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十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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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十里春-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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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双澄才想解释清楚,他却已倒退几步,抓起窗边的古琴拼命砸向窗棂。
  “我会出去救你!”他恨声叫道。
  碎响之间,双澄惊呼起来。琴弦已纷纷断裂,赵钧却还抓着古琴奋力砸下。有数名黑衣人从远处飞奔而来,打开小楼木门冲了上去。双澄在惊骇之余急忙想要追进小楼加以劝阻,却听后方有人缓缓道:“一个人若是心伤至极点,只怕这一辈子,也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性情。”
  她心生寒意,回过身望着花丛后的凌香。
  “放了他不行吗?”双澄悲伤道,“为什么还要将他一直关在这里?让他将我认作姑姑,又有什么好?”
  此时小楼里再度传来赵钧痛苦的叫声,凌香并未回答双澄的问话,却只望着飞翘的檐角,道:“娘子对九郎说要分开,是否觉得他会心甘情愿答应?”
  双澄的心紧了一紧,“即便他不愿答应,我自此以后不再与他见面,不也是与分开一样?”
  凌香微微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道:“但娘子难道就没有担心过,九郎忽然失去了心爱之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双澄怔然不能言语,凌香又扬起下颔向着小楼示意,放缓了语声道:“我虽与九郎并不熟悉,但那天在船上一见,倒是觉得他对娘子很是专情。那种认真纯良的眼神,便让我想到了当年的太子……只怕娘子决然离去,九郎遍寻不着之后,也会像太子一样……”
  “他不会这样的!”双澄急切打断了她的话语,“九哥知道我是不得已才离开他,又怎么会像太子一样发疯?”
  “日思夜想,乃至失魂落魄,也是常有的事。”凌香说着,慢慢走过她身边,朝着小路那端而去。双澄强行镇定了一下心神,追上去道:“那你说,我到底要怎样做?你们将我和太子留在这儿,为的到底是什么?”
  她却只看了双澄一眼,随即又朝着花径深处走去。
  幽花掩映间,有亭阁伫立。凌香推门而入,双澄站在门边尚在犹豫,却见堂内纱帘轻卷,有人自内室负手缓步而出,立在堂中微笑着看她。
  “你……”双澄一惊,凌香却已朝着那人恭谨下拜,“贱妾见过王爷。”

☆、97|3。16|

  第九十七章死生轮转暗相仇
  “双澄,怎还站在门外发怔?”淮南王抬手示意她进入厅堂。她踌躇了一下,举步迈进了大门。
  门扉随即被人关了起来。
  厅堂不大,因阳光还未能照射进来,里侧显得有些阴暗。淮南王倒仍是像先前见到过的那般洒脱不羁,宽襟大袍,玉带横斜,眼中含着浅淡笑意。
  双澄望了他许久,才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淮南王顾自在紫檀木椅上坐下,道:“安排?双澄说得孤像是什么幕后主使一般,其实孤只不过是见凌香凄苦无依,这才将她收在身边……”
  “如果没有王爷,凌香或许还过着卖笑为生的日子。”凌香朝着淮南王深深行礼,“难得王爷知晓了奴的身份后,非但不加欺凌,还倍加关照。傅将军父子泉下有知,也会感谢王爷仗义相助。”
  淮南王微微一笑,眉宇间却隐含怅然。
  “那时孤虽还年少,但也深知傅将军父子为人耿直,断不会如传言那样暗中通敌。何况……”他望着窗口的方向,缓缓道,“太子与孤虽不是同母所生,但自幼手足情深。他遭遇陷害而致疯癫,孤当时看在眼里,心中亦很是不忍,只可惜无法救助,因此留下了遗憾。后来在机缘巧合遇到凌香,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
  他又转而望着双澄,道:“本以为你见到了凌香会有故人重逢之感,可如今看来,双澄却好似浑浑噩噩,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莫非,是想到了九郎因而连替家人雪耻的事也不放在心间了?”
  双澄哑声道:“要怎样做才能雪耻?”
  淮南王才要开口,大门被人推开,刺目光亮射进,丁述沉默不言地站在了大门口。
  “师傅!”双澄惊讶之余便想上前,凌香蹙眉望向淮南王,淮南王却抬手道:“既然丁兄也来了,那就正好趁此机会做个决定。”
  丁述踏进大厅,盯着淮南王道:“我早就说过,如果要为老将军父子报仇雪恨,我一条贱命毫无顾惜。但双澄是傅家唯一的传人,她再不能有任何闪失。”
  “自然不是叫双澄去送死。”淮南王淡淡道,“不过丁兄,当初你与傅家二公子出生入死才保住了双澄的性命。而今她长大成人,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若是她只顾着自己的小情小爱却毫无为父雪耻之心,你们所做的一切岂非都是枉费心力?在九泉之下的傅家父子岂非亦永远含冤莫白?”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转至双澄脸上,语声虽还是温和,眼神中却隐含谴责之意。
  双澄紧攥了拳,道:“我并没有那么想。如果我只是顾着自己,就不会叫九郎别再来寻我。”
  “好。”淮南王沉稳站起,朗声道,“只要双澄愿意,孤定当竭尽全力替你傅家翻案!只不过……”
  他话说至此,丁述不由上前一步,目光决然:“请王爷明示到底要双澄做什么。”
  淮南王淡淡一笑,道:“要当今天子承认自己当年做了错事,孤也知道谈何容易。可也只有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方才能有一线机会。这其中的一环,便是官家最大的心病——怀思太子。”
  丁述皱了眉头,看向双澄,道:“要让怀思太子听命于你们,便少不了双澄在一旁的协助?”
