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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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道-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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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峰认真听完,好长时间没吭声。梁伟军吃不住劲了,像漏气的皮球一样慢慢瘪下去。
魏峰重新点上一支烟,眯眼看着夕阳问:“想过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吗?”
“他们看我不顺眼。”
“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因为我是高干子弟!”
“他们为什么看高干子弟不顺眼?”
梁伟军被问得张嘴结舌,突然跳起来撒泼:“我没错,我没错!他们就是看着高干子弟不顺眼,我才十六岁,我什么也没落后……”
“你给我闭嘴!立正!”魏峰把烟头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喝道:“顶撞上级,处处显示你的优越感,随意指责连队的工作。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十六岁怎么了,你爸爸十六岁已经血战数次。你呢,依仗高干子弟的身份在连队里胡作非为横行霸道。如果你准备我行我素下去,我建议你离开部队,少给你父亲丢人!”
魏峰丢下呆若木鸡的梁伟军大步下山。
快熄灯的时候,通讯员跑上山把梁伟军带回连队。李常贵注意观察了一下,梁伟军小公鸡般的傲气不见了,总是上扬的眼神如今变得散乱。
管用了!李常贵暗喜心说,总算把你的鸡蛋壳敲碎了!
第二天梁伟军第一次出现在帮厨的队伍中,日常生活中再也听不见他横加指责的声音。梁伟军想明白一个道理,一名真正军人要有属于自己的荣誉。
4
一支披挂伪装网的车队开进营区,把新兵送入群山环抱中的机场。新兵们被巨大的轰鸣声震的直吐舌头,跳下车循声望去看到几架运-5型飞机正滑行进入跑道。
真的要跳了!梁伟军抬头看看蓝天白云,心跳得越发厉害。
“这是你们第一次跳伞,怕不怕?”魏峰对集合起来的新兵们吼。
“不怕!”新兵们的吼声,在群山中荡了几荡才消失。
“扯球,不怕才怪,不怕不许上厕所!”魏峰笑着说:“我是老伞兵了,少糊弄我,我第一次跳伞时怕得要死,简直想待在厕所里不出来。”
绷着脸的新兵们哄笑起来,心情放松许多。
“咱空降兵有句话,机场上尿多,飞机上汗多,着陆场话多,宿舍里牛皮多,说的就是第一次跳伞。从天上跳下来没人不害怕,但这就是咱伞兵干的活儿,是爷们是汉子干的活!你们是不是汉子?”
“我们是!”新兵们大吼。
“我说你们暂时还不是,从800米高空上跳下来才是!”魏峰拍着胸脯说:“放松心情不用紧张。等会儿,我第一个跳,给你们做个示范!”
新兵们以班为单位围坐在一起,伞训教员讲完登机前的注意事项,然后说:“谁上厕所,现在可以去了!”新兵们“呼啦”一下跳起来涌向厕所。
梁伟军一趟接一趟的上厕所,回到待命区就木木地盯着飞机起飞、降落,载走一批又一批新兵。
好不容易等到登机命令,检查员给梁伟军检查完伞具,发现他咬牙切齿眼神发直,笑着说:“不用紧张,跳伞没什么可怕。”梁伟军想对检查员微笑,以示不紧张,但挤出的一丝笑意他自己都感觉像是在哭。
飞机如期升空,放伞员再次检查了新兵的伞具,喊叫着让新兵看看风景放松心情。梁伟军扭着僵硬的脖子,透过弦窗看着地面上缩小了若干倍的物体,自言自语:“娘的,老兵真该吃馒头!”
空降场转眼即到,放伞员检查完拉绳挂勾打开舱门,强风瞬间灌满机舱。
“滴-”一声长鸣绿灯闪亮,放伞员大喊一声:“跳!”
班长第一个跳出机舱,新兵一个接一个的向外跳。梁伟军大脑一片空白,想探头看看战友伞开的怎么样,放伞员立刻大吼:“注意离机动作!”
“明白!”梁伟军连跨三步并腿收腹跃出机舱,像纸片一样被狂风吹得连续翻滚。
“一零零零、二零零零……”梁伟军闭着眼睛大喊,右手死命抠着备份伞的手拉环,数过四秒,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拉了他一把,下坠速度猛的减,失速感来了。
梁伟军忘情地大喊起来:“伞开了,我成功了!我是伞兵了!”
飘在天上的新兵们也跟着喊叫起来,急的负责空中保障的副班长一个劲儿地吼:“都他妈别喊了,拉开距离注意操纵,听地面指挥!”
这时,地面指挥车的高音喇叭响了:“伞开的好,两列拉开,观察左右邻,注意操纵,转向中心‘T’形布,45度高空选片,低空选点,着陆转向顺风。”
梁伟军清醒过来,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拉绳操伞向“T”形布飘去。
梁伟军落地动作很漂亮,伴着“嘭”的冲击声稳稳站住,收起伞填进收伞包看看天,恶狠狠地骂了句:“真他妈刺激!”
回到收伞站,李常贵给梁伟军带上了伞徽,笑吟吟地问:“梁伟军,跳伞有什么感觉?”
“老兵真该吃馒头!”梁伟军恶狠狠地说。李常贵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笑骂:“你这个熊兵,连跳伞后的反应都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那种馒头我一辈子也不想吃!” 梁伟军指着空中的伞花说:“这儿适合我!”
