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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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归真录-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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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作人主,无人时却就露出这般嘴脸。”天后亦笑道:“正要他这般轻狂,我们且再等数年,看他如何。”长袖一拂,云雾涌处,座前镜象已然合上。
后羿笑了一会,将玉圭插在腰间,大步走入后宫——简贞与侍女早已被迫搬出宫去了,嫦娥接入,口称“大王”,后羿春风满面,用手搀扶:“王后请起,王后请起!”嫦娥掩嘴而笑:“看大王今日心情十分舒畅!”“怪不得人人想做天子,我今日方知天子之贵也!”后羿说着,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十分喜欢,教侍女摆上酒来,后羿将冕旒脱下,箕坐拍鼓,嫦娥起舞清歌:“道和气兮袭氤氲,宣皇规兮彰圣神。服遐裔兮敷质文,格苗扈兮息烟尘。”左右从人俱发声相和,后羿更是喜动颜色。嫦娥衣袂飘摇,裙裾翻飞,往来舞了几遍,歌声渐转悲怆,珠泪如线落下。后羿诧异,放下手中羯鼓,问道:“娥妹何故落泪?”嫦娥忙举袖眼泪:“只是喜欢过甚,不禁落泪,大王幸勿介意。”“我如何会怪罪娥妹!”后羿不疑有它,将嫦娥拉入怀中,端一杯酒亲自喂于嫦娥口中,嫦娥喝了,又起身对后羿道:“今日大喜,妾身再歌一曲,为大王助兴!”满满斟了一杯,送至后羿面前,口中歌曰:“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好!好!好!千秋万岁之乐,我与娥妹共之。”后羿手拍大腿,开怀大笑,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复揽嫦娥入怀,嫦娥心中自思:说什么千秋万岁,不知将来魂魄可有归着?罢了,人生乐少烦多,想这些作甚,左右过得一日,便是一日快乐。放宽心思,与后羿调笑取乐。宫娥侍女一遍遍献舞祝酒,殿内管弦之声不绝,从来欢娱时短,不觉东方已白,一夜已过。
且说那后羿虽然英勇莫京,骨子里本是个好酒贪色之人,当年瑶池宴上,已可见他性情:恁般大事临头,尚自喝得烂醉,若非天后另有筹谋,他已不知死了多少回,焉有今日?这时节平生大愿已遂,自以为诸侯顺服,四海清宁,哪里有心思打理朝政、管治万方生民,甩手将朝廷内外一应事宜都付与东夷大臣,自己或安居深宫,朝欢夜宴;或呼鹰喝犬,驰骋田猎,必尽兴方休,过得好不快活。
这也罢了,后羿虽然性喜逸乐,也有节制,不过是宫中多费些酒肉钱帛,终归有限,且他有样好处,放手便是放手,从不胡乱干预,招灵、次民等人乃老成谋国之臣,忠贞勤谨,举措平允,天下无事。
不过人生易老,人寿有尽,过了七八年,招灵、次民、巫立、空桑等十余名东夷老臣一个个老病凋零,寒促因为当年推举之功,后羿很是中意,因此做了首相,逢蒙早已复职,多年升迁,此时已掌了六军'|。',与寒促两人朋比为奸,把持朝政,排斥异己,朝堂上下,尽是宵小当道,后羿全然不问。
说来那寒促虽有几分小聪明,其实并无治国之能,唯善谀词,又能鉴貌辨色,处处迎合后羿,更千方百计,想出种种奇巧主意,讨后羿欢心,后羿初时也怕扰民,不敢穷奢极侈,寒促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方今万方太平,大王富有四海,若还不能尽情欢乐,何以显得王家的尊荣体面?”后羿大笑:“丞相之言甚是有理!”自此再无顾忌,变本加厉,骄奢淫欲,不知其极,寒促、逢蒙所出主意,后羿一一听从:因禹王旧宫简陋,起造琼宫瑶台,楼台七层,周围十余里,通体全以蓝田美玉筑成,靡费人工不知数计;嫦娥喜欢听裂帛之声,便命人将内库绢帛取出,数百人听内侍号令,一齐在殿前将绢帛撕裂,两人听声喜笑颜开,内库帛尽,求之民间,民间帛尽,索之诸侯,百姓苦不堪言;又作糟丘酒海,命人开凿十里大池,纯用美酒灌满,酒池之中,用酒糟筑起山丘,挂满各色禽兽肉脯,称为肉林,行舟其上,奏响丝竹,随时取酒肉食用,十余日不上岸也是常事;又命诸侯进贡男女美色数千人,赤身裸体,作对儿拥抱着坐在酒池之中,以击鼓为号,鼓声一响,一齐低头牛饮;又嫦娥每日必以处女之血混合鹿乳沐浴,据言可以永葆青春美貌,后羿为此日杀处女五六人,供嫦娥洗浴。凡此种种,一时也难尽述。
如此数年,真正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九州诸侯渐次离心,时有反叛,寒促、逢蒙一边派兵镇压,一边日日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百姓暗中都不称后羿为羿王,而是呼为夏桀——桀者,暴也;夏者,因后羿自称承继禹王,奉夏氏正朔不变,又作歌传唱四方:“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后羿一些不知,只是醉生梦死。

