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梅子黄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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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梅子黄时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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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酥手
  作者:心雯
  梅子黄时雨
  既然不能得到你的全部,我只有选择离开。
  细雨的黄昏,格外凄清。
  梅若素倚在窗前,看大街上纷乱的人群。每一个都归心似箭,赶着回家,似倦鸟投林。这儿却不是她的家,是白凌霄为她租下来的一套公寓。他不是她的丈夫,只是她的情人。
  打小她就痛恨第三者,没想到自己有被“金屋藏娇”的一天。然而,当她遇见了他,一切都无从选择。
  初遇的时候,她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他出身书香门第,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好孩子。而她,却是人们眼里的不良少女,喜欢和一群行装怪异的男女混在一起,一副百无聊赖无事生非的样子。但他喜欢上了她,每天放学绕了弯路跟在她身后,偷偷地护送她回家。
  一个晚风郁郁的夏夜,她把他截住,霸道地问:“喂,你干嘛总跟着我?”她旁边的姐妹哇哇叫着起哄。他当时进退维谷,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我……我……”支吾了半天,忽然解开袖扣,把左腕亮给她看,然后调头狂奔。
  她在那一刻怔住。原来,他在左腕上刺了图案,一朵梅花还有她的名字——若素。
  “这小子喜欢你!”周围响起一片戏谑声,她佯装气恼地说:“去!闹什么闹?笑什么笑?”
  从那时候,她才开始注意他。他白净面孔,双眼皮,鼻梁高挺,高高瘦瘦的个子,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在一帮青春期的男孩子中,显得出类拔萃。
  后来,他们真的恋爱了。她也偷偷地在腕上刺上了他的名字。她甜蜜地咝咝着吸气,一笔笔刻写那繁复的笔画。在蓝得发黑的墨水与鲜血混杂的刹那,她感到一股忧伤的沁凉。他摸着她的刺青,心疼地问:“痛吗?”她笑着摇头,说:“哪里那么娇嫩。”
  然而,他们的爱情却注定娇嫩。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年代的早恋,犹如洪水猛兽,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女孩!他父亲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而他母亲则堵在她家门口大吵一顿。两家的大人从此龃龉。
  在所有的非难中,他们决意拼杀突围,企图维护爱的尊严。没多久,他就成了一个数学只考八分的逃课大王。当学校要开除他的时候,他母亲领着他在每一个老师面前乞求,声泪俱下,把一切罪恶统统推给了她。整个过程他没说一句话,但他流泪了。这样的泪水,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不是一棵树上的鸟儿。
  他曾经的优秀,使他避开责难,迎来重生。而她难逃垢辱。
  很多年后,他的成功证明了他当初的选择合理而正确。但,命运却让他们再次相遇。电光石火,天崩地裂。每一次相见,都好像要把一生的爱全部耗光,那样忘情的沉溺,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是,他的指上已经戴了戒指,漂亮的白金钻戒,闪闪发亮。
  天色不觉暗了下来。对面的学校放学了,学生们蜂拥而出。男学生撑着大伞,把女朋友保护在伞底下。女孩的手放在男孩子的手心里,一路依偎着走过,最合理想的恋情。
  她把头别转回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女子凝眸望她,苍白瘦弱,穿着紫白的唐衫,寂寞的脸容,寂寞的眼睛,寂寞的手指……她低下头去,目光正好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凌霄”两个字清晰如初。
  白凌霄敲门进来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
  她帮他拿伞,看见他胸前的米奇老鼠徽章。她知道,他又去幼儿园接孩子了。
  在另一个世界,他有结发娇妻,如玉子嗣。他爱他们,从没想到要割舍。她是他的初恋,是他的外遇,仅此而已。
  抚着她的头发,他温柔地问:“想吃什么?我打电话到楼下的餐馆去叫菜。”
  总是这样,她的厨房永远干净完美而不被动用。他宠着她,或者,是他自觉亏欠了她,不好麻烦她亲手做羹汤吧。
  吃过饭后,他照例和她缠绵。
  “我爱你,若素。”他的舌头如簧,手掌温热有力。
  她愣了一下,只觉得万般滋味涌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凌霄,你到底有多爱我?”
  “像窗外的雨丝一样多。”
  “骗人。”她心里甜甜的,但又有一些不满,他答得太快了。
  “嗯,我再问一次。凌霄,你到底有多爱我呢?不许重复!”

()
  “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一样多。”他依旧对答如流。
  “再来一次,好不好?”她似乎迷上了这个游戏。
  “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她心底轻轻一颤,却笑着推开他:“不来了,难不倒你,油嘴滑舌。你老婆就是这样被你骗上手的吧?”
  “哪里的话……”他突然觉得口干,起身去倒水。
  她拉住他,固执地问:“凌霄,你到底爱过几个人呢?”
