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梅子黄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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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梅子黄时雨-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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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若素从座位上起身,她觉得虚弱,一阵昏眩,便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个年轻的护士站在床边,微笑着说:“好险啊,差一点就保不住了。”
  “什么保不住了?”她迷惑地望着那张清丽的面孔。
  “你怀孕了!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什么?!”梅若素像触电一般,整个人都轻弹起来。
  那个护士狐疑地望了她半晌,问:“你是第二胎吧?”
  “是,她已经生过孩子了,这个孩子不能要!”一个男声在门外说。
  梅若素抬起头,白凌霄拉着浩浩,阴沉地站在那儿。
  那个护士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严肃地对梅若素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必须进行人工流产。还好月份不算大,只有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她记起和林惟凯的最后一夜。天意弄人!每次在她和一个男人分手时,总会出一点意外。
  “你确定你是什么时候受的孕?”护士还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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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11日。”她轻轻地说,看到白凌霄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可以不必动手术,用药物流产。”护士对白凌霄说,“请你跟我到药房去拿药吧。”
  白凌霄走后,浩浩走向病床上的梅若素,怯生生地问:“妈妈,你生病了?”
  她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腹部,说:“妈妈肚子里有个小宝宝。”
  “真的?”浩浩一脸惊喜,“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可以。”她拿过儿子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浩浩天真地睁大眼睛:“妈妈,他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梅若素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唯一可以确定,这是林惟凯的孩子。
  在怀着浩浩的时候,她曾经做梦都想,如果这是林惟凯的孩子就好了。而现在,她真的有了他的骨血,他却已经飘然远去。
  “拿掉他!”白凌霄这时走进来,说,“若素,你必须拿掉他,否则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看着他一脸绝决的表情,她无言以对。
  日记
  梅若素从医院回来,妊娠反应更加严重。在她还没下最后的决心前,突然接到林澍培的电话。
  “若素,你能到家里来一趟吗?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听着林澍培苍老的声音,梅若素不无心酸。刚刚失去妻子,唯一的儿子又远走异国他乡,老人一定是感到孤独了,才会打电话给她。
  “好的,我马上就来。”
  到了林家,她看到林澍培果真憔悴了不少,头发也在一夜之间变白了。
  “对不起。”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孩子,婚姻本来就没有对错。连惟凯都没有怪过你,我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提到林惟凯,梅若素有些恻恻然,问:“您知道他去加拿大干什么吗?”
  “攻读法律学位。”他叹息着说,“本来两年前,惟凯就有机会去国外深造。他却一拖再拖,我一直不明白原因,直到他告诉我说他要结婚了。”
  梅若素把头低下去。
  “你们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惟凯在临走时,把这叠东西交给我,要我把它们烧了。我猜想一定和你有关,还是由你处置。”
  林澍培把茶几上的一叠东西,推到她面前。
  那是厚厚的几大本日记,还有一张计算机的软盘。
  她有些迟疑,拿起来,又放下:“这不太好吧。”
  “你不要,它们对我也没有用,只能一把火烧了。”他深沉地凝视她,“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惟凯在日记里写了些什么?”
  “那我拿走了。”梅若素听见自己仓皇的声音。
  林澍培送她到门口,她匆匆地说:“我会再来看您的,再见!”
  他站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回到房里。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那张全家福的照片,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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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梅若素拧亮书房的台灯,拿起一本日记本。
  她不知道林惟凯有写日记的习惯。
  写日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平生写的第一篇日记,就是关于白凌霄的。当然是真正意义上的日记,而不是老师在课堂上布置的那种。
  她抚摸着有些发黄的封面,这里面锁着林惟凯的青春岁月,更锁着他的梦想和烦恼,真的……和她有关吗?
  她把日记本打开,扉页上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爱梅小札
  林惟凯
  1995年9月。”
  爱梅小札?她想起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爱眉小札》,“梅”和“眉”同音不同字,难道是……?
