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还是到偏殿去吃吧，这样在皇上面前吃会不会太失礼了啊。”小菲依旧没敢抬头。看着面前的小矮桌，很是为难的问。
四周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的鄙视，心说。姑奶奶，感情您还知道什么叫失礼啊？
“不必了，就在这里用吧。”祁帝明知道这个女子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偏偏就让她在这里吃，看她能不能吃得下去。
“哦。”小菲应了。伸手就舀起筷子，看着小桌上的饭菜心想应该不会有毒的。皇上没有必要那么做。吃饱了再说，就算等下冒犯了皇上，掉了脑袋好歹也做个饱死鬼。
菜十分的精致，小菲夹了一道菜放进嘴里，才知道是掐掉根和叶子的豆芽。晕，就给我吃豆芽？小菲有点鄙视，再夹另一道菜，虾仁进口后，就知道不是冷冻的原材料，嗯，这个还不错。
一起六碗菜，量不多，还有一盏羊肉羹。小菲很给宫里的厨子面子，除去那碟豆芽之外，其余的都见了底，这才放下筷子。既然都这样了，也没必要装什么淑女了，累得慌。
“宫里的御厨手艺，你可还满意？”祁帝没想到这位在自己面前真吃得下去，也忍不住的佩服啊，见她满足的放下筷子，就问。
“精美有余，却没有外面酒楼里的菜肴吃着够劲。”小菲不喜欢拍马屁，不代表不会，但是这会儿她不想拍。拍马屁也得找对时候，现在跟皇上之间说的，还没到正题呢。
祁帝张张嘴，却也语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世上真有这么实在的人么？还是她缺心眼儿啊？
斐公公一看不对劲，赶紧上前叫人把东西撤掉，这回斐公公学聪明了，小声叫人准备了茶水放到小菲面前的小矮桌上。
小菲谢过，为了避免自己不经意的抬头，就让自己的眼睛盯着小矮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看，等着皇上那边开口。
“你，很怕朕么？”祁帝看着下面始终没抬头看自己的人，忍不住问。
“回皇上，进宫前有人叮嘱过，皇上没说抬头说话，就不能抬头。不然，抬了头就会掉了脑袋。”小菲说着实话，不过就是前半句是真的，真的有人这么说，还说了很多，她根本就没记住，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了后面那半句。
“噗，朕哪有那么可怕的，许你抬头说话就是了。”祁帝忍不住再次笑出声的说。
“谢主隆恩。”小菲小声的说完，刚刚适应下来不乱扑腾的心，顿时又开始扑腾起来。她也知道不可能一直低着头的，鼓起勇气咬咬牙抬起头来。
只见面前不远的桌案后面，坐着的人也正在看着自己。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脸型不是那种很富态的天额饱满，但是那如剑的双眉、深幽的双眸，凌厉的眼神，让小菲也忍不住被那看不见的威严镇住了心神，忘记了低头。
“怎么样，朕的模样可跟你想像的出入很多？”祁帝很满意小菲的反应，再怎么胆子大，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女子，似笑非笑的问。
“哦，怎么说呢，皇上的容貌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明君。”小菲略微想了一下，回答着，不是撒谎不是拍马屁，是真心话。
又是明君？合着这女子就没别的词儿了？祁帝喜欢这个词，不单单是他喜欢，这个词但凡是个君王就没有不喜欢的。可是心里就是觉得这个词由这个女子几次三番说出来，怎么都觉得很假啊！
话题不能往这个方向走，宣她进宫不是听她拍马屁的。祁帝想了一下问；“开春就要农忙了吧，今年你那庄子，还有农场准备的如何？种子可预备足够？”还是聊种地的事儿好。
晕，又是种地？小菲心里不急也不行，即便自己现在没惹怒皇上，可是自己进宫的目的也不是跟他汇报工作的。“是啊，忙的很，可是民女现在哪有心思管那许多。”
小菲心说，你不提我来提，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着，头再次低了下来。
嗯，不错，有胆识，居然立马就把话题转到她想要的方向去了，祁帝心里暗笑。也不想再逗她，抿了一口茶后，也跟着进入正题。
“那樊文俊入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就不要管了吧，朕可是听说你与他现在不是夫妻的关系呢。”祁帝边说一边看着小菲的脸色。
“皇上此言差矣，我与他之间现在算是什么关系，那是我俩之间的事。就算跟他不是夫妻，我也管他的娘，也喊着娘呢？皇上既然消息这么灵通，想必不会不知道涟水镇的地震，我被困在地下，他对民女是不离不弃的。
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什么，皇上您说我能做到袖手旁观么？”话既然已经挑明，小菲胆子也大了很多，谨慎眼前是没用的。
“哦，既然你如此深明大义，那能否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帮他呢？他可是对安平公主无理在先的。”好，终于装不下去了吧？祁帝暗笑着问。
