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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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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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晗初接过沉甸甸的盒子,素手轻抚,这才发现盒身上还刻着四个字:“行胜于言”。 
  瘦金字体,风骨极佳,显得异常熟悉与亲切。晗初不知晓这四个字算是一语几关,但至少对于她一个失声的女子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鼓励,也是她如今习字的真实心境。 
  只是未曾想到,这一番贵重的心意,竟是云公子赠给自己的临别礼物。她很喜欢,几乎要爱不释手,但这喜欢之中,别有滋味。 
  云氏,有如天边之云,可望而不可即。 

  与此同时,云辞也淡淡看着眼前的晗初,见她喜欢这份礼物,心中很是欣慰。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这套文房四宝是自己为她量身打造,命人寻了上好的材料,耗时整整一月。 
  雕花的图案是他亲笔所画,装帧也由他亲自过目,“行胜于言”四个字更是他亲手刻下。放眼南北两国,这样的文房四宝只此一套,世无其二。 
  记忆中的沉琴一幕又浮现在了云辞的脑海之中。那个决绝毅然的女子面容,曾在这间书房里变作柔美浅笑,可今日,她的容颜又与那晚重叠在了起来。 
  云辞明白,晗初骨子里其实倔犟非常,倘若有何事触到了她心里的围城,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心门关上。而他离开在即,已是无能为力。 
  恰如此刻。 

  云辞修长苍白的手指就势收到案上,开始轻轻敲击桌面,晗初发现,这是他在思考事情的表现。她静静等着云辞示下,良久只等到一句:“你下去罢。” 
  没有任何解释的屏退。 
  晗初紧紧抿着双唇,怀抱礼盒俯身告退。转身的一瞬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低低的呢喃:“保重。”声音低不可闻,仿佛是那人的自言自语。 
  鼻尖忽然更为酸涩,手中的文房四宝也变得异常沉重,沉得硌手。晗初很想转身去向云辞表达谢意,可到底只是顿了顿步子,复又朝门外走去。 

  云辞望着那一抹窈窕清丽的背影,哑然于这离别的氛围之中,心思也随之纷乱起来。仿佛是一具无声的古琴,被不懂音律的人拨弄了琴弦,嘈杂,难听,煎熬得心慌。 
  他从未如此渴求过有一双懂琴识音的素手,来平抚心上被拨乱的弦;也从未如此渴求过能有深知音律的女子,来重新弹拨一曲高山流水。 
  这样的素手,这样的女子,也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出岫,”在少女迈出书房的那一刻,云辞终于冲口而出,“倘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房州。” 
  (免费章节至此结束,明天见。大家晚安) 

  光阴如水,漏指而过。有时极力想要挽留的岁月,只能眼睁睁看它从指缝流走。无奈又残忍。 
  故而有人总道珍惜、珍重。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云辞的返程之日。临行的前一日下午,淡心收拾不完衣装行李,便请晗初来搭把手。 
  “这件衣裳我还没机会穿过,便赠与你罢。唔,还有这件。”淡心拾掇着衣箱,挑拣了三四件崭新的衣装出来。 
  晗初见状伸手比划着,大意是让淡心留着自己穿。 
  淡心轻轻叹了口气:“云府的下人都有定制的衣裳,我是主子身边儿的大丫鬟,一年春夏秋冬统共二十四件,不能私制的。这些衣裳也唯有在京州穿一穿。” 
  她边叠衣裳边遗憾地道:“当初使劲宰小侯爷的荷包,挑了多少好布匹,如今竟是穿不及。”说着已将挑拣出的几件衣裳递了过去。 
  晗初闻言不禁失笑,便也未再拒绝,接过衣裳无声道谢。 
  两人花了大半晌功夫,足足收拾了四五个箱笼,才将淡心的行装整好。晗初不知淡心究竟宰了沈予多少银子,不过看这样子,已能抵得过寻常人家女儿的嫁妆了。 
  “累了罢?快回去歇着,一会儿小侯爷还要设送行宴呢!”淡心见已收拾妥当,又向晗初道谢:“若不是你,我只怕要累断膀子也收拾不及呢!” 
  晗初掩面而笑,返回自己的院落。 

  收拾了两三个时辰,天色已近黄昏,晗初额上也渗出薄汗。想到再过一个时辰要去赴送别宴,她准备先行沐发。 
  晗初不愿让云辞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她想清清爽爽地赴宴,给他留下最后的好印象。所幸时间尚且足够。 
  打了水,卸下簪子,头发还未浸湿,晗初便听闻院外响起敲门声:“出岫,是我。” 
  是淡心。不是才刚分开吗?难道有急事? 
  如此想着,晗初也顾不上收拾,披散着头发前去拉开门闩。只见淡心怀抱一具包裹严实的长物,立在门外微笑着道:“看我这记性!原本还有样东西要赠给你,方才竟是忙得忘记了。” 
  “我无意之中得到一把好琴,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弹琴的,明日动身带着累赘。咱们也算‘两看相不厌’,这琴便赠给你留作纪念罢。” 
  淡心并没有言明琴的由来,只是隐晦地带过,将琴具往晗初怀里一塞。 
  晗初霎时觉得手中一沉,琴已到了自己怀中。只这一瞬,心也好似变得沉甸甸起来。是婉拒?还是道谢?晗初尚未想好,淡心已乘着夕阳的斜晖快步离去…… 

