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就地坐了下来，正对着水杉。一抹淡淡的光明出现在他的左手，一开始比火把发出的光还要来得不稳定，但渐渐地趋于稳定，随即越来越亮。
水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止，脸上写满了震惊。那是——看怪物的表情。在这之前，他只看见过白止使用雷系魔法，却不知道居然有人可以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系别的魔法！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觉得很惊讶吗？”白止在水杉身边坐了下来，一脸平静地问道。
“难怪神女大人对您另眼相看。”精灵在震惊过后恢复了这个种族所一贯保持的优雅，带着些失礼的歉意笑笑。
“现在另眼相看太早了，我的力量还差得很远。至少在这个鬼地方，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一边说着话，白止一边将手中温暖的光芒靠近了水杉身上因为施展了替身术而留下的伤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但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起色了。
“我只有术士的水准，只能做到这样。”收回了左手，白止的声音显然轻了许多。
“不，应该是术师的水准了。”水杉闭着眼睛默默接受着治疗，并且估计着伤口的愈合程度，随后睁开了眼睛，“恭喜您。”
“术师？”白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感觉似乎没什么区别。”
“因为您也很累了。请务必休息一下，虽然伤势好了，但体力的恢复还是需要时间的。”水杉的声音听起来好了许多。
“也对……”白止笑笑，靠上了岩壁，闭上眼睛回忆先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很蹊跷。莫名其妙地有了强烈的求生欲，但随后又似乎认命地等死。在被黑潮围攻的时候，他那样到底算是在干什么？还是——这个鬼地方可以影响他的心神？
做了个深呼吸，他抬起右手看了看，微微皱眉，又看了看沉睡的少女，然后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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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在天空盘旋，间或带着一丝苍劲感尖锐地鸣一声。俯视大地，一片葱绿色覆盖着一个幽深的峡谷，在这之后则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
突然，它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黑一褐两个小点。它的第一反应就是——猎物。
俯冲。黑色的点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特别明显。可在它冲到一定距离之后，却改变了主意，换而将目标锁定在了褐色的点上——那黑色的点，似乎有着什么隐匿的力量，使得它不禁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自己身上所有的羽毛都掉光了一样。
褐色的点越来越近。出击。
苍凉的鸣声响彻整个峡谷，而这也是它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了。
维克多抱着剑走到了一片峡谷的入口处。身后，埃克森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不过总算也跟得上维克多的步伐。终于看见维克多站住了，埃克森长长地出了口气，随之停了下来，抓紧这难得的机会休息并回复体力。
夜以继日地赶路这种幸苦的事情可不是每个术者都可以做到的。维克多从来不会停下来等他，这些天他为了追赶维克多的步伐，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了。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不曾有丝毫动静的力量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稍稍有了些增长。但实力提升的惊喜却已经被没日没夜像逃难一样的“行走”冲得一点都不剩。
“你留下。”维克多一点点行色匆匆的样子都没有，同样的也一句解释都没有，径自走进了峡谷，留下埃克森一个人在入口处一下子栽到了地上，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地大口喘息着，随后也不管有没有危险，就这样睡着了。
维克多独自走进峡谷，步速仍然是来时的那个样子，似乎不急不缓。不过，在常人看来，这个速度已经是比飞还要快了。
四周的景物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他一直这样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看起来和别的地方完全相同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二十三话 小白兔归来
更新时间2011…12…11 10：25：10 字数：3277
温柔的月光像是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一样安静地笼罩在少女身上。她垂下眸子，用某种复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年。
白止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了少女的目光。少女一惊，视线移向了别处，那一抹复杂也不复存在。
“谢谢。”白止自然看见了那匆忙之中掩饰的眼神，可他很知趣地没有询问。
“不客气。”艾琳娜微微一笑，低声回了一句。
“身体……还好吗？”为避免尴尬的气氛，他也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低声问了一句。
