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韶天阙[洪武32 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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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韶天阙[洪武32 棣保]-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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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唇角,低头只是默然不语。
  朱棣从身后拥紧了他,突如其来强硬的力道让三保呼吸一窒。铁铉这个名字就像是某种禁忌,每当提及的时候那种复杂不明的感觉,竟叫人连呼吸都是沉重的,连着嘴唇都似乎变得麻木了,说不得任何话语。
  也不知静默了多久,两人似乎都在默然等待着什么,等待着对方的表态或是别的什么。然而,徒留空白和无力。
  谁也没有说什么。
  最后身体猛地被抱了起来,那人几乎是以扑倒的姿势将他压倒在营帐的地榻上,狂猛的亲吻毫无停顿,堵塞了他的吐纳几乎连气都喘不上。到最后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他激烈无度的索求,直至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朱棣已不在帐中,军医来给他换了药,大军便开始拔营向后撤退至城外高坡上。三日后营地重新落扎妥当,却仍不见朱棣,三保随口问了军医,才知王爷亲自前往黄河玉水交接口巡察河道挖凿工程去了,要数日方可回到营中。
  军医离去之后,三保一人坐在帐中,心里交替翻涌着说不清的烦乱。直到眼睛被一双手从后面遮住了,有人凑在耳边含笑软语:“猜猜我是谁?”
  遮住双眼的手指细柔小巧,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再听那声音又是清脆娇软,却是许久未见的萨仁高娃。三保只觉这女子与他曾是几次尴尬纠缠,此时她竟然跟着来了军中,不免太阳穴就起了突突的跳动,让人一阵头疼。
  他也不去碰她的手,只得淡淡道:“高娃姑娘,怎的不陪王妃留在北平,却跑到军中来了?”
  女子悻悻地放开了手,转个身绕到他面前,竟是一身男子的装扮。尽管如此,却还是能一眼看出这身形娇小的人乃是女子所扮,三保看她这样妄为,不禁叹气。“高娃姑娘,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若没什么要事,还是早早回北平去吧。”
  高娃却无视他的忧心,俯□朝他笑道:“三保你就一点都不想看到我吗?自从你们出来打仗,我们已经半年没见过面了。要不是这次道衍安达叫我送些物什过来,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上呢。”
  自上次与她讲明了那些话,三保倒也不再避讳了。若高娃仍旧纠缠也是无果,说开了反而叫人轻松了许多。即便高娃话语中透出仍是钟意有余之意,三保却不担心她仍会会错了意。“既然是道衍大师叫你来了,你快快去找他,送完了东西就快点回去吧。这里战事不停,你还是陪王妃留在北平稳妥些。”
  女子挨着他坐下,偏了头不去理他。“道衍安达跟王爷去河道了,我得等他回来。而且军中挺好的,我住几日又有何妨?”说话间却看到他手上帮着白色纱巾,哎呀了一声双手抓住他的手将衣袖捋上去些,皱眉道:“怎么你又受伤了吗?真是的,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她絮絮叨叨说着,又要张罗这个又要安排那个,弄得三保手足无措,只想出去透透气避开这个缠人的小女子。帐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三保两手按住了高娃,道:“高娃姑娘,你在这里等一会,王爷和道衍大师应该快回来了。我自己出去走走。”
  说着也不等她答应转身就出了帐外。
  外边的天空流霞飞渡,最后的一缕日光正缓缓隐没在逐渐由亮转暗的云层中。
  三保独自一人站在高坡上,晚风吹来正有一丝凉意。也不知济南城中的月色,观来却是何等心情?
  蓦然而起的一个念头如闪电般掠过脑际,他侧转头看了看帐中,萨仁高娃并没有跟出来。
  一身白衣被风卷裹着,缓缓隐在高坡下苍翠的绿林间。
  朱棣的军帐帐帘悄然掀开,女子一双眼睛望着他消失在暮色下的身影,轻轻一叹,自语道:“三保,你当真是要去见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亲们会不会问一句:接下来又是相爱相杀吗?朱棣会再吃醋虐身吗?某啖摊手摇头:同样的招数,不会在圣斗士身上使用两次!


☆、(六十四)

  济南城墙的碉楼和角楼上,夜防的篝火逐次燃起,在夜色中装缀出一条火舞长龙,可见济南城防守之严密谨慎,日与夜同,无一丝懈怠。铁铉循例在用过晚饭后,带着一队亲卫巡视各门,对军防事用心之至不需赘言。
  初入秋的夜风吹在身上凉爽宜人,铁铉回到居所遣退了亲卫,点上烛火坐在书案前拭剑。剑对他而言,从前只是书院习作的武艺项目,是平日拿来舞耍健体用的。如今要用它来挑起江山防守,这转变不可谓不大。如今再拿在手中,愈发觉得它沉重肃穆。
  剑光在烛火下凛然,青色通亮的剑身上映出一双眼睛。看似清淡如泉水,内蕴却如潜龙在渊,铮然冷硬之气一闪即逝。铁铉盯着那双眼睛看住自己,嘴角无声一笑。燕军远征南来,只要在这里一直守下去,粮草接济极需要周旋耗费,到时候兵疲马乏,自然能不战而退。况且燕王以清君侧之名出兵,只要朝中皇上的根基一稳,这个幌子亦能不攻自破,何愁燕军不败?
