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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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人生-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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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声道:“怕她?拼着我不要她那几个Bi痨钱。她能奈我何?惹我脾气发了,撕破她那两块臭肉。”旁边的人说:“不简单啦,兄弟。这个臭婆娘,刮毒得很。你要是得罪了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上次门龙坳有个伙计反她的水,怎么样?咔嚓,咔嚓。稀里糊涂被打断了手,还反被栽成一个抢犯抓进牢头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呃呃,还是哄她点。反正是图她两个钱。她的钱是来得容易,用得大方。只要不惹火她,和她一起混,日子还是好过的。这臭表子,养了很多人,三教九流、五马六道。连伍头和毛行长都活活地怕了她,你算老几?拈来没有灯草重,杀了没有酱油滴。”

  “咳,这是个大脑壳,专门搞国家的,搞当官的,对老百姓还是相当仁义。”先头说话的那人变了语调,说:“我们要有她那份本事,也不至于听她训崽一样的骂人了。”

  “老百姓有什么给她的?国家才有钱。”

  “喂,你那小崽长得标标致致地,不如送她玩吧。说不定她让你发笔大财。”

  “妈的,少作孽了。尽讲他妈的屁话。”

  “喂,莫吱声。她来了……”

  李梦红双手插在衣袋里,匆匆地走来,对着车上大叫:“还没扎好嘛?早先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快扎好。扎好了就开车。”她一辆车一辆车地叮嘱,检查。

  “准备开车。”伍魁洪对司机说。

  吕德山两口子也急急忙忙赶到车边来相送。“别走了,歇一晚吧。”吕大嫂拉住李梦红的手。“大嫂,我们今天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害你累了一天不说,还害得你连觉也睡不好,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今后你要是有空啊,就到我家去玩一回。你一定要去哟。到时候,我叫车来接你。”李梦红笑嘻嘻地说。

  “走了,走了。啰哩叭嗦的。”伍魁洪已经钻进驾驶室里去了,伸出头来,大叫:“今后还要来的,又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呸,你这乌鸦嘴,总也讲不出一句好话来。”李梦红抽回手,扬手撩一撩被风吹乱了的头发,伸手给伍魁洪拉。“轻点!手都快拉断了。”

  吕德山跑过来,双手捧了一块用薄膜包装的黑糊糊的什么东西送到车窗边。“老板,山里没有什么东西孝敬你。这腿山羊肉是从火坑上取下来的。你拿回去吧,炖了吃,很香的。”

  “这……算了吧。你留下来待客。”

  “爽快一点,快拿上来吧。”伍魁洪越过她,伸手抢过来,就塞到座位下面。“好了。老山,我们走了。你回去好好陪你老婆睡觉。”

  三辆大货车同时发动起来。呜呜地嚎叫声非常难听。随后,汽车灯亮了,象毒蛇的长信吐出去很远。月亮也升到了中天上。如水如灰的月光泼洒在路上、车上、树木上。

  “这鬼天气,搞得不好就要出差错的。”伍魁洪坐在司机身边,双眼盯着远处如幢幢鬼影的小灌木,信口就说。司机一怔,脚踩到刹车,听凭发动机轰轰地叫,就是不开车。在月光下,那些树木在风中左右摇曳,不断发出稀哩哗啦的响声。“我有个兄弟在广东潮州当过兵,是开车的。他回家来讲。那年他们和越南佬打仗的时候,咳。他们部队送武器上前线。怕出事,就特意找了个老兵开第一辆车开道。嗨。那天也是个明月琅琅的夜晚,也是这样灰扑扑看得见又看不清。他妈那个巴子,才开出几十里路。噫!那老王八蛋把车停下,不走了。问他为什么。他讲看见一个人,一身雪白。车让右边,那人也往右边。车让左边呢,那人又一飘一荡地往左边。他胆寒了,汗毛一根根地竖起来,熄了火下车去看,卵毛都没有看见一根。等他回到车上去。那人影子又出现了,看不到脸,只见无手无脚的长长的一个,飘来飘去的。”伍魁洪见车原地不动,哼了一声,懒懒地躺下,又大声说:“带兵的连长知道了,气得鬼火万丈,大骂‘冲过去、是人是鬼都不怕。破他妈个鸡。’嗨。那连长是个广东佬,他看见了那影子,一抬手就撂一枪去。呸,什么都没有了。枪是压邪的。”等了一会,见这车还是没开动,他惊呀地说:“怎么?车坏了?妈的,不要怕死嘛。听我讲个鬼门子,就吓得尿瀌裤子了?那怎么行?你给我乱开。乱开乱好。越小心,越出鬼。我们两个都死得,你还死不得吗?开车!开快点。管他妈的是死是活。人死卵朝天,不死又过年。是不是?”