“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他是奉皇上您的旨意进京的，这才街头偶然救了那个什么安平公主。救人的人却被陷害入狱，这样的事真的是稀奇的很。
安平公主是皇上封的没错，可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仰仗的到底是她爹安定候，还是皇上您，都不能仗势欺人为所欲为。
身受皇上的封赐，那是天大的荣誉，不管是谁，都理应知恩图报，好好的维护皇家的尊严名声才对。怎能反道行之？樊文俊的事上，不是他蔑视了皇家的尊严，是你自己封的人给你皇家脸上抹黑。
皇上你不是昏庸之人，怎会不知民心乱，天下不稳的道理？若皇上真的是那样，我想樊文俊他也决然活不到现在，恐怕早就被砍了头吧？”小菲心想自己就算磕头说软话，也未必能有用，干脆直来直去吧。
“闭嘴。”看着小菲越说嗓门儿越大，尽头越足，斐公公冷汗一脑门子，再看皇上冷笑的神情，握紧茶杯的手，心说不对，赶紧大声喝止了小菲，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朕还真看走了眼，你倒还算是个有胆识的，继续往下说。”祁帝没理会斐公公，威严的看着小菲说到。
“横竖也是这样，说就说。”小菲手心里也都是汗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心说樊文俊啊，回头你可别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了你啊。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百姓就好比是水，皇上您就好比是舟。不是说皇上您管好了国家大事就万事太平，民间的小事处理不好，一点一滴积累成冰山，那才大问题。
民女这次来，其实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不管是否能救出樊文俊，民女都要试一试赌上一赌的。就算言语上冒犯了皇上，还请您不要牵连无辜之人。”小菲此时觉得自己应该是那种大义凌然的样子吧，哎，死就死呗，只是真的不要连累了王氏他们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明君昏君
明明就怕的很，但是却偏偏要说些没人敢在自己面前说的话，这女子还真是与众不同难怪袁天虎那样的栋梁都对她上了心！“你果真不怕死？”祁帝面有怒色，心里却莫名的欣喜，多少年就希望自己手下的大臣出一个敢于对自己勇于谏言的。
可是，没有，满朝的文武官员，不管忠奸，在自己面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所说的话，真的不知道已经在肚子里脑袋里斟酌多少个圈儿，修饰过多少次、权衡过多少次才说出口。
“死？当然怕了，冒犯了皇上您，大概得到了不是三尺白绫，就是一杯鹤顶红吧。”小菲无奈状的回答着，这会儿心里已经完全放开了。
她这是从哪里听说的，三尺白绫，一杯鹤顶红？祁帝觉得有点好笑，鹤顶红极为难得贵重，又岂是寻常人都能享用的到的？想弄死一个人，方法不下百种，她就知道这两种？
“你也觉得自己该死？”原来打算冷冷她，再随意问几句，就把人打发出宫的。可是现在，祁帝改变了主意，还想听一听自己平日听不到，也没机会听的话，真话、实在话！
“民女不想死，有用么？蝼蚁一只，皇上您只要张一张嘴，民女立马就粉身碎骨了。”小菲露出一副无可奈何却也无所谓的神态来回应着，进宫前的计划完全不是这样的节奏，小菲知道是因为自己沉不住气。
“哼，口口声声的称朕是明君，现在听你的意思，朕却是个荒淫无度的暴君啊。”祁帝看出这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更觉得有趣的问。
“民女可没那么说，皇上啊，顶多算个死要面子的君王而已。荒淫无度？那个还真不是。”小菲接话接的很快。
大殿内。此时只剩下三个人了，其他的人早就被斐公公发觉后续不对劲后，把人都赶出大殿了。
祁帝也知道自己失言，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再问；“不知你对荒淫无度的昏君，是怎么的见解？”
“见解到没什么，不过是知道那么几个，比如说一个姓刘的帝王，十来岁就即位为帝，但是宦官掌权。他不思进取专肆淫乐，命令宫中的宫女身穿开裆裤，以便他随时淫乐。
夏天的时候命令宫女裸身在浴池里。他躺在中间，冬天的时候在大殿里点了很多火盆，命宫女裸身伺候，昼夜取乐醉生梦死，连外面是黑夜白昼都分不清。
伺候他的宫女从十四岁到十八岁。他用外邦进贡的茵樨香给她们洗澡，洗澡水流成一条河，他称之为流香河，好像他因为无节制的纵欲，三十来岁就死翘翘了。”小菲想了一下，在记忆里拎出一个做例子。年份她不记得。年号不记得、连那皇上叫什么帝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好像是姓刘的。
不过也没关系，小菲早在没事的时候翻看过这个朝代的史记。不但没找到自己学过的历史，跟自己历史里学到的根本就对不上号，说出来也没事。
说完，再看祁帝，怎么感觉他变得傻傻的？再朝斐公公脸上看。一个表情！坏了，这个皇帝姓什么来着？反正不是姓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