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冷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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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冷血热-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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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他。而他除了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外,有空就是看书——事变后看得最多的是《孙子兵法》。

小兴安岭东北侧有3个金矿,黑金河、亮子河两个金矿被日寇占领,就剩格金河还在中国人手里。日寇占领汤原县城后,冯治刚来到格金河金矿当文书、会计,为经理刘纪三出谋划策,组织护矿队,利用有利地势阻击日伪军来犯,有时也与汤原游击队联合作战。

1934年4月,戴鸿宾、冯治刚率领两支队伍,把太平川人称“粱二爷”的伪自卫团30多支枪缴了。不久,伪县公署又给这支伪自卫团配发枪支,又被缴了。两天后,伪军屠旅400多人,将两支队伍包围在于罗锅屯。从上午打到下午,为了掩护救护伤员,屯子里就剩下冯治刚和4名队员了,其中还有伤员。冯治刚一支匣子枪在前开路,其余人帮扶着伤员往外冲。他说俺没倒下就跟着俺,俺倒下了别管俺,冲出一个是一个。

这次战斗伤亡很大,冯治刚的哥哥也在突围时牺牲了。

刘纪三说,咱别自不量力了,这日本子打不了,散伙吧。金矿也不要了,带着家眷回克山县老家了。并告诉冯治刚,你也“踅摸”(寻找)个地场“迷”(躲、藏)起来吧,别再惹乎日本人了。

冯治刚自己拉起支队伍,报号“文武队”,在汤旺河谷、小兴安岭继续抗战。

王钧老人说,冯治刚的岳父,是旧中华民国汤原县最后一任监督,监督就是县长,翁婿俩都是有影响、有血性的人物。冯治刚中等个,浓眉大眼高鼻梁,沉稳、果断,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戴鸿宾劝他参加游击队,他没看起戴鸿宾。他觉得你一个“半拉子”,一脑袋高粱花子,能带百来号人打日本,我哪点都比你强,就想比个高低。这人心气高,也真有本事,打些好仗,队伍很快从7个人发展到60多人。同时也看明白了,游击队有共产党领导,这是谁也比不了的。

冯治刚胆大心细,指挥作战周到缜密稳准狠。最能体现这种风格的,是1937年4月28日攻袭汤原县城。

4月初,县委得到情报,敌人正在策划一次大搜捕,要把全县有抗日嫌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抓起来。怎么办?冯志刚说以攻为守,打开县城,就能破坏敌人的计划。有人说主力西征了,就剩个留守团百多人,还能打县城?打日本人占了汤原,谁把县城打开了?冯治刚便把自己的设想一一道出,一些人仍是将信将疑。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里应外合的突然袭击。

两条十字街,将汤原县城分割成几片。西北是伪县公署和警察大队,西南、东南为日伪军,中心十字街一个大碉堡。半夜时分,从打开城门到控制各要害部位,留守团和各区农民自卫队两千多人,都有内线接应、引导。冯治刚率主力奔到伪县公署大院时,墙外早有人架上梯子,“更夫”敲着梆子,不紧不慢地喊着“平安无事”。

第一枪在伪县公署大院打响,枪声和在铁桶里炸响的鞭炮声,就把一座汤原城震撼了。与伪军、伪警察早有沟通、默契,300多人缴械投降,包括伪县参事官在内的40多个鬼子被击毙,伪县长被活捉,同时砸开仓库、监狱。天快亮时,各路人马分头撤出城外,满载而归。

王钧老人感叹:两千多临时凑集起来的各区农民自卫队,能组织、调动到这种火候,也只有冯治刚了。

格金河两岸几十里,小屯十几个,总名叫太平川。

太平川又分东太平川和西太平川。东太平川西头有个伪自卫团,30多人大多是炮手,论战斗力在汤原县是最棒的。团长张传福三十多岁,中上个头,虎背熊腰。张家兄弟几个30多口人,有车马和300多垧土地,还开着油坊、粉坊,可谓家大业大。张传福不仅善于当家理财,还有一手好枪法,方圆几十里的胡子都怕他,说话、办事也像打枪一样有准头。

不过,眼下一颗心可是七上八下的没谱了。

游击队把屠旅打垮了,把东二堡、鸭蛋河自卫团缴械了,把西太平川打开了,下一个不就轮到东太平川了吗?没想到两支撸子起家,能把局面闹得这么大,整个汤原北都成游击队的天下了。如今老百姓张口就是“反日”,他也是中国人,也想打日本子,给子孙后来留个好名声,可游击队、共产党会怎么看他呀?日本人占了汤原后,要各地成立自卫团,说是打胡子,保护地面,大家就推举他当了团长。虽说没跟游击队打过仗,那也是给日本子当差,不就是汉奸、走狗吗?

一颗心正七上八下着,把兄弟王甲长和蔡玉斌来了。

唠阵家常,酒菜上来了。三杯酒落肚,话题就转到游击队、冯治刚和刘铁石身上了。刘铁石是汤原县最有学问的人,你说他走的那道能错吗?冯治刚的老丈人季监督,那叫县太爷呀,领着一家老小躲进山里,宁肯病死,也不给日本子干事。大哥你是太平川一等一的好汉,看着眼下这局面,兄弟都替你着急上火呀。

张传福叹口气:俺跟你们不一样呀。这道一步走错了,还能走回来吗?

