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衍听他一说，也没往屋里走，“能行吗？”
卫青城点头，抬手让他过去坐。
他也就是闲着的时候才有功夫睡，在外面忙的时候，别说午睡，整晚整晚没得睡都是常有的事情。
“去睡会儿吧，也不麻烦什么事儿。”老爷子劝了一句。
“真的不用，忙的时候也常常没时间睡。”卫青城笑了笑。
听他这么说，老爷子也没再劝，坐着聊了一会儿，老爷子就扛着锄头要去侍弄他的那两块菜地，看卫青城没有延手的，就问他，“要不要去钓会儿鱼？”
“不了，下次吧。”看了看身边一副闲得有些发毛的小家伙，卫青城推了这提议。
“姥爷，那您忙您的，我们就回去了，我也回去侍弄我那菜地去。”
他们俩杵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儿，这人没什么感觉，他反倒不自在了，总感觉有些别扭。
“你不是天天都待在你那地里吗？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了？”老爷子打趣他。
“那就是我的全部身家啊，我这欠着一屁股的债，不认真干活儿，什么时候才能还干净债啊？”
“奋发上进是好事儿，回去吧回去吧。”老爷子笑着赶人。
“行，那我给您把凳子搬进屋去。”徐墨衍动作麻利的把院子里的凳子搬进屋去。
出来的时候，听到卫青城正在给姥爷道别，“那老爷子，我们就回去了，下次再来陪您聊。”
“行行，老头子还没谢谢你送的书呢。”
“您别这么客气。”
他打小在肖家村里长大，又调皮捣蛋，整个村子从村头到村尾，就没谁不认识他。
卫青城走在他身后，听着他跟村民打招呼，一路上招呼声就没歇过，对谁都一副乐呵呵的笑脸，人看见他态度也是十分的热情，不时有好奇的人询问他是谁，小家伙一律笑呵呵的说，我朋友。
他好像知道一点，他们这地方说对象就是说朋友的。
每次听到他嘴里的朋友，他就有种错觉，小家伙这是给人介绍他是他对象。
上了枝叶茂密的林子，徐墨衍就自动自发的拉了卫青城手，林间小路不算宽，但是两人并排走也刚好合适，卫青城半牵半搂着身边的媳妇儿，脚下可以放缓了步子，冬天的林子除了常青柏和一些低矮的灌木还是绿意盎然的，半人高的茅草都干黄了，风一吹茅草叶子呼啦呼啦的响。
“去爬爬山？”卫青城走到半山腰的窄路时，把身边的人放在身后一步，他自己走在前面牵着他。
“不想回去睡会儿？时间还早。”徐墨衍问。
“晚上早点睡一样的。”
徐墨衍刚点了一半的头因为想起某事，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这头饿狼上了床还能早得了？
回来都这么多天了，他就没有一晚是睡得早的。
所以说这人就是贱皮子。
这人不在吧，他心里惦记得慌，等人回来了，他又恨不得把人赶到柴房里去睡！
明明都一把年纪了，折腾起来比个毛头小子还精力无穷，他那时候居然还脑子被门夹了一样，抽抽的想，这人这把岁数了，他们这夫妻生活会不会没有保障？
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他杞人忧天的愚蠢想法啊！
他甚至在想，他到底是从哪儿会生出那么奇葩的想法来，被现实这一对比，那想法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笑话。
“墨衍再想什么？”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出声。
徐墨衍眨眨眼，一脸无辜，“没想什么。”
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说给狗听也不能说给这头饿狼听，听了还了得？
“那媳妇儿，你掐我做什么？”卫青城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有些戏谑的问道。
第一一三章
盆地的山势都比较低矮，山地的绿色植被覆盖面积很宽。
一个夏秋季节，整个山地上连条路的痕迹都看不到。
卫青城夏天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茅草丛还比较低，这会儿长得半人高甚至成人高的茅草铺天盖地的，干黄的草覆盖了整个地面。
“卫先生，你这地方选得真不错。”卫青城折了一根干树枝在前面打草开路，徐墨衍跟在后面有悠哉哉的跟着。
他不大喜欢这些荒山野岭，平日里再闲都不会忘这儿来，即使他知道冬天，这山上没那玩意儿，他还是不想上山上来。
“冬天山上没蛇。”卫青城笑道。
“是没蛇，也没花儿。”深冬萧条，这身上除了树木就是草，这人到底是觉得哪里好看？
“墨衍还喜欢花儿？”
“难道你喜欢这满山的树？”
“是啊，能在冬天看到这满山的苍翠，为什么不喜欢？”
徐墨衍翻了翻白眼，“你这是提前进入老年期吗？”他们的欣赏水平果然不在一根线上，各看各的。
卫青城突然停住了脚步，徐墨衍撞到他背后，“怎么不走了？这还没到顶呢？”
卫青城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说，“那里有只野兔子。”
徐墨衍一听，眼睛嚯的一下亮了，“哪儿呢？我看看。”
卫青城反手搂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过去，示意他小声一点，“那儿，看到了吗？”
