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亚连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拿了？”缇奇只觉心里咯噔一声。
亚连就笑了，“为了这个啊……”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相架，“看！”
木色的相框中的两个人都漂亮地不真实，漫天漫地的雪白中，黑发青年搂着白发少年笑得欢欢喜喜，白发少年却没有看镜头，只望着黑发青年的侧脸。
“哦。”缇奇突然松口气，他也不知道刚才在紧张的究竟是什么，“那天下雪拍的照片啊。”
亚连笑眯眯，“是啊，我拿了你手机去洗这张照片，然后去买相框镶好，想给你惊喜呢。”
“真是……惊喜。”缇奇接过相架，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少年，他低下头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少年在他怀里轻轻地点头，伸手回抱住他。
缇奇觉得亚连的身体在发抖，他松开他，“你怎么了？”
亚连抬起头，身体软软地靠在缇奇臂弯里，“头晕……”
缇奇摸摸他的额头，“不发烧啊，是不是昨天淋雨后来又一直没穿衣服弄感冒了？”他抱起亚连走到卧室床边，“睡会吧，我去给你买感冒药。”
亚连脸红了一下，乖乖地躺到床上，闭着眼睛。
缇奇把被子给他盖好，亲亲他的脸就准备走，亚连突然拉住他的手。
缇奇笑笑，“怎么了？我马上回来。”
亚连却仍不松手，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缇奇抽出手，“乖，等我回来陪你。”
他走回客厅简单收拾一下就往门外走去，房门在他身后合上。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没有看到，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亚连睁开了眼睛，朝他伸出手去。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TBC
第十五章
缇奇边上下抛着钥匙边下楼梯，家在三楼，下楼只需要短短几十秒。
下了一个拐弯时迎面走来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他戴着黑色的头巾，低着头往上走，狭窄的楼梯上只有他和缇奇两个人，两人的距离正一步步地缩小。
缇奇微微侧过脸，隐隐的危机感像即将溢出的水，就在擦肩而过那一刹那，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右手一个极快速的肘击直击向缇奇的肋下，缇奇急速侧身险险避过，男人右臂猛然伸直，夹在右手指间的雪亮刀片猝不及防地已至眼前。
缇奇身体向后仰起，刀片反射着金色的阳光贴着他的发擦过，一条新鲜的血线在额上浮现，几乎是同时他手伸出去，一拳重重地打在男人的胸口。
男人被打得向墙上靠去，缇奇趁机站直身体，男人身体朝后倒去，手却利落地甩出，刀片直飞向缇奇的颈项。
缇奇也顾不得疼痛，徒手挥开刀片，锋利的刀刃在他的手腕处划开一道血痕，他扑过去，一只手死死掐住靠在墙上的男人的脖子，力度之大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男人却仍有武器，他并不反抗，只反手挥出一把匕丨首，刀尖直直地刺向缇奇腹部。
缇奇急速松手，整个身体朝后翻去，后面就是楼梯扶手，他倚着铁质扶手侧手翻下去，落在拐弯之下的另一截楼梯。
短短几秒两人已在无声的狭小楼梯上生死几个来回。
男人气喘吁吁地也翻下去，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握着匕丨首的刀柄，死死地盯着缇奇。
“你是什么人！”缇奇已看出这个年轻男人身手非凡且有备而来，而他自己是临时出门，没有任何武器。
男人冷哼一声，“你不用知道。”一刀又挥过来。
刚才是偷袭才会落下风，现在正面一对一，即使没有武器缇奇也有绝对把握，他一弯腰避过刀尖，纵身闪至男人身后，一掌拍在男人背心，又快又狠。
男人被他击得向前踉跄几步，缇奇趁机一拳把他打到贴墙，随即手肘压住男人的后颈，厉声问道：“说！谁派你来的！”边问边强行把男人的脸扭过来。
是张相当帅气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缇奇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他一把拉下男人的头巾，一头红发显露出来。
纷繁的记忆碎片突然在那一瞬间拼凑起来：子弹飞过，鸭舌帽掉下，那下面的也是一头红发，而那一夜被杀的六个警察中并没有红发，他杀错了人……不对……红发少年……染一头红发戴环形耳钉的酒吧不良少年……搭着亚连的肩……
杀手的太过敏锐的直觉在逼近，一个深不见底的可怕真相呼之欲出，缇奇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几乎是同时，一阵急促的风声呼啸至耳边，缇奇条件反射地往后闪去，一个年轻的女人已跃过来，利落的腿风又袭过来，被压制的男人看准机会一翻身，匕丨首也毫不迟疑地刺过来。