  “……不管几个,你始终是我最爱的一个。”
  沉默一会儿,他轻轻把她搂进怀里。
  她的手触到他左腕的疤痕。当年,在父母的逼迫下,他去医院“洗”掉了手上的刺青,违心地承认曾经的一切出于荒唐和无知。
  她明白,他与她的爱,绝对不是五五分赃,他付出的永远没有她多,她爱他永远比他爱她多一点。爱情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不是吗?
  他走后,她发了好一阵子的呆,直到有电话打进来。这么晚了,会是谁的电话?
  “若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是母亲的声音。她已经许久不曾回家。
  “还好。”她淡淡地回答。
  “我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很为你担心。”母亲顿了一下,说,“你现在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是的。”
  “他有家?”
  “是的。”
  “若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母亲的语气,颇有点痛心疾首的味道。
  她轻蔑地笑了一下,说:“我做了什么?我并没有要求他离婚,更不会让一个8岁的孩子失去爸爸。”
  “我没想到,你还在恨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听母亲这样说,她心里也不好受,便不再吭声。
  “你明天回来一趟,好吗?”母亲近乎恳求,“你继父想见你。”
  她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轻轻地把电话挂了。
  半年前,母亲又结婚了。这是她的第三次婚姻。继父姓林,今年56岁,经营着一家很大的公司,是那种事业有成的男人。
  女人活在世上,有个男人肯娶,总是好的。
  她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窗外,雨紧一阵缓一阵地继续下着,让人觉得寂寞惆怅。
  她开始收拾东西,做出了一年来第一个重大的决定:走。
  少女的祈祷
  原来,童年的伤痛,可以跟人一辈子。
  母亲李倩如的家在另一个城市。梅若素坐了几个小时的快巴,到家时天色已晚。

()
  在那美仑美奂的客厅里,她第一次见到了继父林澍培。与她想象中秃发凸肚的矮胖男人完全不同,他的个子很高,眉毛很浓,双目炯炯有神,略略带点白头发,更增添他的成熟魅力。年轻时一定是个俊伟男人。她再打量这幢两层楼的华美豪宅,没想到母亲走老运,钓上了金龟婿。
  继父待她很和蔼,但并不过分亲近。吃过晚饭后,便独自上楼去了。留下母女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母亲问:“你觉得你继父怎么样?”
  “不错。”她眼睛盯着屏幕。
  “若素,你和那个男人……”
  “你放心,我们已经分开了。”
  母亲有些半信半疑,却不敢再问。
  她看了母亲一眼,五十岁的人了,依然风韵犹存。象牙白的皮肤,高高吊起的凤眼,两道直入发梢的浓眉,华贵中带着几分妩媚。
  母亲年轻时当过演员,曾在一部轰动一时的剿匪片里饰演压寨夫人,也是在那时候结识了作编剧的父亲。才子佳人,堪称完美的姻缘,却毁于第三者插足,导致父亲远走异国他乡。也许是这个原因,母亲在她面前总有些气短。
  想到这儿,她说:“我是真的离开了。你看,我不是连行李都带来了吗?”
  “那你就在这儿住下来吧。你继父工作忙,惟凯又不常回来,你就当陪陪我……”
  “谁是惟凯?”她打断母亲。
  “是澍培的儿子。”李倩如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见过面。“要不,我明天叫他来吃饭。”
  梅若素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有点困。今晚我睡哪儿?”
  李倩如领着她到楼上一间带浴室的卧房。互道晚安之后,梅若素把门关上了。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上面有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早上离开时,她在电话里跟白凌霄提出分手,他还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当真。想是下午他到了出租屋,找不到她的人,这才急了。
  但她已经决定了,不会接他的电话。她要从他的视线里逃出来,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上午10点多了。床边放着一碟式样精美的西式早点,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和你父亲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母亲。”
  “父亲”两个字对她来说,颇为刺眼。在这世上,她只有一个父亲,他叫梅鸿钧,住在美国洛杉矶。
  吃了早点,下得楼来。家里没有人,偌大一幢房子静悄悄的。客厅里,阳光透过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下了几天几夜的雨终于停了。
  梅若素转过头来,看到客厅的中间,摆着一架大钢琴。琴盖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可见许久没有人弹过。在有钱人家里,钢琴只是附庸风雅的装饰。
  她倒是学过几年钢琴,而且懂行的人都说她弹得很好。
  高中毕业那年,她没有考上大学。因为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母亲和她第二任丈夫陈文杰,想让她到部队去当文艺兵。体检时,人们发现了她左腕上的刺青,把她与那些臂膀手腕上刻着丑陋毒蛇虎头的流氓阿飞视为同类,理所当然将她拒之门外。第二年,陈文杰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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