  “你少无头无脑地乱讲。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成了什么啦?”李梦红又气又好笑,忍不住了,使劲往他大胯上揪一把,嗔骂道:“憨包。你就不会讲几句中听的?满嘴的鬼话横话。不会讲就少讲话,闭上眼睛睡觉。”

  “嘿嘿。”伍魁洪笑笑,不敢再说了。

  后面一辆车呜呜地冲过来,挨着他们的车停下。那车窗里钻出一个光光的小脑袋。“老板,你们的车跑中间,等我到前面开路。”孙华说完,指挥货车开走了。路上卷起浓浓的灰尘。“开车吧,该走了。”李梦红轻声说。

  司机干咳了几声,刹车一松,车子就跑起来。“嘿。我这车上坐着谁呀?我不怕。”司机其实真的非常紧张了,额头上沁出了一排汗珠。“遇到闹鬼还不要紧,就是怕遇上活人。在贵州蓝田,有几个王八蛋专门在路口上拦车,把玻璃打碎。不停车,他们就扔土炸弹。狗日的们,抢了钱就跑,抢不到钱就把司机打得半死不活的,拿了汽车零件去换钱。嗨呀,现在火车上才是乱呢。上次我去韶关,就看见有几个人拿刀子在车厢里一个一个地搜身抢钱。他妈的,现在这些人,想发财,又没有什么正当的门道,就乱搞。现在的政策,好固然是好,就是人都管不住了,私心也被煽动得膨胀了。人人都想发财,人人都只顾自己。这人呀,要是一个心思地只想自己,越想就会越邪门,就会变,变成毫无人性连猪狗都不如的怪物。老板,你说是不是这样?”

  “要把毛主席抓治安的办法用到现在来就好了。”伍魁洪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跟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呢。“老邓有老邓的优势,老毛也有老毛的绝招。他们要合在一起才行。”

  “够了。”李梦红突然厉声打断他们的话题。“你们算什么?一不当头,二不当尾,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政策好?越乱越好。我越能赚钱就越好。只要我富甲天下,哪怕他天大乱亡党亡国,都与我毫不相关。”

  “这样下去,有钱的人就会争权,就要出乱子。这种搞法是富了私人穷了国家的。”伍魁洪很不服气,但又不敢硬顶,叽咕到。

  “早先几年,你就是反革命,斗死你。”

  “……”伍魁洪一怔,笑了,说:“我服了你。以前倒是没有人敢议论这些东西,一不小心就他妈的犯错误,挨整。这是老实话。”

  “前面就是黑马林。伍头,你莫再讲了,好好地照护老板。”司机提醒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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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嗯。我听他们讲了个故事。”李梦红见两个男人都绷紧了脸,有点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她咔嚓地推开了车窗,扭扭身子,嘻笑着说:“从前呀,有两口子吵架。那个当老婆的非常厉害,把男人打得躲到床脚去了。那女的凶神恶煞的喊:你出来不出来?‘你们猜那个男的怎么办?他呀,理直气壮地讲:老子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哈哈。你看他还蛮神气活现的呢。”

  “净讲他妈鬼话。”伍魁洪嘿嘿地笑。

  “世界上恐怕只有老板你,才有本事把丈夫撵到床脚去躲起来。”司机喷地大笑。

  李梦红被敲了一记闷棍,没说话,颤微微地叹息一声,别了脸,痴痴地去望车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她已经没有丈夫了。高吟松虽然还没有跟她办理离婚手续,但他们之间那桩令人无奈的婚姻实际上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对于高吟松,有太多的怜惜也有太多的歉疚。而伍魁洪呢?他算是她的什么人?

  “前面就是黑马林。这是一道鬼门关。”伍魁洪嗡嗡地说:“经常翻车死人。”

  黑马林,没有树木,是一群漆黑陡峭的石山。这里的确是一处十分险恶的地方。传说很古老的时候,有一群毛色全部黑漆漆的野马跑到这里,被天上的神仙看中,一律收了去,只留下狰狞的外壳,年长日久,变成一群石山。

  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居住。公路从陡峭的山崖上盘过去。每到夜晚,这里阴风愁惨,哩哩的似妇人哭泣的声音隐约可闻。路边的草丛中骷髅成堆。稀拉的几棵小树随风起舞,形状诡异怪诞,恰如鬼魅踯躅。这里在解放前是杀人劫货的屠场。山谷被称做“万人坟。”解放后,这里屡屡发生车祸,死伤人员不计其数。

  “喂,是在搞什么鬼?怎么不跑了?”伍魁洪见前面的车停下了,大叫一声,啪地从腰上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睁圆了眼,未等车停稳,就越过李梦红跳下车去。“他妈的。”他扭头朝后面的车摆摆手,喊道:“都过来。”

  “老板,伍头。这里有几个伙计想找我们借点钱花。”孙华阴阳怪气地说。

  路上站着三个年轻人,披着长而且乱的头发,手持铁棒,歪歪斜斜的,不象人,更象鬼。

  “哦荷,胆子不小呀,吃到老子头上来了。”伍魁洪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老子伍……”

  李梦红听他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急忙用话打断他道:“全部抓起来!一个也不准跑掉。”

  三个拦路抢劫的人看人多势众不好对付,吓得扭头就跑。哪里跑得掉?伍魁洪带了七、八个人扑上去,一阵子乱踢乱打。刚开始还有些拉拉扯扯,一眨眼就只听那几年轻人“妈呀”、“天呀”地乱哭乱叫。“狠狠地揍!”李梦红在一边命令着。司机经常开夜车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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