第03章
1
一群女兵跳下卡车,相互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一下把帽子扔上天:“下连啰!下连啰!”
笑闹声引来病人的观望,女兵们发现住院部的窗口中探出一溜男兵光秃秃的脑袋,脸红了,低头嘻笑着跑进医院。
师部医院一共两栋楼房,一栋是门诊部一栋是住院部。穿过住院部走上百十米,有一片灰砖灰瓦的平房,这里是办公室、宿舍等附属设施。
医院政委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银铃般的笑声由远而近,知道女兵们来了,笑骂句:疯丫头,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带队的班长远远看到他,连忙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女兵们禁声,整理好队伍喊着,1、2、3、4,装模作样的走过来。
“政委同志,卫训队归队人员应到十名实到十名请指示!”班长敬礼报告,政委还礼后说:“面向我成一列横队集合!”
十名女兵站成一排的场面不多见,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女兵们不知该把眼神放在那里才好。队列里骚动起来,有人连声干咳有人用脚搓地,发泄被变成展览品的不满。
政委严厉地喊了声,立正!女兵们挺胸抬头立正站好,但郑燕不敢抬头,她对面站在两名满脸煤灰手拿铁锹的男兵,正对她指指点点。
“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郑燕知道这是在吼她,抬头视线恰好和那两名烧锅炉的男兵撞在一起。男兵调皮地挤挤眼,郑燕脸一红低声骂道:“不要脸!”
政委顺着郑燕的视线向身后看,两名男兵落荒而逃。
“你们认识?”
“不认识。”郑燕脸更红了。政委若有所思地看看人员分配表,然后说:“一二名去内科,三四名去外科,五六名去五官科,第七名去妇产科,八九十名去儿科,解散!”
郑燕一路打听着找到妇科,主任安排她去洗衣房报到。郑燕以为主任搞错了,提醒说:“主任,我学的是护理。”
“我知道。”胖胖的妇科主任严肃地说:“你是一名军人,应该学会服从命令。洗衣房缺人,你先去帮几天忙,等忙过这一阵,你再回来参加护理工作。”
“是!”郑燕闷闷不乐地转身想走,主任叫住她说:“洗衣房在平房的第三排,别走错了!”
郑燕没走进洗衣房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捂住鼻子向室内看,地上摆满了大盆,泡着血渍斑斑的床单。一名戴口罩穿雨鞋的中年妇女,正把一大盆血水倒入下水道。郑燕一阵干呕,中年妇女回头问:“主任说今天有个女兵来报到,是你吗?”
郑燕点点头。
“门边有雨鞋,柜子里有口罩,赶紧换好洗单子。”中年妇女端起一大盆洗好的床单去晾晒,提醒发愣的郑燕说:“还有7大盆,午饭前必须洗好暴晒消毒。”
郑燕全副武装的坐在大盆边,抓起满是血污的床单又是一阵干呕,闭着眼睛在搓衣板搓洗起来。
郑燕被血腥气熏得反胃,午饭勉强吃了一点,刚出饭堂又看到几名护士推着一小车满是血污的床单送去洗衣房,跑到泔水缸前把午饭吐了出来。
郑燕想哭,她第一次一口气洗完三大盆床单,双手在血水中泡的惨白肿胀满是皱摺,手指头被磨的鲜红一碰钻心地疼。她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正在写信的王秀娟抬头嗅嗅空气说:“咦,什么这么腥啊?”
郑燕在洗衣房待了一上午已经习惯了血腥味儿,闻闻自己的衣服摇摇头说声:“不知道。”
“奇怪了,刚才还没有呢!”王秀娟跳起来嗅嗅郑燕的衣服,夸张地喊叫起来:“哥们儿,你去哪儿了?一身血腥气,还不赶紧去洗洗。”
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郑燕的面颊滚落,王秀娟慌了:“燕子,你别吓我,我没说什么啊?”
郑燕一把抱住王秀娟哭诉:“我被分去洗衣房洗血床单。”
“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妇产科最轻松……”王秀娟想了想建议说:“要不给郑伯伯写封信?”
“我不写,我只是觉得心里委屈,哭哭就好了!”郑燕抹了把眼泪说:“主任说,我只是暂时帮忙,过几天就会把我调回去。”
“那就过几天再说。”王秀娟安慰郑燕说:“如果你坚持不下去,我就给我爸爸写信。”
方卫东跳完二种机型十次任务,就离开新兵连去司训大队报到。来学开车的都是各团的新兵,他问了一个遍总算打听到梁伟军的下落。方卫东掰着手指头算算已经快到下连的日子,趁通讯员上厕所,大队部没人的机会把电话打到新二连。
这段时间,李常贵对梁伟军的表现挺满意,在各种场合数次点名表扬。梁伟军本来在训练上就不松劲,自从魏峰和他谈心后,连爱顶嘴的毛病也改了。
李长贵接到电话,听口气像是在交待任务,心想不知是那位首长又来关心梁伟军,站在连部门口喊了声:“梁伟军,电话!”
梁伟军满头大汗地从滚轮上跳下来,跑进连部规规矩矩地敬礼问好。李常贵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方卫东拿腔作势地问:“你是毛毛吧?”
梁伟军听声音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只好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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