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总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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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总无边-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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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天地初开,承天确是降世的第三位上仙,而长生是第一个,比那天帝还要早上一步,”司命,道,“只不过因为承天是个女子,世人赞颂的便多了些。长生少年模样时,承天方才是个幼童,是以承天的百般武艺均是长生亲自教授,虽未曾拜师,却也不过是有实无名罢了。”

  杨坚的承诺

  三日后启程时,杨坚却临时改了主意,沿海路,再陆路。
  如此来却是个极大的圈子,阿禄自是疑惑却也懒得理会,从哪里走再到哪里去,都不过是凡间土地。是以,一行人自陆路而下,连赶了十六日后,方才到临海处。北周与南梁虽有县郡临海,却是人烟稀少,多是几户渔民便称作个村子,却没有特定的地名。
  此一行人到时,似有人早领了命来准备,那海上早停了大船。
  船工皆是满目精光,瞧着便非俗人。
  阿禄为凡人时,从未见过海岸,待成了仙,却整日满目望不见头的碧蓝水面。不过每每是借司命或嫦娥的光,踩云而过,如今难得登了所谓的海船自然新奇。不过这新奇,待到起航时,却成了晕头转向外添了胸闷恶心,只能窝在船舱内满面愁容了。
  杨坚所乘的船,外头瞧着颇为普通,倒是内里别有洞天。
  因阿禄是个多算出的人头,就被勉强安置在了书间儿。这船不大,这书间儿却是极大的,内里三面墙壁均是书架,满满的包罗万象,有微黄的亦有簇新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最为令人侧目的是,整个房内均铺着厚重的长毛雪毯。
  那三人上了船又凑到一处议事,阿禄被个下人领着到走廊处,那人便再不肯上前一步,自家退下了。是以,阿禄推开门一见那毯子,连是否要脱鞋都没人去问,心道若是自己一脚尘土踩脏了这雪白的毯子,怕是会被那个自负的世子逼着自己欠债肉偿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连鞋带袜都托在了门处一个木格子里,光着脚进了屋。
  书桌旁有个卧榻,瞧着铺设便舒服,阿禄只觉得头昏恶心,便走过去躺下琢磨着睡着该是好了,就正在翻了几个身时,才发觉隐隐有司命的说话声。就这么一个念头,倒让她头昏缓了些,连大气也不敢出。
  “世子爷如此打算,可曾请示过王爷?”
  “无需,我信你。”
  那处似乎些沉默,片刻后才有人出了声:“私以为这一年来,世子爷对苏某从未有过‘信’,倒是疑虑颇多。”
  “若我待你一见如故,奉若上宾,试问苏公子可否会甘之如饴,坦然处之?”
  “于苏某而言,一年前和今夜并无区别,”那处声色顿了顿,方才道,“信与不信,都不过是世子爷一念之间的事,口说的都是应承,于我并不重要。”
  “不重要?”对话人的语气似有玩味,道,“共谋大业时,倘若还隔着心思,岂不是日日要草木皆兵不得安睡?”
  “既是共谋大业,哪里还有什么好觉睡?”接话的人语气悠然,道,“古往今来,天下太平时,又有几个功臣能真正与天子同食同寝?”
  “苏公子果真看的通透。只是,公子既瞧得清楚了,那又为何独独弃了家国投靠杨氏?”
  回话的人半真半假,笑道:“夜观星象,杨家有帝王之相,而苏某恰有平乱世之心,一拍即合罢了。”
  此话说的随性,引得那处一中年人哈哈大笑,听这声便晓得是那元将军。阿禄听着声音渐隐了下去,也放了一颗心,就这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已有人于书案处落座,手捧书卷。
  阿禄瞧他侧面沉寂,方才醒来那几分自在气又隐了去,只尴尬着也不晓得是该坦然起身,还是趴在榻上继续装睡?
  正在此时,房门轻叩,门外低低传来个声音,道:“世子爷,药好了。”
  “放在门口吧。”杨坚放下书,阿禄只看见他走到房门处开门,自门旁的小矮几上端了个玉盘翠碗,放在书案上,继续坐下拿书静看。
  阿禄纠结着,才发觉先前吐了几回,此时又方才睡醒,竟觉得口干肚饿的,只觉得如此僵着倒显得心虚,况且她也实在不晓得自己该心虚什么……就如此琢磨着,才装着方才睡醒,身子自然动了动,坐了起来。
  “醒了?”杨坚合了书卷看她。
  “嗯。”阿禄只觉得房内有些气闷,刚要站起身却见杨坚已端药走过来,道:“这是吩咐下人熬的药,喝了吧。”他伸手向前,将那药碗端到了阿禄面前。
  此时封闭舱内,独她和杨坚二人,莫名有些局促。
  阿禄也不好推拒,只伸手接碗,恰触到了他的手,一瞬间竟感到那手逃也似的抽了去。她佯装未感,只凑唇喝了,温热自口中而入倒不显苦涩:“多谢世子爷了。”
  “不必,”杨坚负手,道,“既是应承了,便要照顾你周全。”
  阿禄听他说的公式化,心头那布满尘埃的,万年前早就自命断掉的酸楚楚的感觉,很不期然地,驾临了。
  不知怎地,心底那丝丝酸涩,竟让她不觉生出了厌倦:“那日不过是阿禄一时兴起的玩笑,”阿禄抱着碗,道,“世子爷能忘便忘了吧。”
  天帝老人家,你就饶了阿禄吧,回去哪怕抄上三个月的天规,跪上十天的仙庙,她也不愿去做这个什么差事了……
  杨坚莫测一笑,道:“我记得了如何?当是玩笑的话,又如何?”
