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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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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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陈赤忠起身,世子指了指东首二位的椅子,示意陈赤忠落座。
陈赤忠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口称“侄儿谢过师叔赐座”,才在东首第二把银子上坐了。
什么目下无尘、清逸脱俗都是浮云啊。看的大家眼球掉了一地。
众人望向陈赤忠的眼神,不掩鄙视,这家伙变脸也太快。在众人跟前,架子端的高高的,一个字都不肯说,脸上僵的跟木头似的,见了世子却是难掩谄媚。
就仿佛从一个得道高人,一下子变成了蹭吃蹭喝的市井骗子。
剩下的三个人,世子便只对沈鹤轩单独问了两句话,问了两句他琴艺造诣之类的话,沈鹤轩并没有自谦,反而洋洋得意地自夸了两句。
世子并未生厌,反而笑着点点头,道:“母妃最爱琴曲,等过几日有暇,还要劳烦沈大郎为母妃弹奏两曲。”
沈鹤轩躬身道:“荣幸之至。”
他的座位,是东首第三位。
剩下刘从典与吕文召,世子只问了问年纪,便叫入座,是西首第三位,与东首第四位。
刘从文依旧笑意温煦,吕文召面色却很难看。不管世子是有意还是无意排位,他的位置竟然是六伴读之末。对于一个自诩有些分量的少年来说,当然心里不服气。吕家确实在安陆四大姓中居末,可他是宗房嫡长子,难道身份还比不得王瑾那个刚从寺庙里出来的旁支?
世子见众人都入座,方笑着指了指东首位少年道:“这是孤舅家的二表哥,单名一个麟字,明日起亦随孤与诸位在府学读书。”
兴王妃姓郭,这少年全名郭麟。按照规矩礼节,既然世子向众人介绍他,他当起身与众人彼此作揖见礼才是。
郭麟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扬着下巴,冲众人点点头。
他既是这般,众人倒也不好起身,便也只好在座位上抱拳回礼。
世子眉头微蹙,随即散开,拉过身边的小小少年,笑着介绍道:“这是孤的乳兄弟陆炳,就是府学的第八位伴读。他方九岁,比诸位年纪都幼,以后在学里还望众人看顾一二。”
陆炳上前两步,对众人做了个长揖,道:“小弟陆炳,见过诸位世兄。”
除了郭麟不动外,其他六人都从座位上起身还礼。
陆炳随即在西首末位落座,后世鼎鼎大名的兴王府八伴读,今日始聚。
*
凤祥宫,正殿,东阁。
兴王妃蒋氏眉头微蹙,坐在罗汉榻时,不时望向门口。
旁边圆凳上坐着一着襦裙妇人,三十多岁,面庞微红,看着倒是没有寻常女子的柔弱,道:“看着时辰,伴读们都当入府,周嬷嬷应该就回来了。”
蒋氏点点头道:“当差不多来了……除了王家有个孩子年岁不足之外,其他几家报上来的孩子年纪同凤儿都匹配,只是不知品貌如何。”
那妇人犹豫道:“舅爷、舅太太那边,还以为王妃给殿下安排伴读,只是为三郡主选仪宾,并不晓得王妃还有为凤小姐选婿的意思,怕是未必情愿。”
蒋氏冷笑道:“他们看上了熜儿,当然就不情愿与旁人结亲。怕是忘了,这王府里,还轮不到他们做主。巴巴地叫麟儿也跟着进府学,为的什么?既惦记熜儿,又放不下三丫头,想要给我添乱呢。”
说到这里,她也似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恶,神色稍缓道:“我不是说麟儿与凤儿不好,只是孩子是好孩子,都叫老夫人与他们娘亲给惯坏了。”
那襦裙妇人显然有所忌讳,岔开话道:“王妃既使人预备了赐席,那是不是也打发人去瞧瞧这几个孩子到底品貌如何?”
蒋氏笑着点点头,道:“自然要看看,要是老实本分的,自是无话,要是有那歪心肠的,熜儿身边也不能留……”

第五章 乐群堂里接风宴(上)

排排坐,吃果果。
现下乐群堂里,就有点这个意思。世子将众人的称呼,都换成了“王七郎”、“沈大郎”之类,气氛倒是熟络许多。
又叙起年齿来。
蒋麟、陈赤忠、沈鹤轩同庚,都是十五岁,只是年份不同;王琪、刘从云、吕文召都是十四;世子十二,道痴十一,陆炳九岁。
陆炳不算,外来的六伴读中,只有道痴年纪幼小,偏生又安安静静,没有半点顽皮刮噪,即便穿着俗家衣服,可仔细留意,还是有些出事人的影子。世子便与之多说了两句,陆炳也因年纪与道痴最相近,对他最为关注。
旁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相差三、四岁,他们看道痴就是小孩子。
原本见他个头只比王琪矮一点,还以为彼此年纪差不多,叙起年齿后才发现差这么多,众人就将其与陆炳归入一类,就是小弟弟。
加上道痴先前同世子对话说提及“打小养在寺中”,众人心中便各自脑补一番,无非是嫡母不容之类,倒也说明他为何从显宦人家过继到寒门。
年纪最幼、身份最卑,要是与之计较,反而失了自己身份。原本因排位之事,心有不满的吕文召,也不再盯着道痴,反而向世子与陈赤忠使劲。
觉得世子“不识人”,又觉得陈赤忠少了风骨,不配坐在东二位置。
蒋麟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不过奇怪的是,他只瞪了道痴一眼,便冲王琪使劲去了;随后,世子与沈鹤轩聊得投机时,他望向沈鹤轩的眼神便开始不善。
道痴抬了抬眉眼,这个蒋麟的反应委实奇怪,怎么看都不像过来见同窗,倒像是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满眼满脸的敌意,所为何来?这般焦躁,像是有什么不安。
要说嫉妒沈鹤轩俊秀风流,勉强也说的过去;可对王琪的敌意,就有些没头没脑。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隐情。
想着蒋麟是兴王妃的娘家侄儿,王琪是兴王夫人的娘家侄儿,妻妾不合带着小一辈相对的话,不过那样的话,自己这个王家人,当不能幸免才是。
还有世子,对于蒋麟这个表哥只是淡淡的,反而不如对陆炳热络。
道痴安静地看戏,旁边的王琪趁着旁人没注意,凑过来,压低了音量道:“二郎,陆炳虽是世子乳兄弟,可并非王府下人,他家有世袭武职。他既与你亲近,你不防多亲近。”
道痴看了他一眼,道:“多谢七哥提点。”
王琪露了几分得意道:“你是我弟弟,我不提点你,提点谁?”
