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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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妖姬-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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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扶起小娟,伏在她耳畔说了几句。小娟睥睨着他,撒娇地轻捣一拳,二人相偎而去,唧哝着说不尽的情话。
  宝珠知道他们到哪里去,转过东面的松林,山涧后有个可容数十人的岩洞,天然甬道可达后山。吕老寿常说,那算是将来的避难之所吧,鬼也不知道洞腹的那条“暗肠子”。小娟和张蜀无疑到洞内去,拉上吊桥,无可忧虑地去做隔世的天台仙梦。宝珠暗想,山规上不准将秘处示人,谁说给外人便要处死,可胆大妄为的小娟竟然领着张蜀去。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是否告诉父亲。最后横心瞒到底,盼他俩早日做公开的夫妻。
  张蜀把爱慕小娟的话吐露给吕魁。吕魁深吟半晌,说:“我是极愿意的,就不知小妹的心思啦,待我探探去。”
  曾经是小寡妇后被吕魁抢来做妻子的女人,把吕魁唤进内室,笑眯眯地说:“我做嫂子的,自然知道小姑的心气儿,她巴不得呢。22岁啦,一朵熟透的花呀!”
  吕魁禀告父母。吕老寿很痛快地应允下来,说:“只要他不嫌咱就行。”
  吕魁说:“他就是龙子龙孙,可现在不也当上土匪啦!不知小娟……”
  “算啦!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石磨推着走。你们都私下做好了,再来问我有啥用。”不知什么时候,小娟藏在屏风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忍不住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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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你也太着急了。”吕魁嘲讽地笑着,把小娟闹个醉关公。
  自古山寨有传统,首领子女娶嫁是要打帖,邀请同道上山庆喜的,因为要图个三代基业永固,土匪能见到孙子的不多。
  儿子娶妻续嗣,预示着老辈“顺水收船”,去做享逍遥福的太上皇了。在大喜的气氛中,多少能松弛、平衡一下山匪长年恐慌、麻木的心理神经;补偿山寨的寂寞;享受世间的情俗。吕老寿不想这样办,知道今非昔比,黑道的买卖越来越不景气。惊动好事的官府,派兵抄剿,山寨会玉石俱焚。他不敢声张,只是摆几桌喜宴,让弟兄们开怀畅饮通宵,也就罢了。
  “大魁,待我选了吉日,就给他们成亲。谁也不请。轿夫、吹鼓手都用自己人。”
  “也好。我那次就是冷冷清清的。”吕魁说。
  “你那压寨夫人可是抢来的。”吕老寿一笑。
  谁也料想不到,一场喜事预示着一场横祸和毁灭的来临。龙首山变成生死场。
  第十二章:祸起萧墙
  张蜀、吕小娟叩拜天地的瞬间,蓦地,从人群中跳出个虬须大汉,双手一分,用掌风拍灭攀龙附凤的红烛。喜堂顿时如火燎蜂窝,乱轰轰的不知所措。
  端坐着的吕老寿飞起一脚,去踢大汉的踝骨,但被避开。
  吕老寿喝道:“刘半峰,你真的是‘半疯子’!”。
  坐在丈夫身旁,专等女婿叩拜的康秋珍也恼怒地说:“半峰兄弟,你这是干啥?
  酒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刘半峰是吕老寿的结义兄弟,也是个落魄的土匪,有蛮力,惯使链索极长又极重的流星锤。禀性耿直,霍金如土,行事常于善恶之问。只是因年轻时情场失意,被一个”平康“姑娘骗了,便变得心灰意懒,专事酒色而堕自身,醉后把每个表子都认作是当年的情人。最让他精神受刺激的是看别人办喜事,一种嫉恨如人杀其考妣。众人知道此时他的疯病又犯了,谁都埋怨寨主不该请他上山。
  他刚要说话,不料吕小娟摘下头盖,用凤袍水袖一扬,“啪”的打刘半峰一个耳光,结实而清脆。刘半峰一怔,对着吕小娟那张涨红的俏脸发痴。包括吕老寿的众人都笑起来,说:“侄打叔,打得好。谁叫他犯混?”
  刘半峰急得哇哇大笑,一把揪住张蜀,说:“小子,你敢骗娶我老寿哥的闺女!
  我认得你!“张蜀镇定自若,微微一笑说:”可我不认得你。“
  做证婚人的吕魁上前劝解,问,“刘叔,你没喝醉吧?”
  刘半峰凸起眼睛,拍着毛茸茸的胸脯说:“龙首山的野葡萄酒,我能喝十缸!
  大侄子,也就是你喊我声刘叔。你爹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是一脚;你妹子扬手赏个嘴巴;一群土匪硬说我犯混。你们吕家把我的好心可当成驴肝肺了!“”你难道不是土匪?“有人说。满堂人又都笑起来。
  “这么说,你不是醉了?”康秋珍问。
  “嫂子,我要醉了,能躲开他那一脚吗?”他指着面含冰霜的吕老寿,说,“就凭你这一脚,咱俩的交情算完了。”
  吕老寿皱着眉说:“半峰,今天是孩子们的好事,你是过来的人,不是不懂得这吉利二字。你要是和我过不去,过了今天,咱哥俩说去。”
  “刘叔叔。”响亮的语声压住了众人,蓝宝珠神情稳重地走出来,先抱拳屈首行个晚辈札,恭敬地说,“您老上山,我父母不知,看在小侄面上,请多包涵,咱们都不是外人。”
  刘半峰平素喜爱宝珠,视如亲生女儿,听了这话,脸上怒气消逝一半,说:“宝珠,我是疯子,你爹妈能请我吗?我是偷着来的。”
  宝珠说:“世道不太平,我们谁也没请,不信您看,都是寨子里的人。刘叔叔,您说认得我姐夫,这不是醉话吧。”
  “他骨头烧成灰儿,我也认得!”
