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也脱不开身，”缇奇接着他的话说：“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所以我说有些事必须要做，我们付出的代价必须要他们加倍偿还！”
“我曾说过你查出内鬼就放你走，现在你该明白了，就算诺亚放过你警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从那天开始金盘洗手警察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从今天开始吃斋念佛对过去忏悔警察还是不会放过你，他们就是要抓你，就是要用所谓的法律审判你，你过去做过的事他们不会罢休，无论今后打算怎样痛改前非，或者怎样幡然悔悟。”
“您无非想告诉我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诺亚，”缇奇略停顿了一下，“我早就明白。”
他早知道做杀手一天就一辈子不干净，也早知道要离开诺亚会有多艰难，还知道离开之后警方可能仍会继续追捕，他想到了这些，所以他杀人灭口他启动棋子他费劲心思也要把握住现有的一切，但他唯独没想到愿意为之放弃一半人生的人对他彻底的背叛。
千年公悠然地指着浅碧色茶水，“泡茶要用热水，等不到水沸腾的时刻就泡不出好茶。”他微笑着，“缇奇，你还年轻。”
缇奇略点一下头，千年公接着说：“其实我也有过你这个时候……”他看着缇奇，“你该明白我指什么。”他明明在微笑，却表情阴冷，偏偏声音低哑，类似温柔，“我杀了他。十二枪。”
缇奇注视着他，“是不是四年前……”
他没有再说下去。那时的缇奇还不是千年公的左膀右臂，年少轻狂风流成性，不到钱花完绝不会出现接任务，但他也或多或少听过那一个人的传闻，四年前的某一天无意中得知那人突然原因不明地死了，也就是那时他第一次看到一贯冷静和蔼的千年公露出失控的表情……
“你也会做到。”千年公笑了一下，“我相信。”
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洒在绿茵茵的草坪上，起了些微风，黑发青年走过去，将大翻边的粉蓝色外套给女孩披上。
“这点风就给我加衣，”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回过头，“你把我想得太娇弱了。”
缇奇蹲在她面前，“想吃什么？”
“你这副温柔的样子还是去对你的那些女人吧，我看着都起鸡皮疙瘩……”她满不在乎地对他甩手，“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她故作轻松的表情让见惯了血的杀手竟没有勇气去看，他握住她的手，“罗德……”
“不是你的错啊。”罗德就笑，“露露贝尔开始和我说你快死了时我都要吓死了，比自己有事还要紧张，还好你没事。”她的笑容有些勉强，“斯金的事也不怪你……”
“为什么你们都说同样的话。”缇奇站起身揉揉女孩的发，“这些血债都要一笔笔还回来。”
他语气平淡地不像在说生死相关。
“血债血偿没错，”罗德拉着他的手，“但不要伤害亚连好吗？”
缇奇没有丝毫停顿，“不行。”
“我不怪他……”罗德垂下眼帘，“千年公都和我说了，他是警察，本来就和我们两个世界，他想抓我们……再正常不过，我明白的。”
缇奇嗯了一声，“你说的对。”他接着说：“他是警察，我是杀手，本来就是两个世界，我想杀他们，也再正常不过，你明白就好。”
“缇奇！”
缇奇掏出一支烟点上，“你是十几岁少女情窦初开，我不是。”
罗德急切地反驳：“你能下得去手？你明明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你错了。”他的脸在烟幕后看不清表情，“我和他这段，对他是个任务，对我是个游戏，就这么简单，没你小女孩想的纠结。”他轻轻嗤笑一声，“对立爱？你以为是言情小说？”
罗德望着他，“你恨他骗了你。”
他无所谓地挑挑眉，“随你怎么说，我只知道他想毁掉诺亚是真的，想杀我也是真的，你知道那一枪是对准我哪里的吗。”
她是知道的，如果他不是心脏稍偏，如今站在眼前的人早是阴阳两隔。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缇奇不愿再纠缠这个没有结果的话题，他含着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个疗养院还不如我家环境好，你要是愿意就来我家吧，我最近收了个听话的小孩……”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我知道他不想对付我，”女孩低低地说：“他想对付的是一个叫罗德的杀手，不是我……”
缇奇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女孩接着说：“他不想杀你，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根本是想一辈子黏在你身边，他想杀的是叫缇奇的杀手，不是……”