  她迫不及待地翻到第一页,上面的日期是1995年9月11日。
  1995年9月11日 晴
  邵刚他们笑我,我也觉得自己好傻,竟然去买了这本日记本。
  一个大男人吃了没事,每天写日记,如果是以往,我也会觉得无聊。但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犯了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在报到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裙,一直站在校园那棵大榕树下,淡紫色的、茸毛气息似的花朵次第在她身旁飘落……
  我站在教室的窗前,久久地张望着她。
  她长发披肩,身材高挑,那张小脸的线条像刀削一样精致。最吸引人的,是她淡定的神色,不着急的气质,站在那一帮喧闹、兴奋的艺术系女生中,显得鹤立鸡群,光彩眩目。
  不,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有气质的。但,确实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
  我正在疑惑间,旁边的邵刚忽然碰碰我的肩膀,说:“你看见没有?那边站了个冷美人。”
  “哪里?”我装作不在意地问。
  “就是站在榕树下的那个,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笑过。更奇怪的是,大热的天,她竟然穿着长袖子衣服,就不怕捂出痱子来。”
  是了,是她的衣服,太素净了。而且在场的艺术系女生中,只有她没有化妆。
  “如果《红楼梦》剧组到我们学校来选演员,她演林黛玉是最合适的。”邵刚调侃道。
  正说着,她忽然跳起来,伸手去接榕树上掉下的花瓣。
  袖子从她手腕上落下去,露出一块深蓝色的刺青。
  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再看,真的是刺青,而且是两个字:“凌霄。”
  “你说这凌霄是什么意思?”我问邵刚,相信他也看到了。
  “谁知道?也许是凌霄之志吧,刻在手腕上,用来励志的。”
  邵刚看出我对她感兴趣,挤挤眼睛,说:“要不要我帮你问一下她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拒绝。如果说,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我笃信不疑。
  邵刚很快就打听出来了,她叫梅若素,梅花的“梅”,安之若素的“若素”,一个美丽而富于诗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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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后,我到学校的商店,买了这本日记本。邵刚说我中邪了。
  我是中邪了,就像徐志摩当年迷上陆小曼一样。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写日记,题目就叫《爱梅小札》。
  梅若素用颤抖的手,翻过那一页。后面的每一页都写着她的名字。
  1995年9月28日 晴
  爱情为何物?是一种感觉,心跳的感觉。有人说,不在大学里谈场恋爱,似乎太亏待了自己。可能,心跳的感觉是一种流行病,校园流行病。
  在遇到梅若素之前,我从未为任何女孩心跳过。不是我冷漠,也不是我矜持。因为我信奉一个观点,人的一生当中,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幸运的是,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我遇见了她。
  上个星期四,我和几个同学走进学校阅览室,有人轻声地说:“看,长袖美女在那儿。”我抬起头,一眼看到梅若素坐在靠窗的角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很专注、很投入的样子。她好像只在乎蓝天、白云——望去一切是那么平静,那么茫然,像一潭秋水,很和谐,很美。
  中午回到寝室,几个男生在一起谈论学校的哪个女生最漂亮。我没有作声,保持着往日对女孩的那份冷漠和孤僻。有的说是新任的文艺部长,有的说是我们系里的系花,还有的说外语系的,终于我听到了“梅若素”的名字。发言的是有“政法系才子”之称的张文渊:“她天生丽质,又有一种神秘、忧郁的气质。一段伤春,都在眉间。如果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我今生无憾。”
  “什么一段伤春,都在眉间。得了吧,张文渊!就凭你这副酸不溜秋的样子,也能让那个冷美人动心?别自不量力了。”邵刚戏谑地说。
  张文渊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邵刚的轻视让他胀红了脸,大声说道:“就凭我又怎么样?”
  邵刚他们几个相视着眨眨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如果你能让那个长袖美女成为你的女朋友,从今往后,我们几个人唯你是从,否则,你就自认服输吧。”
  于是,他们和张文渊便依照所说的,订下了赌约,并立字为据。
  打赌后的几天,张文渊茶饭不思,跑到图书馆借了一本情书大全,又熬了一个通宵,给梅若素写了一封文情并茂的情书。他不愧为政法系的才子,里面那些灼热滚烫的语言,连我看了都脸红心跳。
  不知梅若素怎么对待这封情书。这两天,我和张文渊一样紧张,感觉度日如年。
  1995年10月13日 晴转阴
  两个星期过去了,梅若素没有对那封情书做出任何回应。
  这次伟大的求爱行动,不过成了邵刚他们的一次笑料而已。张文渊对我说,他有些后悔,不该贸然地打赌,不该自以为是地写情书。
  我却觉得他比我勇敢,起码他有勇气向自己欣赏的女生求爱,而我……与其说是一种冷漠,不如说是自卑,或者懦弱。
  每天上课下课,我都借故绕道艺术系,只为了看她一眼。可她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我。邵刚说,她不是不注意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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