  “正是如此。”淮南王赞许似的颔首。
  双澄隐隐明白了一些,他们是要用怀思太子来要挟官家。她抿了抿干裂的唇,低声道:“可是皇宫大内戒备森严,你们怎能将怀思太子带进?就算带进去了,官家要是趁机将他杀死,岂不是这一切努力都白费?”
  淮南王负手道:“为何一定要将他带进大内?就不能趁着官家离开大内之际加以行动?到那时,天高地远,孤立无援,面对着昔日被自己陷害而死,今日又重新出现的太子,即便是官家,也一定会慌乱无措吧?”他说着,唇边不由浮现了丝丝笑意。
  凌香的脸上也露出了期待之意,可双澄的心间却一阵阵发沉。不知为何,她听着淮南王的构想,眼前出现的却还是九郎的身影。
  她怕,是真的害怕。
  淮南王费下心机布此圈套,是仅仅要逼迫官家为傅家上下翻案那么简单?
  倘若不是,那么天翻地覆之时,身为官家嫡子的九郎又该如何面对诡谲突变的局势?
  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掌,耳旁却传来丁述的问话。
  “何时行事?”
  “暮春之时,自有安排。”
  ******
  自那天起,她被带进了怀思太子所住的琴楼。
  小楼的窗棂都是紫铜制成,怀思太子被捆绑在柱上,双澄还是第一次那么近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与九郎面容相似的男人。
  她没法忘记九郎,更不愿他步了太子的后尘,也成为行尸走肉。
  他们告诉她,只要按照要求来做,以后就再不用躲躲藏藏,甚至可以回到九郎身边。
  她的心里始终怀有疑惑,可是没人会给予真正的答案。她只能按淮南王所说的那样,日复一日地与怀思太子说着话,教会他如何应答。
  太子的身体渐渐虚弱,神智也时常错乱不清。
  难得清醒的时候,他会怔怔地看着双澄,似乎陷入了深远的回忆。双澄盘着腿坐在他对面的地板上,心里想的却是九郎。
  “你是谁……”他曾这样迟疑地问她。
  按照指示,她应该扮作傅蓁。可她看到太子这个样子,却又不忍永远欺骗,便犹豫了一下,道:“我叫双澄。”
  他木然地点了点头,又望着她道:“你长得真像她……”
  她怔了怔,心里不是滋味。过了片刻,才低声道:“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也长得有些相似。”
  怀思太子没听明白她的话,双澄却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般,顾自缓缓道:“说起来,他是你的侄儿。他叫赵令嘉,排行第九。如果你以后能见到他,千万不要觉得他对人冷淡,那只是因为他暂时还与你不熟悉。等你多与他相处了之后,就会知道他的心地有多好。别人对他有一分情,他就会想着还人十分好,就算别人欺他害他,他也不会怀恨在心……”
  她的声音逐渐喑哑,越是这样念着,越是陷入深深的不安。
  “你们要带我回宫吗?”怀思太子忽然痴痴地问了那么一句。
  双澄惊觉抬头,“不……不会带你回宫。”
  他却好似没听到她的回答,继续说道:“回宫……去见官家,还有二哥,皇后……要他们将阿蓁还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带着阿蓁走,走得远远的,再没人找到我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欣然的笑意。双澄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慢慢地站了起来。
  怀思太子还在喃喃自语,她走出了小楼,却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
  沿着花径一直往北,便是更为幽僻的后院。此处少人经过,石径两侧尽是碧草,偶有雀鸟落在枝头,旋即又扑簌簌飞走。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虚掩的院门。
  丁述坐在院中,见到她的到来似乎并未感到意外,只是缓缓站起,向屋子走去。
  ******
  “师傅,你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吗?”双澄关上了屋门,望着丁述的身影低声道。
  他背对着她,道:“淮南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要为傅将军父子澄清冤屈。”
  “可官家就算因为见到了怀思太子而心生不安,难道就会这样听命于我们?他难道就不会当面答应,背后再派人将我们一网打尽?”双澄焦急问道。
  丁述沉声道:“淮南王必然有所安排,不会让你我白白送死。”
  “他为了什么?”双澄的眼里满是不安,“就只是因为与太子交情很好?可是太子现在被关在小楼里,每天背着同样的对答话语,这难道是做兄弟的忍心见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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