缇奇看到了男人的正脸，上次在酒吧的昏暗灯光下没有看清的脸，一切都对上了。
不，那些一定是巧合。缇奇转过身，穿黑色警服的年轻女人相貌秀美，腰间黑漆漆的枪柄反射出冷光。
如果能拿到那把枪……
女警关切地望着一旁的男人，“拉比，你怎么样？”
拉比捂着脖子咳了一下，哑着嗓子说：“我没事，李娜丽你退后一点，太危险……”
他话音未落，缇奇已一拳打了过来，直击向拉比。
拉比往一旁躲去，李娜丽已扑过来救他，缇奇的拳在触及拉比的前一秒突然变向，他闪身从李娜丽身畔侧过，再迅速后退几步站稳。
女警腰间的枪已在他的手中。
“卑鄙！”拉比一把把李娜丽护到身后。
论实战，这两个太过年轻的警察即使带了武器，又怎会是久经生死的杀手的对手。缇奇举起枪，指向两人，“不许动。”
拉比单手握着刀柄，狠狠地瞪着他。
“要么你动一下试试？”缇奇挑衅地看他，“你挥刀的速度搞不好会比我开枪的速度快哦，搞不好还能同时保护你身后的小美人哦。”
“你逃不掉的！”李娜丽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这栋楼都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住，就算你逃出了这段楼梯，守在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小美人，你知道我最讨厌警察什么吗？”缇奇握着枪，伸手把保险拉开，“人海战术，毫无技术含量。”
“你！”李娜丽气得说不话。
拉比看着他，“对于你这样的杀手，根本不需要讲战术，我们警察要做的就是要逮捕你归案，将你绳之以法。”
缇奇嗤笑一声，“我这样的杀手？看来对我了解不少，你盯我很久了吧，上次没能杀掉你，真是遗憾。”他慢慢地说：“不过这一次，可以弥补了。”
李娜丽说道：“即使你杀了我们，也绝对逃不掉，而且诺亚的其他杀手也逃不掉。”
“其他？！”缇奇一个激灵，难道这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的警察行动，而是针对所有诺亚的？那么其他人现在怎么样，如果是这样的人海战术加突然袭击，罗德，斯金，加斯戴比兄弟，露露贝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没错，我们就是要将你们一网打尽，你们利用斯曼的女儿做下那么多血债累累的事情，你们杀过那么多人犯过那么多罪，就算今天我和殉职的同事们一样，也一点都不后悔……”拉比突然身形骤动，他一手推开李娜丽，一手挥着匕丨首朝缇奇刺去。
一声枪响。
开枪的，却不是缇奇。
缇奇回过头，握着枪的人就站在上一段楼梯上，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匕首划破空气的风声，近在耳边。
在那个瞬间缇奇动不了，他只听到肌肤被撕裂的声音，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白色衬衣上开始渗出刺眼的红。
拉比拔出匕首，同时夺下缇奇手中的枪，他调转枪头对准已经被深深刺入一刀的杀手，边问开枪的人，“你怎么来了？”
少年一步步走下来，缇奇靠在墙上，大股的鲜血很快将白衬衣染出大片的红，他捂住伤口，血仍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来，他望着少年，急切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感冒了吗……快回床上休息……等我解决这两个人……去给你……买药……”
血流不止，他的话说地越来越吃力。
亚连面无表情，他抬起手腕，冰冷的枪口直指向黑发黑瞳的青年。
“我是警察。”
口齿清晰，意义准确。
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单纯容易脸红的少年会狠心到连自己最后一丝幻想也要彻底粉碎的地步。
缇奇就笑，“你在骗我吧？”
亚连看他的眼神，冷淡而疏离，“不是。”连声音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感。
“那么，一切都是圈套？”
“是。”
缇奇仍在笑，“从一开始……你就带着目的接近我？”
亚连直视那笑容，并不躲避，“是。”
“他，”缇奇指着拉比，“你和他一起下圈套，要置我于死地？”
“不是。”亚连说：“不是和他，是和所有的警察；不是置你，是置诺亚所有的杀手。”
他此刻看起来，比任何冷血无情的杀手都更冷酷残忍。
“很好。”缇奇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口气，“我看走眼了……活该……死在这里……”
血开始从他嘴角流下来。
“不，我们不是要你死在这，是要用法律审判你的罪行！”李娜丽在一旁说，“两把枪同时指着你，你逃不了的。”
“哈哈，我宁可死，也不愿……”缇奇大笑起来，每一声都带出血，血让他开始剧烈咳嗽，每一下都带出更多的血，他的白衬衣已完全被染成血色，他突然睁开眼睛，恶毒地望着亚连，“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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