,好像满腹心事。秦歌看看黄涛,此刻黄涛竟也和大家一样,目光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神情沮丧。这样,秦歌便想到了其实当官的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有时候表面的坚强仅仅是做出来的一种姿势。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身处这样的境地,他也不安恐慌,但他是个警察,他必须很好地隐藏起自己心里的畏惧。
只要你穿上了那身制服,那么,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永远无法摆脱一份责任。
“天就快亮了,大家说点什么吧,这样时间或许能过得快些。”秦歌故作轻松地说,“现在,咱们大伙都坐到了同一条船上,套句俗话,那是咱们大伙儿有缘,这辈子,这样的缘份估计不会再有第二回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带着哭音的一个模特儿小姑娘说。她看起来是那拔模特小姑娘中年龄最小的,雨水已经将她脸上的妆全部冲洗干净,此刻满脸沮丧之中还透着些稚气。
这样的问题谁都没法回答,虽然秦歌看着那张稚气的脸,很想给她些安慰。此时何止是那小姑娘,再看看身边的冬儿、无语的那少妇与大学生样的女青年,还有趴在桌上的另外几个模特儿小姑娘,她们脸上此刻都流露出相同的无助来。
张松这时从一侧走道里走出来,手中捏着一个碟子,里面有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他坐到秦歌的边上,将碟子放在桌上,秦歌伸手去摸,判断出那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是石灰。
“刚才我们都没有注意,楼下每个房间里,都有这样一个装着石灰的小碟子。”张松皱着眉,神色有些异常。
黄涛与那大胡子艺术家凑过来看,碟子是那种最普通的白色瓷碟,里面的石灰也与普通石灰没什么区别。但此刻,所有人都看出了张松紧张的神色,好像这个白色小碟里装的不是石灰,而是什么充满诡异的东西。
“这样在空屋子里放石灰,我只在湘西一个偏僻的山村里见过。”张松迟疑着说,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盯着他的目光,摇摇头,再叹息一声,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站起来,神色愈发凝重。
“在湘西,民间有一种古老的职业——赶尸。据当地一些老人相传,很多年前,如果你走夜路,碰巧便会遇见在山道上摇摇晃晃行走的一队尸体,尸体都披着宽大的黑色布衣,被一根草绳串在一起,个个面色煞白,好像石灰的颜色。有些尸体头上还戴着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这些尸队都由前面一个手执铃铛的活人带领,那人一面摇铃,一面带领这些尸体前进。摇铃的人便是传说中的赶尸匠。”
几个女人面上都露出凄惨的表情,张松讲述的故事充满了诡异,而且,她们不由自主就要想到适才见到那个全身煞白,僵尸样行走的人。
“尸队只能在夜间赶路,赶尸匠手中的铃铛俗称摄魂铃,他在行走时摇动铃铛,除了引领尸队外,还有让行人听见铃声赶快避开的作用。天要亮时,赶尸匠便会领着尸队到专门的尸店投宿。尸店是专门为赶尸匠与尸队提供食宿的地方,一般人是不会在那里投宿的。它的店门夜里总是虚掩着,但到了白天,就会紧紧关闭。尸队投宿到尸店里,一般都不会见到主人,但赶尸匠在临走时,总会将住店的钱留在店中,而主人,也只在月初或者月底去店中收钱。”
冬儿不知觉中离秦歌近了几分,手在下面与秦歌的手紧紧相握,她环顾四周,带些颤音道:“你不会说这小楼就是尸店吧。”
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相同的疑惑,此时俱都死死盯着张松,神色紧张。
张松沉默了一下,好像没听见冬儿的问话,而是径自往下说:“尸店跟其它客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得专门为尸体准备一些房间,房间里通常是什么都不放,只是一个空房子,串成一排的尸体在赶尸匠的安排下,会在房间内倚墙而立。遇上阴雨天,尸队往往会在尸店里呆上好几天,又因为阴雨天空气潮湿,为防止尸体腐烂变臭,尸店主人常常会在房间里洒些石灰用来吸潮。”
此时,众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桌子中央那盘石灰上,冬儿离得近,身子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因为动作大,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幸亏秦歌手快及时将她揽住。再看边上的少妇与大学生样的女青年,亦是满脸惊惧。最外面的的那几个模特小姑娘,更是拥挤在一处,左右顾盼间,神色慌张,好像这屋里随时都能走出几具尸体一般。
张松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这幢小楼与传说中的尸店非常相像。
莫非,大家刚才见到的僵尸样的人,便是住在这里的尸体?
黄涛干咳两声:“湘西赶尸的事只是种传说,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真有这么回事,但我们刚才楼上楼下都检查过了,没有人,更没有别的东西,所以,我们尽管安心休息。”
“我从来不信那些鬼鬼怪怪的事。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我倒想亲眼见见。”大胡子艺术家站起来,冷漠地瞪了张松一眼,“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我只想着上楼去好好睡一觉。”
他说完话不看众人,径自往楼梯口走去,很快就从众人视线里消失。
张松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大家看他的目光此时都有些怪异。他求助似地望向秦歌,喃喃地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秦歌看出张松其实有点迂,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事情,别说那些小姑娘了,就算他听了心里都有些发毛。
黄涛冷冷地看着大胡子艺术家的背影消失,转回头来,冲着秦歌道:“他叫雷鸣,是个搞计算机编程的,刚才在楼上,我跟他交谈了几句。我觉得他比较内向,好像不太合群,但性子刚烈,做事果断。”他停顿一下,目光再转向张松,“这样的人做事容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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