“我没事。”少女的声音更低了一些。
白止移回了目光，却发现少女在月光之下低头的剪影异常朦胧，若披上了一层银纱，突然地狠狠撩动了他的心。“你真美。”他脱口而出。
少女低下头，把脸侧向了白止看不见的一边，没有回答。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少年收回了目光，很诚恳地道歉。毕竟，盯着人家女孩子看的确不太好。
“吃点东西吧。”少女没有再多提及什么，而是径自走向了水杉。一束月光笼罩在了他身上，光系魔法无法治愈的伤口再次迅速地愈合了起来，直至消失不见。水杉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见到少女站在自己面前时，连忙站了起来。
“您怎么样？”
“休息过后，感觉好多了。叫醒那孩子，我们吃些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就出发吧。”少女微笑着说了一句，并没有看白止。
“是。”精灵并没有去关注这些细节，轻轻摇醒了熟睡的清，然后用左手的衣袖把某弱弱的少年拖了回来。
在场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点干面包。和之前酸涩的血液相比，面包的味道要好了不知多少，加上白止真的是饿了，所以着实吃了不少。艾琳娜只碰了一点点，精灵自称有森林的气息给他补充能量，也没有吃多少，清则是干脆一点点都没吃。当然，最后清的那一份也没有浪费，全祭了白止的五脏庙。
匆匆解决了食物，众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察觉火把快要熄灭，这才小心翼翼地排好了阵形离开了。当然，清仍然坚定不移地揪着水杉左手的袖子，好像一个洪水中的人死命地抱住大树一样。
在所有人都走出岩洞之后不到一分钟，洞壁上的那支火把终于因为缺少燃料而突然地摇曳了最后一次火光，随后完全熄灭。
……
无穷无尽的黑潮再次包围了众人。难怪白止会差点在此陨落，面对这样的敌人，即使是术尊来了也不敢说自己可以活着离开。
此刻，白止担心的反而不是眼前的黑潮，而是这片森林对人心的影响。能使得他挣扎在生死之间、忘记一路走来的最初目的，这在他看来比实质的敌人要可怕得多。一边用光系魔法驱逐黑潮，他一边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以求不再重蹈覆辙。
实战之中，他的确感受到了术师和术士的不同，但这一点不同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轻松的感觉——该受的伤照样受，该拼的命照样拼。不过，有了水杉的援助，加上艾琳娜身上那令黑潮畏惧的月光，他们的处境倒不算糟糕。
枯燥而令人觉得身心疲惫的杀戮一直持续着，似乎是在等待，等待他们放松戒备的那一刻。白止很累，但身体越是疲惫，头脑就越是清醒。甚至，他还有些亢奋——小白兔。
他感觉到小白兔在一遍遍地呼唤他，一次比一次强烈、清晰，可惜他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回应。
“吱吱！”一个声音像兴奋剂一样让白止疲惫尽去。猛然回头，他看见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黑色的潮水之中，一个银色的身影显得尤其突出。银白色的绒毛看起来很是蓬松柔软，在一个个跳跃之间随着带起的清风微微抖动着，显得颇为轻快。更奇异的是，见到这银色的身影，那一片黑色的潮水竟然没有出手攻击，而是放任它自由活动，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小白兔？”银色的身影纵身扑入了白止的怀中，撒娇地伸出粉嫩的舌头，狠狠地舔着他的脸，那模样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行了行了，等出去了让你舔个够。现在先想办法走出去，乖。”白止看了看小白兔，自动无视了它脑门上多出来的一颗绿色宝石，轻轻拍了拍小白兔的脑袋，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小白兔的私人床铺上。小白兔似乎认识到了自己引出了多大的麻烦，也没有反抗，乖乖被抱上了肩膀，然后乖成小猫一样地缩成一团，耷拉着脑袋，一副忏悔的模样。
瞬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黑潮出奇地不再攻击，就像他们几个全部变成了透明人一样。几秒后，黑潮之中的生物之间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混乱，随后又在几秒内平静了下来，如潮水般退却不见。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无穷无尽的敌人带来的是超过承受能力的消耗，这样的战斗，必定不能长久。能停下来，自然是最好。
“回去吧。”闭上眼睛好好地喘了几口气，使得呼吸平静下来，白止这才轻声说了一句。
少女点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水杉沉默不语。只有清畏缩地躲在精灵的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眼神躲闪地看向白止：“我想去外面看看……可以……可以把我带出去吗？”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白止本来想甩下一句“不过我可不会管你的死活”之类的丑话，不过想到自己之前差点杀了他，还是没狠心说出来。“不过我们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这里的生物是不会攻击我的。只要……只要你不……”少年说到一半，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好，于是中途改口，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会杀我吗？”
“嗯……那一剑，我道歉。至少清醒的时候，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白止耸耸肩，并没有多纠结在这件事上，而是开始四下张望，辨别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