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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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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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沛潇没骗出岫,这首曲子的确是他在北宣所作,也是为她所作,恰好能与《朱弦断》相和。但其实他并非即兴谱曲,而是反复斟酌了千百遍,才谱就如今这个版本。说他谄媚出岫也行,讨好出岫也罢,总之他放下了素日高傲的心性,卑微至此也是心甘情愿。 

  跑神了许久,再回神时,出岫依然在看这首曲子。但不知为何,聂沛潇竟在她眸中看到泪意。他正想开口安慰,可再一定睛,那泪意又已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此刻出岫也终于品完了整首乐曲,低眉在纸上写道:“有些地方或可斟酌一番,容我想想。” 

  聂沛潇见字窃喜,连忙点头:“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 

  出岫只淡然一笑,收手将曲谱卷好,再写道:“昨夜没睡好,我想补眠。” 

  赶人了!聂沛潇有些失落,但又不忍心出岫强撑着,遂道:“好,你睡罢,晚膳时候我让下人唤你。” 

 ***** 

  出岫一觉睡到落日黄昏才被丫鬟叫醒,但并非请她前去用膳,而是云府来人了。 

  这么快!这是出岫的第一反应。按照她的预计,云府应当明日一早才能赶到,由此可见是真得急了。想到此处,出岫心中一暖,立刻去往前厅相见,却未曾料到,竟是云承亲自前来,带着竹影和玥菀。 

  三人皆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难掩憔悴疲倦。可一见到出岫,各个立刻打起精神,惊喜安慰之余,更是一脸愧色。云承最先上前一步,与此同时,竹影与玥菀一并跪地,前者愧疚不语,后者喜极而泣。 

  “母亲!是我的错。”云承更是自责到无以复加,可当着聂沛潇的面,他终究没有多说,只叹道:“您没事就好,否则……我……” 

  出岫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又笑着指了指咽喉处,聂沛潇见状立刻解释:“夫人她前几日发热,烧坏了嗓子,须得休养几天。” 

  云承闻言长舒一口气,仔细观察出岫的面色:“您……没受什么伤罢?” 

  出岫脸色稍稍黯然,垂眸摇了摇头。 

  云承想了想,又看向聂沛潇,再道:“此次承蒙殿下出手相救,云府上下感激不尽。” 

  “侯爷客气了。”聂沛潇不欲多言此事,只道:“出岫夫人近日无法说话,我差人去取纸笔。”说着已朝管家打了个手势。 

  不多时,笔墨纸砚送到,云承沉吟片刻,对聂沛潇礼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母亲说,不知您是否能……” 

  他话未说完,聂沛潇已笑着点头:“既然来了,务必在此用顿晚膳。本王先行一步,出岫知道膳厅在何处。”言罢便迈步出了前厅。 

  待聂沛潇一走,出岫立刻执笔问起云府的情况:“府里都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云承立刻回道:“这几日暗卫们都快找疯了,但明璎那女人着实不能小觑,一直阻止咱们查下去,好多线索都被破坏了。” 

  听闻此言,出岫沉吟须臾,隐晦写下几个字:“也许不是明璎阻止,她没这个本事。” 

  云承有些不解其意:“您的意思是?赫连氏?” 

 出岫摇头不欲多言,转移话题再问:“太夫人如何?” 

  “祖母震怒,这几日气得头痛。”云承顿了顿,又叹:“您不知道,在您失踪的第二日,祖母下令强拆了岚山寺。” 

  岚山寺被拆了?出岫闻言吓了一跳,颇为担心地写道:“岚山寺香火旺盛,如此强拆,香客们必有怨言,对云氏声望不利。” 

  “我又何尝不知?但祖母心意已决,谁都劝不动。”云承回道:“我只好对外宣称岚山寺是假和尚假庙,专门骗取钱财……不管香客们信不信,反正是拆了,耗时四天,岚山寺如今是一片废墟。” 

  听了这个消息,出岫忽然鼻尖一酸,大为动容只想落泪。终究,还是太夫人和云承待她最好,能够令她毫无负担地相处下去。而余下的,无论是沈予还是聂沛潇,她都是愧疚多于亲厚罢。 

  纵然云想容诸多算计,可她到底是被强暴了,也终究是沈予明媒正娶的夫人。经此绑架一事,出岫终于见识到女人在情爱之中的不择手段,无论是明璎还是云想容,她斗不过,亦不想去斗了。 

  她真的累了,再也不愿在情海里浮浮沉沉,再被那汹涌情潮所侵袭淹没。情海深邃起伏,情事纠缠纷扰,大起大落身不由己,而她身心俱疲,无力承 受'TXT小说下载'。 

  好在她还是云氏的出岫夫人,而云府才是她的堤岸与渡口。想到此处,出岫感慨万千,提笔对云承写道:“不必在此用晚膳,今日去云氏私邸过夜,明日一早返程烟岚。” 

第256章:繁华过后成一梦(二) 

  不在此处用晚膳?云承蹙眉,有片刻犹豫:“这恐怕不妥罢?既然诚王已亲自开口留人了……” 

  出岫轻轻摇头,面无表情提笔再写:“现下告辞。” 

  按理说出岫一直是识大体、知礼节的人,为何今日会转了性子?莫说聂沛潇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单看诚王的身份,云府也该留下用膳。 

  云承正有些疑惑,但见出岫又写道:“改日携重礼登门道谢即可。” 

  见此一字,云承也只得点头,他向来敬重出岫,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好,我这就去向诚王告辞。”言罢又看向竹影,命道:“母亲这里有我和玥菀,竹影叔叔去咱们私邸安排一下,今晚就住过去。” 

  “是。”竹影爽利地领命而去,玥菀也开口相问:“夫人,您可有衣物需要收拾?” 

