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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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上)-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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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此刻竟像个贼一般。怕是那夜之后,变得越发的敏感多疑。又记起那夜听到的话。脑海中冒出“阿鲁台”,又在心里搜寻此人,却记不得与他有关的事,又想起那未见着的黑衣人曾说过,“阿鲁台有意要向明朝皇帝求援”,向朱棣求援?心思一转,如那黑衣人所言未有差池,想近日内朝堂上必有动静,还是先等了消息再作猜测。这样想着,便又将锦帕依样叠好,搁在原处。
  我瞧不明白此时的黄历,便自己制了简易的日历,用得却是削得极薄的紫檀木作底板。每有重要的日子,或是节气我都用炭笔作了记号。瞧着三月初四这个日子上粗略作的记号,一面想了此时宫里正是海裳盛开之时,往常这个时候,皇上会携宫眷内臣摆驾东岳观里赏海棠。
  木预立在一旁,看了我的“日历表”,竟说我是暴殄天物,用炭屑将紫檀木划得不堪入目。我不在意,只撇撇嘴,心里却道他是不能体会,没了白天黑夜的概念,天昏地暗地过着不知时辰的日子时我心底的慌乱。
  他指了圈圈点点之处,问道:“这些是什么?”
  “记得都是时日,你瞧,这日是我结识了离离,再往前些,便是盘下如是阁。”我依次说与他听,指尖划过的地方,是记忆在流淌。
  划至一处,我不禁停了手。他问道:“怎么不说了?”
  我只笑了笑,默不作声。那一日是初相见,白衣胜雪,却落了一片殷红,将我吓得呆了。如若那一刻,我未掀开帏帘,未瞧见你,或者此时我的心情不会这般复杂。人生若只初相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明日便是三月初四”我一面收了日历,一面喃喃自语。前些日子,皇太孙便派了小太监传了口信,说是初四那日来邀我进宫赏海棠。
  又不禁想起昨儿,奕肃也来了阁里。
  “怎么得了空闲,又来我这儿坐了!”一面上了他爱喝的茶,一面让他坐下。他却立了一旁:“还有些事,一会便走!”
  我将茶递了他,一边开着玩笑:“既然来了,至少喝杯茶吧。以后可别说我怠慢了你,连水也不给上一口!”
  他方接了,才说道:“这些日子,你与东宫走得近了?”
  我只笑了笑,说道:“你要这么认为,也算是吧!”
  “前些日子,瞻基邀了你去宫里?”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说是三月初四宫里赏海棠!”
  他搁下了茶,才说道:“二哥也要邀了你去!”我听得一愣,怎么这姓朱的赶集似的凑至一块了。
  他瞧见我迷茫的神色,只慢慢说道:“父皇口中透了风声,怕是要见你!”
  我听了,原是意料之中的事,却还是心有余悸,忙转了色故作冷笑:“别把一个十岁的孩子也想得与你们一样!”
  奕肃听了也不辩解,却忽然问道:“寺玉,如今是我问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怔,竟些百感交集,定了定心神,才笑着说道:“我不过是一平常人,总有些虚荣与好奇,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皇宫,能要些什么?”
  奕肃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却像在说:“这样的话,何必与我说?”
  我也明白这话说得苍白无力,却无可奈何,心里所思所想,眼前这人并不得知。
  他忽然又说道:“初四那日,你随瞻基去吧!只是在宫里,若有什么事情就来寻我!”
  我点了头,只朝他笑了笑,心里一阵暖意。
  这日晨时,还穿了罗衫在屋里,便听得叶离离在门外唤我,忙推了门拉了她进来。一面说道;“怎么今日来了,我却要出门!”
  离离浅浅笑着说:“我知道,你今日要进宫,头发衣饰,可不能随着性子妆扮!”一面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听得不禁失笑:“叶离离,你该不是特意来替我乔妆打扮吧?”
  她竟点了头,又说道:“是四王爷的主意。他说你手上素来笨拙,怕搅得不成体统!”
  我听了有些又好笑又羞恼:“不过是去宫里赏花,至于如此麻烦吗?”她摇了摇头,一边
  替我梳了发一边说道:“便是宫女也是要装扮的,你这模样是有些怪异!”,我的头发长短不一,梳理起来很费心思。却见离离纤巧的双手在我头顶上翻飞。我直直坐着,早已不耐烦得很。梳了头发,又敷上玉簪粉,描眉,搽胭脂等等,我不禁嚷道:“好了吗?”离离忙说道:“别说话,再点上圣檀心,就好了!”(圣檀心是一种口脂)点了唇,我已觉得坐着腰酸背疼的。
  离离拿了铜境与我,铜镜虽不清晰,我仍瞧得出,镜中竟真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女子,看得不禁有些好笑,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离离站了我身后,我瞧了铜镜里的她,看着我的目光里几丝忧心,见我也盯着她,忙又挑了嘴角笑了笑,弯下腰与我齐肩,一边看了镜子一边说:“寺玉也很美!”