第十四章 惊虹惊变一日来

且不言后羿荒暴,万民怨望如地底熔岩日日积聚,一日甚于一日,离阳城数千里外的亳邑,青娥之子汤已渐渐长成,汤自小聪明伶俐,又兼宽厚仁德,长到十一岁上,亳侯癸已将封邑大小事务尽数付与汤打理,自己逍遥游猎,汤也不负父望,凡百事情,尽皆做得有分有寸,井井有条,且自汤诞生以来,亳邑四时风调,八节雨顺,任他邻邑水旱交加,亳邑一毫无事。因此数年之间,周边小侯归附者甚众,四洲俊才勇士闻汤贤名,亦多有来投奔的,近数年来朝廷贪暴,四方依附者更多,一时间小小亳邑竟是人才济济,亦有邻近大国诸侯看了眼热,前来攻打,无不败归,再无人敢轻举妄动。亳侯封地数百年来被周边诸侯屡屡侵夺,所剩本来已不足三十里,到汤十六岁上,广狭已达七百里,较之一般诸侯领地已大了许多,差不多已恢复初封旧观。亳侯府也早已整饬一新,规模比前大了数倍,封邑诸般事务比癸当年更是繁剧了十倍不止。
这一日黄昏时分,天色渐暗,暮云渐起,忽有一道长虹,瑰丽绚烂,自西南而向东北,缓缓划过亳邑上空,亳邑百姓一日劳作方毕,荷锄持乂都要归家,见天现异景,都仰头观看,啧啧称奇不已。
虹光之内,东君俯首四望,只见下方炊烟连绵,平畴数百里,如棋盘一般整整齐齐,东君不禁感慨系之:“吾儿果然出息,不过这数年光景,就整治得偌大一片家业,虽然我与父皇、母后常年照应看顾,也是我儿自己有德有才,方有今日局面,我帝鸿的儿子果然不同寻常。”想到这里,不禁洋洋自得起来,看看将到亳侯府,东君敛起虹光,直投入府。
亳侯府内,癸出猎尚未归来,汤在正厅视事未完,青娥独个儿坐在窗前,看那天边火红落日,忽见天上长虹直划而来,心念方动,室内红光大盛,急转身看时,只见红光一腾复消,东君金冠绛袍,笑吟吟立在房中。
青娥全身一震,看着东君,脸上瞬间转过千百种神情,是喜?是悲?是怒?是恨?一时说不出话来。“瑶姬,我来了。”东君微笑着上前一步,便欲来拥抱青娥。青娥忽地醒过神来,连退数步,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君殿下,殿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东君一怔,放下手臂:“瑶姬,我是帝鸿啊,一别多年,怎地你见了我如此生份?”“东君殿下是何人?我又是何人?怎敢与殿下攀扯交情?”“瑶姬,原来你是在怪我。”东君(炫)恍(书)然(网)大悟,忙道,“瑶姬,你相信我,我帝鸿对你此心从无有片刻改变!”“是么?当日我在殿外足足站了四个时辰,呼你喊你,那时节东君殿下却在何处?”“瑶姬,我……,那都是母后……”东君急急将当日天后的筹划说了一遍,最后道,“母后威严,我不敢违拗,这些年来,我与父皇、母后一直在暗中看顾你和汤儿。”青娥身躯颤抖,木立当地,过了片刻,忽然仰天狂笑,泪珠滚滚而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后娘娘好深的用心,东君殿下又是好狠的心肠。”东君脸有惭色,嗫嚅道:“瑶姬,这些年来确实苦了你了,待汤儿过来,父子相认,分说明白,我便接你回天,自此千年万载,永不分离。”说罢又欲上前来拉青娥双手,青娥脸色一冷:“谁要跟你回天,我夫我子,俱在此地,东君殿下,请你放尊重些。”东君一愣,讪讪松手:“瑶姬……”还待分说,只听得廊下脚步声响,有人在门口道:“母亲,谁在你屋里么?”一边说着,一边已是走进屋来,见到东君,不禁一怔,待见得青娥满面泪痕,又是一惊:“母亲,这位先生是?母亲却又为何这般,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么?”——原是汤听说有虹光入于母亲室内,恐母亲有什么疏虞,忙将府中事情放下,前来探望。
东君抬头看时,见进来的这一位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丹唇皓齿,修眉凤目,长身玉立,精神奕奕,不由得暗暗喝一声彩,心道:这就是我的儿子了,果然处处似我,细微处却又是瑶姬的模样。正想开口说话,门外脚步又响:“青娥,我回来了。”癸一身猎装,一阵风走进屋来,见屋内有外人在场,也是一怔,待得看清东君相貌,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这是何人?为何与汤儿样貌这般相似?只听青娥开口说道:“君侯,汤儿,你们来得正好,这不知哪里走来的一个野人,闯进女眷内室纠缠,你们替我将他赶出府外便是了。”癸心中疑惑,却也不能明说,闻言拱手道:“这一位先生,不知高姓大名,仙乡何处,此处内室不便叙话,还请到前厅奉茶。”汤见父亲如此说了,也在旁拱手延请。
东君置之不理,回身去看青娥,见她泪痕未干,面沉如水,不由得心中怒发,连道:“好!好!好!”说了三个“好”字,复转过身来,大踏步走到癸面前,上下打量,冷笑不已,汤见此人好生无理,不由皱眉抢上一步,便要说话,只听东君说道:“你这厮就是那亳侯癸么?瑶姬就是为了你不肯跟我回去么?”“先生所言,在下一些也不明白。”“嘿嘿,恐怕你没机会明白了。”东君冷笑声中,忽地探出手臂,掌心火气一闪,“啪”的一声轻响,拍在癸顶门之上,可怜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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