  “那您要说清楚了。我姐夫是新近才落草的。”宝珠说。众人都为张蜀的身份不明而产生警戒。谁都知道,若是混进奸细,山寨必要毁之一旦,寨主喽罗,无贵无贱,同做枯骨。
  “我是在南京的杏花书院看见他的,他可不是个好东西。”
  众人立刻轰堂大笑,有的弯腰捂肚子笑出眼泪,有的高声喊:“原来是在那里认识的。本来么,老相识啦!”吕老寿夫妇知道将女儿嫁给寸功未建的张蜀,有些人便怀怨气,此刻都借题发挥出来,弄得脸面尴尬。宝珠的脸羞成海棠,而小娟却面如苍雪。姐妹俩都不知所云。
  “刘长辈。”张蜀慢条斯理地说,“文人狎妓,古之皆然。张蜀醉卧青楼玉馆,一为世局黑暗,做消愁遣闷之旅;二为未结识小娟玉人之前。敢问前辈去杏花院,怕也不是拯救风尘于水火吧?”


  “放屁!放你妈巴子的穷酸屁!”刘半峰急得跺脚。
  众人议论纷坛,或高声或低语,有的还故意让吕老寿夫妇听见。吕魁笑着说:“刘叔,小侄也好此道,可一娶妻便归正途了。妹夫就是有点风流病,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今后,他就成了妹子的‘把手壶’了。”说着,他瞟了小娟一眼,妹妹的圆眼正含温地瞪着泰然处之的张蜀。
  在土匪的心目中,吃喝嫖赌是主要的生活内容。人无明途而于昏瞑中穷欢极乐,视突来的生死于度外。在色字上,只要不奸淫良家妇女便不为罪恶。做了土匪,自然是被逼的,正如逼良为娼,还顾得上什么洁身自好?苍天皇帝只有土匪才敢高声去骂,无极的怨恨使他们的灵魂自由地释放能量。
  “我认得他,知道他是个专吃白食的骗子。”刘半峰叹口气,语态平和地说,“他把表子们哄得团团转;不但倒贴,还设法讹诈爷的钱财,可恨不?”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起哄了:“能骗姑娘也是门上乘的功夫呀!”
  “刘老爷子,俗话说‘鸨爱钞、姐爱俏’,姑娘们自然爱风流俊俏的小张生啦!
  您别吃干酪。“”刘爷,反正你老的钱也不是祖上留下的,可话又说回来,把脑袋塞在腰上弄来的钱,让人骗了去,也可惜啊!“
  吕老寿醒悟了。狼窝中的一枝花,一块鲜嫩的肉,尽管四周都是贪婪的眼睛,但群狼都视为自己,是精神上的一部分。
  得不到宁愿它凋落、枯干,也不愿被外部掠夺了去。他惋惜女婿虽精通文墨,生得相貌堂堂,但寨上的人谁又稀罕文字?谁愿用生命血汗供养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生得粗鲁、丑陋的莽汉,对眉目清秀、感情丰盈细腻、博取女人欢悦的男子,本身就存有敌意和摧毁欲念。吕小娟是山匪中的“女神”,在灵魂孤寂时都将干渴的精神寄托在这股清泉上。如果吕老寿留心,就会想起,只要龙首山长着宝珠、小娟这两株姐妹花,犹如山野有了生气,幽洞内出亮光。蓝宝珠从不理睬他们,只有小娟无拘无束地戏呢打闹,以后,这些乐趣便被一个张蜀占有,全部搬移到温馨的闺房中去。所以,众人肆无忌惮地渲泄怨恨是可以理解的。吕老寿想:恐怕晚上的酒宴和闹洞房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了。
  果然,一个叫孙狗儿的小头目跳出来,扬起皱巴巴的獐子小脸,挑衅般地说:“新郎官,听吕大掌柜说,你会几招,怕是花拳绣腿吧?”
  “走来,跟狗儿哥走走。”
  “狗儿的螳螂拳咱好久没看啦!”
  “新郎官,给狗儿的来两下。”
  最替张蜀担忧的还是吕小娟,她望着微笑不语的丈夫,那副神态似乎成竹在胸。
  她知道,父母已成为不理寨中事务的老掌柜,哥哥吕魁是中看不中用。自己若不抬举丈夫,那今后的大权只有落到宝珠手中了。姐妹间倒不在乎这个,只是宝珠目中无人,自持武艺高强而傲视山寨,尤其轻蔑、鄙夷张蜀。吕小娟喜欢张蜀写字画画的神情姿态,对他涂描的作品更爱为异珍,连红唇白齿间蹦出的酒嗝都那么甜馨馨的。吕魁虽说会些拳脚,也不过是“秀才刀”、“学生剑”,强身健体做门面,难以上战阵的。她望着丈夫白皙的脸皮,先是心疼,好像注定要被狗儿打个界青脸肿。
  “爹,”吕小娟说,“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不是要你闺女的好看吗?”。
  众人又要说话二被狗儿用手制住,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小姐,咱们兴得是比武招亲……”
  “呸!”狗儿的话没说完,便被吕小娟啐回去,说:“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小娟。”吕老寿终于表态,“就让张蜀和狗儿过几招,免得弟兄们扫兴。”
  他夫妇从张蜀神态中揣摸出女婿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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