蔡玉斌说:过去错了是小错,知道错了还错下去,那可就错大发了。日头月亮也有蚀的时候,知错改错就是大丈夫。只要你真心打日本子,谁还会惦念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呀?

张传福不知道蔡玉斌是地下党,王甲长是反日会会长,但是知道他们跟游击队有联系。就说:你们有空给俺说说,就说俺张传福也是个中国人,有心出来反日,想跟他们说了算的人唠扯唠扯。

蔡玉斌就向县委汇报了。

县委书记夏云杰召集会议,他说:张传福在汤原的名气挺大,他要能出来反日,比咱们打两个胜仗影响还大。他是想摸摸咱们的底,俺就去一趟,让他“定砣儿”(决定下来)。

戴鸿宾说:万一是个圈套呢?夏书记是拿大事的人,有个好歹损失就大了。俺看还是俺去,俺觉着俺能把事办利索。

大家都认为戴鸿宾说得对。夏云杰把游击队埋伏在张传福自卫团附近,谈判地点也派去几个党团员,暗中保护。

谈判是在王甲长家进行的。

谈话进入正题,戴鸿宾说:张团长,你不能光看汤原游击队有多少人,红地盘有多大。南满有杨靖宇,北满有赵尚志,吉东有周保中,都是共产党的队伍,那才叫大部队呢,打日本子甭提多厉害了。

张传福说:戴队长这话,俺有耳闻。俺张传福是个中国爷们儿,打日本子没二话,就是怕共产党信不过俺,说俺降过日本子。这两天有的弟兄还提起于九江,俺就更不能不犯合计了。

戴鸿宾就叫上“大哥”了:俺听出来了,大哥说的都是掏心窝子话,可你说错了。于九江是什么人?大哥你是什么人?他是胡子头,你是打胡子的好汉,这不是拿老鸹比凤凰吗?大哥你瞅着,凭你这身功夫,往后队伍几千几万发展起来,还得让你当师长、军长呢。

张传福伸手撩开大衣,掏出匣子枪拍在桌子上,戴鸿宾也是同样的动作,两个人对枪明誓:谁要口不对心,让他吃枪子儿!

张传福动员哥哥、弟弟,卖掉车马、油坊、粉坊和土地,一把火烧了张家大院,带一家人和自卫团参加了游击队。

“中心干部”夏云杰

政治委员——老夏(云杰),三十二岁,山东人,贫农出身,但经过许多复杂的社会职业。一九三二年九月入党,作过反帝同盟巡视员及地方群众工作三月,党区委巡视员三、四月,县委职工部七、八月,去年八月后作县委书记,今年在队伍内作政委两个多月。他勇敢坚定,是汤原长期斗争中产生出来的最好的干部,有能力和相当工作经验,只是政治上较弱。经过今年来省委训练后,有很大的进步,他在汤原党和群众中有很大的威信,是汤原党与队伍中一个中心的干部。

这是1935年1月,《东北抗日斗争的形势与各抗日部队的发展及其组织概况》中的一个自然段。

前面写了,1933年10月4日,以汤原中心县委书记裴治云为首的12人被抓捕、杀害后,县委成员中唯一的幸存者夏云杰,就肩起了汤原党和游击队的担子。

从哪方面说,这都是一个决定命运的非常时刻。“1·26”指示信传达不久,新旧路线变换,人们的思想和斗争方针亟待调整、定位。而遭到重创的汤原党,像许多地区的党组织一样,原本就很幼稚。夺枪创建游击队的努力,简直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仍是一次次失败,就像一条寻不到出口的隧道般见不到光亮。

什么叫永不言败?前面 第2章 的夺枪便是。没有枪杆子,县委只能东躲西藏,别说领导抗战,连胡子都对付不了。但是,如果不屈不挠,屡败屡战,却总是损兵折将,也就无所谓“永不言败”了。而在笔者不惜笔墨叙述的夺枪斗争中,无论怎样少见“夏大个子”的身影,支撑这一切的主心骨,就是这位县委军事委员、县委书记。

如戴鸿宾所言,这是个拿大事的人。

1934年7月,汤原游击队扩编为游击总队,夏云杰任政委,戴鸿宾为总队长,参谋长张仁秋,全队近500人,编为3个中队。

一口山东腔,说话不紧不慢,有条有理的政委,重点抓了三件事。

一是根据《东北人民革命军及赤色游击队暂行条例》(草案),确定政委为党代表,一切军政命令,须由政委、总队长、参谋长共同研究决定,最后以政委签字生效。这样,以往有民主、无集中,一百张嘴乱当家的极端民主化,立刻得以纠正。

二是扩大反日统一战线。过去只讲下层统一战线,现在要不忘下层,抓紧上层。张传福率团反正,冯治刚的“文武队”参加游击总队,都是在夏云杰统一指导下完成的。

三是主动出击,扩大游击区,开创红地盘。游击总队兵分两路,一路由戴鸿宾率领,以陷马沟为中心,向周边拓展。夏云杰指挥骑兵,联合一些山林队不断攻击黑金河、太平川的敌伪据点。与胜利为伴的,自然是党组织和游击队的发展,游击区、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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