道痴小声道:“七哥同蒋二郎莫非有嫌隙?”
王琪苦着脸道:“他是王妃嫡亲侄子,吴夫人的命根子,谁敢招惹他?要说有什么过节,不过是哥哥六、七岁还不懂事,在王妃屋子里多吃了半碟他霸着的糕,气的他满地打滚……”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闷笑几声道:“这小子现下人模狗样,小时候也是混世魔王。”
兄弟两个正说着悄悄话,就见黄锦见来禀道:“殿下,范宜人来了。”
世子听了,立时从座位上起身,陆炳与蒋麟也跟着起来,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坐着。
门口的小太监挑开帘子,进来一个面庞微红的高壮妇人,身上穿着襦裙,头上只插了两只扁钗,收拾的利索朴实。
可是众少年无人敢小瞧。“宜人”二字,可不是随便叫的,只有丈夫是五品官的外命妇才能得封“宜人”。
王府上百属官中,最高的也不过是正五品。
身为有品级的外命妇,却能出入府学,并且得世子敬重的,便只有一人,王府仪卫司仪卫正千户陆松之妻、世子乳母范氏。
果然,世子口称“乳母”迎上前去,在范氏屈膝道福前,将其亲手搀扶起来。
“殿下,妾身来替王妃过来传话。”范氏道世子正色道:“不知母妃有何吩咐?”
范氏环视众少年一眼,笑着道:“王妃使人预备了酒席,说是要给诸位小公子接风,请世子代为招待作陪。妾身惦记着想要看看殿下的新同窗,才主动请缨过来传话。”
世子神情缓下来,道:“倒是孤疏忽,幸好母妃想的周全。”说完这话,便对范氏将众人介绍一遍。
道痴发现,范氏打量众人时,有所侧重,对王琪与沈鹤轩两个打量的最久。
对范氏将众人介绍完一遍,世子对众人道:“这是孤乳母范宜人。”
众人少不得躬身见礼,范氏点头回礼,而后对世子道:“话传到了,人也见着了,妾身先回王妃跟前回话去。稍后,周嬷嬷会带人将席面送过来。”
世子道:“外头天正热,乳母怎地也不叫人撑伞?要不乳母先吃口茶歇歇,叫人取了伞再回去?”
范氏笑道:“不过是几步路,哪里就晒着了?权当是溜达。殿下留步。”
到底是送到门口,目视着范氏身影不见了,世子才带了众人回转……
继续排排坐,继续扯闲篇。陆炳到底年纪小,有些坐不住,就走到道痴椅子后,用手指捅了捅他后腰。小声道:“王二哥,我还没逛过你们的屋子,能去见识见识么?”
道痴正坐得有些不耐,自是乐不得陆炳这般说,同世子说了一声,便同陆炳出了乐群堂。
进了道痴的屋子,陆炳有些兴奋,里里外外地看了又看,满脸艳羡道:“要是这边有八间厢房就好了,我也搬过来,有自己的屋子多好。”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道:“我不是嫌弃我弟弟,只是他太闹了,没有半刻安静。理他也闹,不理他也闹,真是愁人。”
说完这个,他又问道痴:“王二哥有弟弟么?听不听你的话?”
道痴摇头道:“我只有一个姐姐,我听她的话。”
陆炳眼睛一亮,道:“我也有一个姐姐,我也最听她的话。”说着,带了几分不服气:“麟公子说我没出息,只晓得跟在姐姐同三郡主裙子后边转,可那是我亲姐姐,我作甚不能亲近?就是三郡主,我也是当成姐姐待。麟公子不过是眼气,他想要同三郡主玩,三郡主还不理他。”
说到这里,他又不禁自言自语:“不过是仗着吴夫人宠他,王爷王妃又不爱与之计较,还真当自己是王府主人,连殿下都敢顶撞。”
道痴闻言,不由失笑,还真是没看出来,历史上赫赫大名的“明朝第一锦衣卫”,小时候还只是个小话唠。
陆炳吐槽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忙捂住嘴巴,望向道痴。
道痴眨了眨眼,小声道:“蒋二郎瞧我七哥与沈大郎不顺眼,是不是为了三郡主?”
陆炳瞪大眼睛,惊诧道:“王二哥怎么晓得?”
道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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