徐墨衍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前面的草丛在晃动，但是至于野兔子，他是一根毛都没瞅见，“卫先生，这么深的草丛，你确定那就是兔子？”
卫青城笑了笑，“赌不赌？”
“赌什么？”徐墨衍转头看他，“赌你能把它给打到手今晚加餐？”
“如果我能让它今晚上我们的餐桌，媳妇儿，你准备奖励我点什么？”卫青城挑眉，那带着打趣又带着深一层隐喻的话，让徐墨衍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我不喜欢吃兔子。”他又不是傻了，这几天已经被折腾得够呛了，还主动送上门找罪受？
“我挺喜欢的，直接架在火上烤，外焦里嫩，味道很不错。”卫青城边说边弯腰在地上摸了一块趁手的小石块起来。
徐墨衍瞪了瞪眼，为什么这话他怎么听怎么感觉有点不安好心？
外焦里嫩？他说兔子还是说他呢？
“我……”
他刚一扬声，就看到卫青城手里的小石块被他甩手猛力飞掷了出去，石块削过草丛，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响，像是硬物敲击在皮毛上。
徐墨衍瞪着眼，嘴巴差点能塞下一个牦牛蛋了，“这就打中了……”
卫青城挑眉示意他自己去看。
徐墨衍有些不信邪的接过他手里的树枝，打开草丛，顺着卫青城刚刚掷石块的方位找过去，走了还不到十步，打开一片茅草，看见长身卧在草丛里蹬着腿双眼涣散的兔子，他眼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这就打中了？！
“媳妇儿，晚上加餐。”
徐墨衍，“……”
早上天上雾蒙蒙的，过了响午，天亮开了不说，还出了点白茫茫的太阳，白色的阳光落在金黄的茅草上，放眼过去，一片暖意洋洋的。
卫青城把山顶上最厚实的那片茅草踩到，脱了身上的大衣铺在上面，周围都是高高的干茅草，有风来也感觉不到冷，拉着媳妇儿在这以地为床的山顶上午睡。
徐墨衍犟不过他，只得脱了身上的棉衣当被子，他们两个大男人，盖一件棉衣实在有些勉强，卫青城就把他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交叠在一起，棉衣刚好把他们盖住。
“卫先生，睡着凉了你就准备被我荼毒吧。”徐墨衍摸了摸身下的厚实的茅草，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已经是深冬的天了，虽然天上有点晃晃太阳，可是架不住这温度不高啊，就这样睡在野外，他真担心着身娇肉贵的男人着凉，他那肺管子和脑袋都不大经得起折腾，这会儿任性，回头不舒服了，还得是他伺候。
“嗯。”卫青城答应得倒是干脆。
“到时候别苦着一张脸，你这次就算是哭着一张脸我都不会手下留情。”这几步的路，让他回去睡他偏偏不，非要跑到这山顶上来睡。
“嗯。”卫青城继续嗯。
“几十岁了还这么任性，你也真是够了……”徐墨衍无奈的边翻白眼边往男人的怀里拱了拱，手往他的背后摸了摸，摸到背下边的温热大衣，他总算是放弃了嘀咕。
卫青城亲了亲他的额头，搂紧了他，天高气爽的，风也不大，正好合适露天无休。
两人都没说话之后，一会儿呼吸就平缓了下去。
虽然天色不错，可是室外的温度总归是低了一些，身上又只有一件棉衣凑合，徐墨衍感觉自己好像没睡一会儿就醒了，醒的时候，整个人都缩成一圈蜷缩在卫青城的怀里了，露在外面的脚冻得有些麻木了，捂在男人怀里的手倒是暖和。
“醒了？冷不冷？”
他刚刚一动，头上就传来卫青城的询问声。
“脚冻。”没睡一会儿，人相对比较清醒，没有深度睡眠之后的倦怠，他一睁眼，就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卫青城的后背，摸到温温热热的大衣，他就抽回了手。
“那咱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卫青城拍拍他的背。
“几点了？”徐墨衍翻身往他胸口上一扑，赖着没动。
对于这主动送上门来撒娇的媳妇儿，卫青城自然也没什么客气可讲，压着他的头交换了一个温情的亲吻，“五点一刻。”
“呀，睡了这么久？”徐墨衍抻着头去看了看卫青城手腕上的手表，果然已经五点一刻了，他翻身坐起来，“走走，回去了，回去烤兔子去。”
他翻身起来把棉衣穿上，急吼吼的把卫青城拉起来，把铺在茅草上的大衣捡起来踮起脚尖披在卫青城的肩头上，“赶紧穿上，在地上睡了这么久，可千万不能着凉了，回去我给你熬一碗姜茶喝。”
听着他像个小妻子一样为他操心这操心那，卫青城就说一股说不出来的悸动，就这样相伴到老，听他唠唠叨叨的嘀咕叮嘱，紧张他的点点滴滴，小题大做他的一场野外午睡……那就是他下半生的毕生之愿了！
“嗯。”
徐墨衍在地上捡了早已经断气的兔子，在手里掂了掂，“有点重，咱们俩估计一顿也吃不完。剩下的明天红烧怎么样？”
“嗯，你安排就行。”拉下肩头的衣服抖了抖上面的草屑，卫青城对媳妇儿的安排完全没意见。
“不过要是今晚吃烤的，剩下的明天做成兔肉片汤估计也不错。”
“都可以。”
“喂，卫先生，你这吃闲饭的偶尔也给个主意给点意见啊？上馆子吃饭还要点菜呢。”对于这好养活的男人，徐墨衍有时候也有些无奈，这人估计就是给猪食，他都能毫无意见的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