  “记得了,那小女甘愿认错,当是玩笑,那便是世子爷大度,”阿禄起身,将药碗放在案几上,道,“总之,不管世子爷信或不信,小女自始至终都无心博世子欢心。”这句她说的坦然,却是句实打实的谎话……
  杨坚颔首,道:“这话我记下了。”
  “多谢世子爷,”阿禄行礼,道,“那阿禄就不打扰了。”她说完,开门而出时,正瞧见走廊尽头站着自己的小徒弟和司命。
  只这一眼,她就这样光着脚站在房门口,呆了。
  倒是凌波先惊叫起来,道:“小师父,你怎么去了世子爷的禁地,快些出来,快些出来——”边说着,便急的上蹿下跳的,却不敢踏入这走廊半步,只在那头手舞足蹈地伸手招呼阿禄。
  恰就在此时,船竟然猛然晃动了一下,阿禄没站稳直接撞向了走道一侧,却不想稳稳地被一只手揽到了怀里,还未等反应过来,身后人便低头问道:“碰到了?”
  “没——”阿禄只瞧着走廊尽头的两个人,慌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杨坚倒似颇为在意般,瞧着她□在外的双脚,道:“地板凉,穿上鞋吧。”他边说着边蹲下身,拿起一侧木格内放着的罗袜,将她的一只脚放到自己膝上,竟是要亲自替她穿鞋袜。
  这一举一动,直将阿禄惊得向后抽身,却只觉得脚腕被抓的死死的……不觉更是慌了神。
  她的脚本就有些苍白,隐现出淡青的血脉,如今被杨坚握在掌中,因着力道奇大而用些发红,隐隐来传来几分痛楚。因着不远处有人瞧着,阿禄急的说不出话,在犹豫间,已被他放下了右脚,却再瞬间又被轻握住了左脚脚腕。
  就这样,在颇是晃荡的船舱内,两人就在众人注视下,上演了一出郎情妾意的戏码。
  这戏码,演的人是尽心尽力,被演的人却是惊吓过度。
  她活了万来年,最过的也不过是被司命轻薄了,却是在酒醉遗忘后。而眼下这场景却有两个大活人瞧着,被人抓了脚腕穿鞋,毫不亚于当场捉奸的窘迫。阿禄只将脸红到了耳根,牙齿咬的嘴唇没了血色,却也只能在杨坚起身时,方才挣脱了桎梏。
  杨坚自走在她前处,道:“你方才喝了药,要等上半个时辰再进食,凌波,你去告诉元将军,晚膳推迟半个时辰,要多些清淡菜色。”
  凌波呆愣地应了,却没挪动半分脚步,直到一个黑影袭面,方才接了,竟是杨坚掷来的书卷。他郑重其事地双手将那书抱了,一溜烟没了人影。
  烟波浩渺那是湖,一望无际方是海。
  正是日落时分,海天一线时,阿禄走上甲板方才晓得船体晃动的缘由,这海面不知何时早起了风,大浪席卷,那些船工早扯了嗓子互相喊着,马不停蹄转舵下帆,竟如对敌一般的严阵以待。
  却是和船舱内的一派安逸相差甚远。
  阿禄站在木梯最后一阶,目光穿过交错奔走的船工,看那船头纹丝不动的人。
  海天一线间,他衣袂翻飞,岿然不动,以赤红的落日为景,自成画卷。阿禄只瞧着便觉方才百般浮躁都沉了下来,一步步穿过奔走的船工,走到了他的身侧。
  四月海面,夕阳无温。
  司命看了她一眼,平声道:“此处风大浪猛,日落后还是极寒的,快些下去吧。”他的神色里难得带了几分关心,看的阿禄不觉心头一暖,道:“我瞧你穿的也少,一起进船舱吧。”
  “于仙界时,虽有仙岛碧水却是平淡无波,”司命眼望海面,道,“此时难得于海上见此景,却有了几分豪情。”他面色淡然,双眼却景色浓郁,自带了七分轻狂三分哀。
  阿禄只觉得仿似回到了自己那个小仙岛上,偶尔看他坐在紫藤椅上手捏黑子,将自己白子一片片绞杀,然后一个个拿起,放到棋盒里,如此安然却又让人不禁留神注意。她手扶着栏杆,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那万年从未有任何假意,那么……他是否亦能在心中留下自己?
  她微侧了头,看他,几许恍惚,几许慌乱。
  就在她欲要开口相问时,忽然,仿佛立刻跌入黑夜中,整个天空被个黑色的巨影遮住,下一刻却觉得脚下巨震,竟像是山摇地动一般,她只觉得手被震得剧痛不觉松了开。
  这一松,她眼前便再无了实景,如同落叶般被抛向了半空。
  那一刻,她只听见有无数人高喊“大鱼”,脑中一瞬空白,只道这趟怕是死定了。只是她不曾看见,就在她被甩到半空时,船舱上已有三个人影都向她而来。却在中途,一个收了手,另一个则转向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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