  我笑着说:“今儿是谁坐这儿,给离离一摆弄,都成美人了!”这话听得是玩笑之言,却也实话。原以为离离要替我将脸上抹得像戏子一般,不料却是称了我的心意,竟是很是淡雅大方。
  离离也看了半晌,忽然又说道:“等寺玉作新嫁娘之时,我再替你梳妆打扮!”我听得一愣,仿佛是从云霄上掉落下的话,半晌回不过神。又定定瞧了镜中的自己,还有离离,点点了头,朝她灿灿一笑地应道:“好!”
  又换了宫服,这才收拾完毕。皇太孙遣来的车已候在门外,便与离离一起下了楼。
  走至楼下,一抬头便迎上木预的目光,他坐了临窗的位置。
  我在他眼里瞧见一丝异样,他上前看了我半晌,才慢吞吞说道;“果然!”
  我听得迷糊,直看着他:“果然什么?”
  他一边说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一边笑了。我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不理睬他。
  正一手提着拖沓的长裙,一手扶着把手要上马车,他见了我狼狈的模样便上前将我抱至车上。将我放下后才在我耳边说道:“寺玉,我要出去一些时日。如若朱瞻基留你,你便在宫里呆上一些时日。”
  我听得一愣,他又露了玩笑的神色说道:“不过,若是其他的人,为夫可是会吃醋的!”我听了不禁脸上一红,直要一掌拍上他的那张俏脸。他竟不躲闪,我这一掌险些真要拍上他的脸额,他只是又正了正色说道:“寺玉,你可记住了。暂时不要回如是阁里!”我瞧他说得正经,才点了头。
  他才下了马车,替我放下帏帘。马车走了几步,我又掀了帏帘,瞧着木预依旧立在那儿,忽然想起了一事,忙唤了停车,又远远唤了他:“木预!”
  他见马车停了,早已朝我走来。我下了车朝他走近才说道:“你出去可否替我捎带一样东西?”
  “什么?”
  我喘了口气,才笑着说道;“我先前见过一种刀,刀柄和刀鞘是骨头制的,上面刻有花纹,或是填烧珐琅玉器之类。样子挺好看,又小巧,你若见着了,替我买上一柄好吗?”
  他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好!”
  我才笑着说:“好了,那我可走了?”他点点头,我才转了身回马车上。放下帏帘,便看不见了他。
  脑中却想着刚才的一刹那间,木预眼中流光一转。不禁叹了口气,我要的是是蒙古族人才有的配刀。
  到了东宫,朱瞻基竟在殿前左顾右盼,心下一阵莫名感怀。他见了我,才跑上前来:“寺玉!”
  我迎上前,瞧见他身旁好些太监,宫女。忙欠了身,他却直直拉了我便走。我随着他走得快些,却不留神踩了自个的长裙,险些摔了。
  他才瞧了我穿着长裙,竟皱皱眉头:“寺玉,你今儿怎么穿了罗裙!”我正扯着裙子,心里烦躁,头也不抬地说:“还不是为了见你这个小鬼!”说一出口,便知不妥,忙捂了嘴。
  却见他并不在意,才放了心。忽然看见身边的宫女,身着紫色束袖小衫,下着珠络逢金带红裙,竟也十分妥贴。便朝朱瞻基说道:“殿下,替我寻一套这样的衣裳来,好不好?”
  他听了,点点头,朝那宫女说道:“彩烟,你领寺玉你换衣裳吧!”被唤彩烟的宫女忙称是,然后抬了头朝我笑着:“姑娘,随我来吧!”
  彩烟引了我,转了好些地方。我不禁急了:“彩烟姑娘,这是去哪?”
  “姑娘唤我彩烟便好,这是去袍房,宫里的新制的衣裳都在那儿!”
  我听了,忙追到她面前,一边笑了说道:“不用那般麻烦,彩烟姑娘平日换洗的衣裳可借我一用?”
  她听了有些惊诧,我忙说道:“只要穿着不拖沓便行!”她虽不解,却终是领了我去她房中,又挑了件色泽瞧着便新的衣裳:“姑娘,穿这件吧?”却是淡桑色窄袖衫与红色珠络夹裙,我忙点了头,接了衣裳换下身上的罗衫长裙。又将长裙交给她:“彩烟,这长裙便送给你吧。”
  她忙要拒绝,我只将衣裳搁在她的床上,又笑着说:“我也穿不惯,不若你穿得好看!”她竟脸上挂了一线绯色,终于收下了。
  然后她领了我回东宫,行至景阳阁走廊里,我方见了有一潭湖水,忙上前朝湖水里一瞟,却见自个倒有几丝丫环的模样,不禁笑了。却听得有人唤“寺玉!”
  忙抬了头,却是奕肃,便上前去。身边的彩烟忙向他福了福身一边说:“四王爷!”他点了点头,又见我的打扮,只皱了眉头,问道:“叶离离没有去找你么?”
  “去了,替我梳妆打扮了半日。将我折腾得全身都疼了!”我一面笑了
  “你怎么穿成这副模样?”
  我眨了眨眼,做无奈状:“这样穿着才舒服!”
  忽然听到他身后传来:“寺玉姑娘总是与别人不同!”定睛一看,却是二王爷,彩烟又是一福身,我虽不情愿,也跟着欠了身,唤了声:“二王爷!”
  他点了点头。

  二十四

  奕肃看了我一眼,又朝二王爷说道:“皇兄,母后在坤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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