“可惜就是我。”缇奇打断她的话。他大步走开。
如果要骗自己，他可以找到比罗德更好的理由，比如亚连爱调酒师的他，爱白一面的他，欺骗是有前因，设计是有苦衷……
有什么意思，骗自己那是十几岁小女生的把戏。
发生过的事永远无法抹杀。杀了自己兄弟还念念不忘，要杀自己还死心塌地，欺骗背叛还苦苦纠缠，那不叫爱情，那叫犯贱。
一个男人，犯不着。
TBC
第二十章
冗长的走廊，采光不好，从两侧铁栅栏门里透出的一条条光带映着走动的几人身上，那光带也像会浮动般随着人影上下起伏，皮鞋踏在水泥地上单调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空洞的沉重。
“本来是不想麻烦米克医生的，但是犯人一直在吵，没办法，总不好说我们这边管理太不人性化……”一身警服的乔治警官边走边对一旁的两个年轻人介绍，“这边是重刑犯区，犯人比较少。”
被称为米克的医生有一头黑色的略长卷发，他穿雪白的长大褂，带透明的金边眼镜，显得十分内敛和有涵养，“医生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您这么说是客气了。”
他身后的护士个子很高，提着一个小巧的出诊箱，帽子压得盖住额头，低着头跟着米克医生。
远远地听见前方有断断续续的呼喊，夹杂着大力摇动铁栅栏的声响。
乔治皱皱眉，“黄头发那个又开始吵了。”
米克医生问：“一直这样？”
“被抓之后就没正常过，当时我们抓的是两个人，按规定要分开关，所以把两个犯人分开，结果之后强行分开关之后就没一刻歇的，白天黄头发嚎，晚上黑头发叫，吵得人脑袋都疼，”乔治有点不好意思，“前几次来的医生都被这两个疯子吓跑了，这次医院推荐您来的时候和您说过没？”
“没事。”米克医生优雅地微笑，“两个人关的地方隔得远吗？”
乔治指给他看，“黄头发的就在前面，能听见声音了，黑头发的在对面，要拐一个弯。”
三人走着很快到了声音源前，黄头发的小子抓着粗铁管，头埋在手臂里，消瘦的肩膀微微耸动，有一声没一声地叫：“戴比特……戴比特……”
米克医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请乔治警官开门。”
黄头发小子从臂弯里抬起头，茫然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他张张嘴，“缇……踢死你，踢死你这臭警察！”
反应挺快的，没关糊涂，米克医生对他身后的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慢慢走近正在开门的乔治警官身后。
“别吵啦！米克医生麻烦你给他注射镇定剂……”他的话来不及说完，护士在他脑后的一记狠狠重击让他立刻倒了下去，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缇奇！”加斯戴罗急切地叫出来。
“闭嘴！”缇奇从昏迷的警察身上捡起钥匙，边开门，“瓦伊兹利把枪给他！”
护士一把掀开出诊箱，扔过去一柄黑亮的手丨枪，加斯戴罗像宝贝似地捧在手里，冲出来，“我要去救戴比特！”
“闭嘴！我带你走，瓦伊兹利去救他。”缇奇毫无耐心地抓住加斯戴罗细细的胳膊。
“不，我要去救……”
“如果你想戴比特活着出来，就照我的做！”缇奇对瓦伊兹利挥挥手，“你快去！我们分两批走，照定好路线，我的车在后门第一个拐弯！”
瓦伊兹利略点头，转身就跑，就在这时，远远听到一声枪响。
“露露贝尔也开始行动了。”缇奇舒了口气，马上板起脸对着快要哭出来的加斯戴罗，“拿好枪，不准哭！”
克劳利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只是在走廊上走着，只是觉得眼前不远处的少年背影看上去有点眼熟，怎么一回头就露出明明还关在牢里的加斯戴罗的脸，他一时惊得反映不过来，黄头发的少年一言不发，转过身就开了一枪。
太过突然，即使是反应敏捷的克劳利警官也躲闪不及，没装消音器的枪开出的子弹声音巨大，正中克劳利的身体，他拼命大声叫道：“加斯戴罗越狱了！快来人！”
黄头发的少年默默转过身，却没有再对克劳利开枪，只飞身朝门外奔去。
在他身后，听见枪声的警察迅速集结过来，女警米兰达跑过来扶起倒在血泊中的克劳利，克劳利吃力地抬起手，“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别管我，快追……”
“诶怎么会这么顺利？”被扔进汽车后座的加斯戴罗从驾驶座间的空隙探出脸，“原来越狱这么简单……”
“闭嘴！”缇奇从驾驶座下抽出枪。
“缇奇你别老叫我闭嘴……”
他正说着，车厢门被拉开，护士装的瓦伊兹利把一头黑发的戴比特扔进后座，自己坐进前排副驾驶座，“快开车。”
“戴比特！”
“加斯戴罗！”
双胞胎抱成一团。
“怎么这么慢，还以为你们出了意外。”缇奇发动起车，外表灰色商务车的越狱车箭一般离弦而去。
“靠，你开车稳点成不？”瓦伊兹利揪下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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