  天色渐晚,留下最后一丝光晕。有人早早点起了烛火,仿佛在迎接黑夜降临。那烛光明明灭灭地在屋内摇曳,好似笼罩了一层浅淡离愁。 
  云辞独坐案前盯着烛台,心中不知所想。 
  淡心走出晗初的院落,径直前来请见云辞,低声复命道:“主子,东西已交给出岫了。” 
  云辞好似没瞧见来人,只幽幽望着烛台,很是默然。 
  主子近日有些清减了呢!淡心心头微酸,到底没敢再开口多言。 
  “噼啪”一个爆栗从烛台上响起,仿佛唤回了云辞的神智。他浅浅地回望淡心,问道:“她没有拒绝?” 
  “按照您说的,奴婢将琴往她怀里一塞,转身跑了。”淡心如是回道。 
  云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呵,若非如此交代淡心,也许她又要拒绝了。 
  “主子,奴婢不明白,”淡心明知不该过问,却还是忍不住,“这琴分明是您特意令钱庄的人搜罗的,又为何要让奴婢白白得了这个人情?你真心实意送出岫一具琴,不好吗?” 
  云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分明是想起她的沉琴之举,还有明璀说她“极美、擅琴”,自己才特意为她寻了一把好琴来。可偏偏,那日他请她弹奏一曲,想顺势将琴赠给她,却遭到了直白相拒。 
  连弹琴都不愿,何况收琴。他唯有让淡心寻了这个借口,将琴送上。 
  是有些遗憾的罢,原以为能听到她的琴音,可她还是拒绝了。 
  拒绝弹琴,也拒绝随他去房州……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主子……”淡心不如浅韵沉稳,有些受不住这压抑沉重的气氛:“您能不能跟小侯爷说说,咱们带上出岫一起走?” 
  闻此一言,云辞听到自己骤然急促的呼吸声,也感到了心头微颤。虽然只有一瞬,却如此清晰。莫名的,清晰。 
  “你想带出岫回府?”云辞在摇曳烛火中看向淡心,反问。 
  淡心点了点头。她并不知,在此之前,已曾有人为此遭到无言的拒绝。 
  黯淡的烛光中,云辞瞧见了淡心微红的眼眶,也听到了她的请求:“您必定也发现了,小侯爷待谁都是温声细语,偏生对出岫是狂声暴语。还有茶茶,也会欺负她的。” 
  说着说着,淡心已是有些哽咽:“更何况,更何况……” 
  一连两个“更何况”,皆是意有所指。再说下去,便是自己僭越了,淡心适时住口。 
  云辞明知淡心未说完的话中之意,可他没有任何反应。 
  淡心见主子安静地坐在轮椅之上,在夜色与烛火的映照下之,恍惚得不似凡人。 
  “你也舍不得她?”良久,云辞开口用了一个“也”字,算是侧面回应了淡心的话。 
  淡心听出来了,兀自点头承认。 
  “为何?”云辞很想知道原因:“你素来是个挑剔的性子,甚少看得上谁。” 
  淡心闻言咬了咬下唇,想了片刻才道:“也许……奴婢怜惜她不会说话罢。连您都想不清楚,奴婢如何能想得清楚?” 
  是呵,有些人、有些事,不知所起而起,不知所为而为。云辞不禁笑了,那笑容谦谦,有如暖玉,可倏尔一变,又化作漫天疏星,冷绝苍穹。 
  多说无益,出岫已经拒了他。她宁愿为恩情留下,寻得沈予的庇护,也不愿离开。 
  想到此处,云辞决定中断这无谓的话题:“下去歇着罢。” 
  淡心没敢再说话,俯身行礼告退。 

  屋内,再次陷入一阵静默。屋外亦然。 
  良久,竹影才在门外开口提醒:“主子,时辰已到,该去赴宴了。” 
  “走罢。”云辞回过神来淡淡开口。 

  ***** 
  这一次的送别宴,由沈予一手主持。厨子、菜品、美酒,甚至于用餐器具,都是他亲自选定。吃喝玩乐之事,在这京州城中,他自信还是数得上的。 
  沈予自愿操劳,东苑里的几人也都乐得清闲。待到席开,淡心、竹影、晗初皆在座上,与云辞和沈予一道,主仆尽欢。 
  只是面对这满桌珍馐佳肴,有人并无胃口。 
  “挽之,这一次你走得匆忙,明年再来京州时,我可不会如此轻易放你走了。”沈予有些不舍,更有些感慨。 
  话虽如此说,但席间诸人都知晓,待返回房州之后,云辞即将承袭离信侯的爵位,只怕今后便没有这么自由了。 
  晗初亦是近两日才知道,云辞每年夏秋之际都会前来京州小住。一则是神医屈方在此,能为他复诊疗养;二则是他病中所需的一味药材,唯有京郊种植才能成活,这种草药一年一熟,是在夏秋之交。 
  云府向来以大熙旧民自居,顶着离信侯的头衔,令南北两国不敢妄动。从前云辞虽为世子,但因身体缘故迟迟没有袭爵,府中诸事都由云辞的母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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