  剑光一晃入鞘,修长手指压在剑身上,铁铉正要起身沐浴,忽而听得外头隐隐有刀兵之声,由极远处传来。心念一动,忙出门去看,但闻东侧城楼上守军大叫:“有刺客!”
  城墙上火光幽明晃动,借着火光只见夜色下白衣的身影如掠空飞过的白鹤,轻盈起落越过一众军士头顶,极险地踩踏在城墙边沿,迅速向西门掠来。守军被惊动,相邻角楼的守卫都提着兵器向他扑去,长戟交错碰撞,乱作一团。
  铁铉站在城门上,眼望那人避过守军的围截,一步步向他站立的地方靠近。
  那仅见过数面,却曾在他梦里的身影,依然蹁若惊鸿。只是两军对阵,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他。
  “住手!”
  他遥遥喝了一声,即刻有亲卫前去阻拦。城上守军立时停止了截杀,训练有素地返回到各自岗哨。没了险恶交战,那白衣之人在半空翻身落地,一个侧身白衣的衣角飞扬,真如浮光梦影的蹁鸿。
  四目相对。铁铉只是怔了一瞬,随即阔步流星越过一个又一个笔挺直立的岗哨守卫,径直走到三保面前。一个笑容还来不及绽开完整,宽厚的胸膛有力的手臂已如藤蔓缠绕,紧紧地将他拥抱住。
  不是没想过会再见到他。眼下两军对阵,朱棣一定会想方设法攻下济南,三保跟在朱棣身边,自然有一天能够在战场上相见。那时候该是你死我亡的对垒,咽下心中那暗涌潜藏的钟情欢喜,哪怕将冷兵刺入彼此的心脏。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这双手,还能如此真实地拥抱他。
  顾不得城上守军都在,素来冷面端方的铁铉已顺应了内心激烈之情,无声而笑抱紧了闯上城来的人。身体温热,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也叫人觉得无比美好。“三保……你怎么来了……”意外而至的相见如同恩赐,除了喃喃叫着他的名字,再无其他语言可用来形容这一刻贲张的情绪。
  三保任由他紧紧抱着,微扬的下颌刚好契合地贴在他肩窝上。每次见到铁铉,他总是这样不问缘由地亲近,只管享受那点微末不可触碰的感动。他这样的情意,每每都让三保嗅到绝望的味道,冷冷的,带着血液的腥气。可是,却偏偏无法推拒,明知道这样只会让铁铉更痛,依然无法若无其事地推拒。仿佛连带着这样绝望的亲近,也是他所能回报他的最大的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能像当初在扬州边境上,飒然说出此生永不必再相见的诀别之辞。
  因为铁铉早就说过,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叫做铁铉的凡夫。与他相对时,彼此不需要承受身份和立场的羁绊。这样的知己良朋,终此一生只怕亦只得铁铉一个而已。虽然他料不到彼此最后的结局,可是眼下,趁大水还未淹城,趁铁铉还不必背水一战,他只想来见一见他,为前两次的救命之恩,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
  铁铉却是高兴得什么似的,拢了他双手引他入内。当看到三保手腕上的扎带时,他的眉峰微微一拧,却又旋即舒展开了什么都没说,拿手指在他腕骨上轻缓地抚过。“自上次应天一别已两年有余,如今我与燕王对阵军前,却想不到还会这样平和地见到你。三保,上天真真厚待于我。”
  即便再没有白雪红梅那样的风情,铁铉说出的话,却仍如以往那般通澈明净,不带任何的用心与功利。两年过去了,他一如当日那般待他以诚,微薄的奢望,只是一次见面,一个拥抱而已,别无所求。
  所以即便是为了他这份情,三保也不想他就此送了命。他琥珀般眼眸已没了隐隐压抑的忧伤,却更夺目坚定。
  “铁大人,其实今日的局面,或许一早就注定了的。三保一直希望不要与你再见,因为再见意味着我们将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当我知道你在镇守济南的时候,就像我当初预料的那样,我们不得不兵戎相见。铁大人文官出身,也没有军衔,又何必要扛这个军事的残局?”
  铁铉似乎已料到三保的来意,定定看着他好一会,烛火在眼中明灭。三保是朱棣的人,自然是要助朱棣取胜,然他亦不忍这胜利是踩着铁铉的尸体得来,所以才不顾危险夜探城楼,来劝他退出这场讨伐。铁铉良久才轻轻一叹:“三保,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战局虽残,燕王却不一定胜,我也不一定会死。朝廷的军队节节败退,朝中无人可用,一旦济南失守,你我都知道后果是什么。铁铉只是个文官,也没有军衔,但我是先帝任的官员,为先帝的遗命守护皇上的江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三保,我别无选择。”
  早知道他会是这样的想法,三保亦觉以自己的立场劝他劝得毫无道理,甚至对不起铁铉对他坦然不问是非的情怀。可是十几日后一旦河道打通,大水漫城,面对城中数万百姓,铁铉的局面将会何等艰难。念在他对他的情意,他不愿见他最后的下场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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