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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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鹦鹉-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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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够了!”桑恩警告道,声音里的颤抖已变成了愤怒。他们俩相互瞪了好一会儿,伊登在一旁惊奇地看着这两人,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两人虽然平日里一起来来往往,但绝对不是朋友。

迈登忽然把手电照在陈查理身上。“阿康,你看——这就是路易·王——你接替的那个人——懂吗?你现在要一直呆在这个庄园里了——我走后也一样,你能行吧?”

“我想我会呆在这儿的,先生。”

“好。得到你是我来到这块该死的地方的唯一一点幸运。把路易·王抱到客厅长椅上,我往埃尔多拉多打个电话。”

他大步走向客厅。迟疑了片刻,陈和秘书抬起路易·王瘫软的尸体,鲍勃·伊登慢慢地跟在后面。客厅里,迈登正气愤地对着话筒说话,但不久就挂上了电话。

“只能等了,”他说,“城里还是有个警察的——他马上就带验尸官来。竟然出了杀人案,这地方真是恶人横行——我却偏偏跑到这儿度假。”

“我猜你肯定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登说,“我在城里遇见了路易·王,在那家绿洲咖啡馆,霍利先生把他指给我的,然后——”

迈登挥了挥他的大手。“噢,把这些留着讲给那帮愚蠢的警察听吧。竟然出了这等事!”

他在地板上踱来踱去,像正在遭受折磨的狮子。伊登坐到壁炉前的椅子里,陈出去了,桑恩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迈登依然来回踱着步。鲍勃·伊登出神地看着燃烧的木柴,他到底被裹进了什么样的纠葛中了呢?这偏僻的沙漠庄园里玩儿的到底是什么致命的游戏?他开始祈祷让自己从中摆脱出来,回到灯光明亮的都市里,回到没有憎恨、猜疑和诡秘潜藏的城里。

他的思绪还在驰骋时,院子里响起了汽车马达声。迈登自己去开了门,埃尔多拉多的两位显赫人物走了进来。

“二位先生,请进。”迈登尽力温和地说,“这儿出了一点意外。”

两位来者中那位瘦削的、棕色面庞、经过一些风吹日晒的人向前迈了一步。

“你好,迈登先生。我认识你,但是你不认识我。我是布菜科特警官,这位是我们的验尸官,斯姆斯先生。你电话里说是有个谋杀案吧。”

“嗯,”迈登笑道,“我想你可以这么叫它,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人被伤害,我是指白人。只是我的用人——中国佬路易·王丧了命。”阿康进来得正是时候,听到了迈登的话,他的眼睛里闪着怒火,盯了一会儿这个富翁冷酷无情的脸。

“路易?”警官问,他走到长椅边,“啊,可怜的老路易,他并没有伤害或得罪人,真想不出谁会对老路易下毒手。”

验尸官是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他也走到长椅边,开始检查。布莱科特警官转向迈登。“我们会尽量少添麻烦的,迈登先生。”他许诺道,很显然他对这位伟人敬畏有余。“我并不想这样,但我还是得问几个问题,您会理解我的吧?”

“当然,”迈登答道,“决问吧。不过,对不起,我无法提供任何线索。我正在屋里,当我的秘书——”他指了指桑恩,“进来告诉我说伊登先生刚开车进了院子,车里带着路易·王的尸体时。”

警官转过脸看着伊登。“你在哪儿发现他的?”他问。

“他搭我的车时情况正常,”伊登解释道。他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在绿洲咖啡店与路易相识,两人沙漠中的行程,在门口停车开门,最后在院子里可怕的发现。警官摇了摇头。

“一切听起来都十分神秘,”警官承认道,“你说你认为他是在你去开大门时被杀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他一路上都在说话,一直到我在门口停车,”伊登答道,“他在后座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我下车去开门时还听见了呢。”

“他在说些什么呢?”

“他一直在讲中国话。对不起,我不是汉语通。”

“我并没有指控你,是吧?”警官显然是把“汉语通”理解成凶手之类的词了。

“汉语通是指能讲中国话的人。”鲍勃·伊登微笑着解释道。

“噢,”警官挠挠头,“那位秘书,过来。”

桑恩走上前去,他解释说他当时正在屋里,听到院子里有些动静就出去看了看,别的就不清楚了。鲍勃·伊登的眼光落在桑恩上衣后背上的裂口上,他又看了看陈查理,但是这位华人侦探却摇了摇头,目光示意他不要说任何话。

警官又问迈登:“这庄园里还有谁?”

“除了阿康再没有别人了。他没问题。”

警官摇了摇头,“难说,”他迅速转移目光,“您知道,他们华人帮会间争斗很厉害。”他提高嗓门儿冲着阿康叫道:“你,过来。”

阿康,这个檀香山警察局的陈侦探长,带着面无表情的脸走到警官面前。他曾经多少次在这样的场景中扮演对面的角色——而且演得比这位美洲大陆的警官要出色得多。

“原来见过路易·王吗?”警官声音如雷。

“是问我吧,先生?没有。我从没见过他。”

“你是新来的?”