  衣物?出岫摇了摇头。她从船上逃出来时身无旁物,就她最近这几件衣裳,还是聂沛潇新给她添置的。 

  玥菀见状,迟疑片刻终还是再问:“大小姐她……” 

  “她留在此地,二姨太会前来照料。”出岫如是写道。 

  云承与玥菀见出岫面色不善,一副不愿多提的模样,便也不再追问。云承想了想,又道:“母亲,您同我一起去向诚王告辞吗?” 

  “不。”出岫张口做了个口型,仅用一字回绝。 

  出岫的反常令云承隐隐有些担心,他总觉得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可又不敢多问,只得按照出岫的要求,前去向聂沛潇告辞。而聂沛潇知晓这是出岫的意思,很是意外,更隐隐觉出一股反常之意,连忙与云承一并返回前厅。 

  “你要走?”聂沛潇顾不得在场其他人,直白相问。 

  出岫轻轻点头,微笑着提笔写道:“承蒙殿下援手相救,妾身感激不尽。威远侯夫人暂托您照料,明日妾身会送二姨太前来。” 

  聂沛潇见字深深蹙眉,总觉得出岫话里有话,她这两句写得异常讽刺,尤其是“妾身”二字。他原本以为,经过昨日之后,他们更亲近了,可如今发现不是…… 

  聂沛潇想出言挽留,一时又想不起什么借口,只好道:“那首曲子,我还没与夫人琴箫合奏呢!” 

  出岫莞尔,微微倾身,蘸墨在纸上将那首曲谱默记下来。她只改动了其中一处,是在结尾,将最后一个悠扬的尾音,改得压抑而又低沉。出岫写罢之后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将曲谱递给聂沛潇,又取过另一张纸写道:“琴箫合奏不必了,曲在心中,多谢殿下。” 

  聂沛潇先看了一遍曲谱,又看了看出岫那张字,心里霎时沉到极点。也许他唯有在音律上,才是与她心意相通的,出岫只改动了一个尾音,他已猛然明了其意——出岫是借用曲谱来拒绝他的追慕,彻底地拒绝! 

  事实上,九年前聂沛潇在赋下《朱弦断》时,最后一句“世间再无痴情事,休教仙音泪阑干”该是低缓遗憾的语气,用压抑低沉的降调最为合适。可出于私心,他在为《朱弦断》谱曲时,刻意用了一个悠扬的音调结尾,想要诉说柳暗花明之感,暗示他与晗初能够再续前缘,“世间还有痴情事”。 

  显然,出岫读懂了他的初衷,便改动了最后一个音调,来为她与他的故事划上结尾。至此,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出岫为何执意要离开,甚至连一顿晚膳都吝啬留用…… 

  百般心思,千般深情,绞尽脑汁去接近她,却还是不得其法。聂沛潇不禁在心中暗道,是因为云辞?还是沈予?她昨日明明还好端端的,今日为何突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且,按照出岫的性子,既然连累云想容受了奸污,便该对她照料到底,为何又中途转意,甚至要将她舍在此地? 

  聂沛潇知道,倘若今天不问出个结果来,自己绝不甘心。但若是直白相问,反而会适得其反,将自己与出岫的关系闹得更疏远。斟酌片刻,他唯有婉转地道:“烟岚城积攒了不少公务,既然你走了,我亦该回去处理……威远侯夫人留在此地,不大合适了。” 

  闻言,出岫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好像还掺着些许讽刺与失望。她的清眸明明柔和,却偏偏带着犀利的魔力,能洞察到人心的最深处。 

  聂沛潇被这目光看得一阵心虚,忽然就想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他昧着良心与云想容联袂算计,算计情、算计爱,最终也将他自己算计了进去……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出岫今日会困乏补眠,在屋子里整整睡了一下午——必定是她昨夜没睡好!而这意思是……她必定听到了什么,亦或者猜到了什么!因此,才这般冷处理! 

  “出岫……”聂沛潇张了张口,想要开口解释的话却卡在咽喉处,仿佛此刻他也失了声。 

  出岫则未再多说一句,盈盈俯身微笑见礼。云承也适时笑道:“多谢殿下,我们这便走了,改日返回烟岚城后,定当备上薄礼登门致谢。” 

 听闻此言,一种支离破碎的疼痛感瞬间将聂沛潇心中占据,此时此刻,他无颜再说些什么,唯有保持沉默;而一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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