“上周五到的,先生。”

“你这之前在哪儿工作?”

“各种各样的地方,先生。大城市、小城市。”

“我问你上一份工作是在哪儿?”

“莱尔货运,先生。三特菲莱尔货运公司,卸木头。”

“噢,好了,一边去吧。”警官显然已没的可问了。“这种事不多见,经验很少,”他抱歉地说,“这几年一直在查酒禁酒,这类案件的调查侦探经验都快丢光了。应该由县治安官来管这些事。我们来时已给他们打电话了,他已派布利斯探长明早带着刑侦组来这儿。所以我们今晚就不再打扰您了,迈登先生。”

验尸官过来说:“我们要把尸体运回城,迈登先生。我回去还要做些检验。不过我明天也许会把陪审员带到这儿看看。”

“噢,当然可以。”迈登答道,“办你该办的事,费用由我来承担,相信我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不安。”

“我也是。”警官说,“路易是个好人。”

“对——唉,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让人心神不宁。”

“这一切我也摸不着头脑。”警官再次承认,“我的妻子说我不该从事这种工作。好吧,再见,迈登先生——非常高兴能够认识像您这样的伟人。”

鲍勃·伊登回自己的卧室去,而迈登和桑恩面对面坐在壁炉前,两人的表情很不一般。鲍勃·伊登真想偷听他们将说些什么。

阿康已在卧室的炉火旁等候了。“我在生火,先生。”他说。伊登关上门坐到椅子里。

“查理,真见鬼,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无助地问道。

陈耸了耸肩。“有很多事呢,”他说,“两天前的晚上我在这屋告诉过你中国人是有灵敏预感的民族,你听后一脸的嘲讽。”

“我道歉,”伊登说,“今晚这件事发生后我再也不会嘲讽你了。我现在真是不知所措了。今天晚上这件怪事——”

“今晚这件事是最大的不幸。”陈若有所思地说,“你千万要小心些,否则一切都没救了。地方警察局的人来这儿,但你根本指望不上那帮弱智的家伙查出结果来。他们根本不把路易的死当回事。”

“你说他们没有把这当回事?”

“事实上正是如此,跟其他事相比,他们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事。”

“不过,我想,对路易本人来说,查出凶手来绝对重要。”伊登说。

“是的,但路易之死正如那只鹦鹉之死一样——是为遮盖一个肮脏的内幕而接连被谋杀的,我们来这儿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鹦鹉的求救声透露了一场谋杀,接着路易出门在外时鹦鹉又被毒死了,现在路易又被谋害了。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些呢?我们最终也许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那么你认为路易之死是因为他知道很多内幕吗?”

“就像托尼一样,是的。可怜的路易很傻,去旧金山却不在那儿呆着,偏要回来。回来真是个巨大的错误。他在庄园已很不受欢迎了——这件事我弄不明白。”

“就只有这一件事?”伊登问。

“目前就考虑这一件,其他的暂时放在一边。路易周三早上离开庄园的,很可能在第一场谋杀之前。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在旧金山感应到了?很遗憾没跟他说过话。不过,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

“我希望是这样,”鲍勃·伊登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一条也看不见,我真感到力不从心。”

“我也觉得担子很重。”陈说,“很快就要回家了。有了这一次经历,一生中对旅行的渴望是彻底消失了。想一想,再好的警察也可能查不出谁害了路易·王。不过一旦他们查出来,那就意味着摘走了咱们未成熟的果实,咱们得赶快调查情况。那些警官若查不出什么结果就打发他们尽快离开这儿。”

“嗯,那个警官倒是很容易对付。”伊登笑道。

“在他眼里一切都神秘莫测。”陈也笑着说。

“在这一点上我和他有同感。”伊登承认道,“不过那位布利斯探长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你小心点,查理,否则他们也许会把你关起来。”

查理点点头。“美洲大陆上的新鲜事真多,”他说,“陈探长是个很和善的老实人。我听说是在车里遭了谋杀。”

伊登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他俩边走边聊,离客厅越来越远。“你觉得可能是谁下的手?”霍利问。

“我觉得是桑恩,”伊登答道,“不过,查理说路易之死只不过是一串事件中的小事,现在查不出凶手倒也是件好事。他当然有他的道理。”

“对。他们也不太可能查出凶手,那个警官愚蠢无能。”

“布利斯探长怎么样?”

“噢,他是个粗壮、嗓门很高、经常抓错人的家伙。那个县治安官还算是个有头脑的家伙,但他可能不会来。咱们出去看看你昨晚在门口停车的位置。我这儿还有你的一封电报——我想是你父亲发来的。”他俩走出大门,鲍勃·伊登接过电报,小心翼翼地打开,以免被别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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