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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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 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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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比量了一下河岸,轻轻摇了摇头。河岸太宽,这个时代的火炮威力有限,炮弹可能打不过这样的距离。他目光转向旁边的炮兵指挥,那炮兵指挥也轻轻摇头。

随军前进的是三磅小炮,这样地小炮,加上这时代黑火药地威力,开起炮来吓唬人的成分居多,赵兴也清楚这点,他摆一摆手,命令军队继续前进。旁边地福建使者诧异了,他惊咦一声,感慨说:“赵大人治军可真严,这大队人马行进,竟然没有一声喧哗。对面钻天鼠叫的那么响,队伍里连抬头看的士兵都没有。”

福建使者如此说是有点夸张,赵兴却对使者的变相恭维感觉很受用,他半是自豪。半是得意的说:“我的军队向来以军法严苛著称,他们训练的时候,站在队列里,督战队要不停的向他们扔石头,甚至射箭。在这当中,如果有人乱说乱动,或者惊恐逃散,是要受到严惩地。

也幸亏这些人都是百战老兵,所以只是训练了几个月,但纪律方面已经不成问题……对了。我们让士兵们来此实战射击——传令下去:今天轮到第一营进行实战射击,让第一营的士兵开始装弹,别管能不能打到对岸,只管给我把火枪放响了。”

随着赵兴的传令,不一会儿,一队火枪兵来到赵兴身边,按照三横队排好,沿着山坡梯队展开。随着指挥官小旗挥动。他们冲对岸整齐的放了三通排枪。

这时代的火枪射程不远,但巨大地爆炸声完全盖住了对岸的喊叫,枪声余音袅袅,在群山中引起了一连串的回音,仿佛台风季节的雷雨,一声一声响个不同对面的人也估摸不出火枪的射程,因为子弹地速度过快,肉眼根本无法追踪子弹。他们看到火枪兵举枪向这里瞄准,自然以为火枪确实能打到这么远,只是士兵们的射击技术并不娴熟,所以没有打到他们。

惊恐之下,对岸的匪徒悄然隐去……

在火枪兵轮射期间,队伍没有停下行军脚步,继续默默的向前进发。等枪声停息。赵兴观察了一下效果。晃了晃脑袋,遗憾地说:“不好。射击不齐整,频率过慢……罢了,反正我们还有时间,命令士兵唱首军歌,我们边走边唱,踏歌入福建。”

生在宋代的士兵免不了沾染了一点追求风雅的习性,听到赵兴的建议,他们轰然叫好,惹得山中群鸟惊飞,随即,士兵们声嘶力竭地唱了起来:“奏捷淮,

勒功燕石,

鼓吹凯旋。

正归班玉笋,

花袍方卸,

彩衣亟著,

忠孝双全。

清德独高,

皇心简注,

燕寝凝香朱两。

君王问,

录屏风姓字,

趣对金銮。”

嘹亮的歌声让惊起地飞鸟盘旋不下。婉约地宋军歌让陕西人唱得拖腔拐调,赵兴情不自禁吼起了苏轼的“大江东去”,这歌声迎来一片响应,歌声中中广南军队过了龙岩,赵兴在一处平缓的地方停下脚步,转头问福建使者:“千山之中,为此最平。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福建使者赶紧回答:“此地无名,它原属龙岩县管辖,附近有七个寨子,都是三国时代,为躲避战祸从河洛一带迁居过来的百姓,他们说的语言古朴难懂,人都称之为河洛语。”

赵兴点头:“这里应该是漳平吧。我听说河洛(河南)一带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但后来,真正的华夏人已经在河洛不存在了,他们都在三国时代逃亡了南方,也就是晋史中记载的白衣渡江,是吧?那些人是真正地河南人,他们说的话是华夏先明最原始的语言,遗憾的是,现在依旧生活在河洛一带的人却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我知道他们当中有些事改姓冒充汉人的胡人。”

“河洛语”在现代不算是民族语言之一,现代称它们为“客家话”之一,所谓“客家人”就是指为躲避战祸,客居江南地纯种华夏人。现代基因研究认为,他们体内地炎黄基因最为纯正。但遗憾的是,在宋代,纯正地炎黄语言已经没人听懂了。

赵兴晃了晃脑袋,似乎要将什么东西晃去,他又问福建使者:“这附近都有什么地方?”

福建使者回答:“左近有青阳铁场。”

赵兴点头:“这倒是一个养兵的好地方,位处千山之中,气候适宜,附近还有一座铁场,九龙水直通大海,若是筑上几个水坝,修建几个铸铁场,有兵有枪,什么也不怕。”

福建使者面色尴尬,他请广东派兵来是保卫福州城的。只要福州城不被盗匪骚扰,福建转运使才不会管别处盗匪重生。可赵兴却只想着哪里可以藏兵。

咽了几口吐沫,福建使者强笑着说:“此地虽然地势平坦,水源充足,但处于深山之中。交通不便,万一外面有事,恐怕一时半时响应不及……”

赵兴说的是事实,漳平这块地方,隐居在此的河洛人躲过了随后的金人大屠杀、蒙古人大屠杀、满清人大屠杀,一直逍遥自在的生活到现代。在乱世中,此地不愧是生存的好地方,但它显然不适合发展,因为群山之中的漳平与外界交流实在不方便。===而文明要想发展,在于交流,在于接受大量信息。

正午时分,接受了河洛七寨人地款待,赵兴满头雾水的走出寨子。一边站在路边看着士兵行军。一边询问福建使者:“他们说的什么话?你听懂了吗?”

福建使者摇着头,回答:“赵大人,福建三里不同音,这地方的方言不下上千种,下官怎么可能一一都清楚,不过,这群福建人肯定听懂了我们的话,这就是了。”

停了一下。福建使者感慨地说:“都说大人治军严,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官军行军,征发民役,从来无需付钱,只需要跟地方官说一声,而后从徭役中扣除就行了。但大人的士兵一路走来。却要按价付款,而且支付的是广东好钱……其实。大人是按照广东的价格支付劳役的。大人不知道,广东好钱在我福建价值较高,一枚换福建铁钱五到七枚。而我福建地少人多,劳役价格低廉,大人原本无需付那么多的。”

在宋代,福建人地名声并不好,吕惠卿这个“福建子”及其同党已经在士绅当中把福建人的名声搞臭了,而宋代许多文人笔纪都记载了福建人喜欢钻空子的习性。比如看到铜价贵、铜钱廉,许多福建人便将铜钱融化铸成铜器,以此“获五倍收益”。

赵兴到了广东后,也发现广州每年有大批铜钱流向福建,而后沉淀下来不再流通,使得福建钱荒现象一直没有解决。为此,赵兴不得不加大了对福建的铜钱供应量,同时从海外调入大量铜币,以平易铜价,这种现象直到他拿下云南大理,才得以解决。宋朝廷拥有了采用新工业开采的大理铜矿,使广东的铜锭流入量立刻增加了三倍有余,此后,福建铜器的价格渐渐回落,开始回归理性价值。

福建本地也是一个造价钱非常猖獗的地区,不少宋人都在自己地笔记里谈到福建人将朝廷地钱重新融化后,掺入大量的铅,另行铸造伪币,这种钱由于掺入大量的铅,颜色发白,所以被称为“白钱”。相较于“白钱”来说,广东铸造的铜币由于含铜量高,铸造精美,钱文清晰,所以一般一枚广州钱能当五六枚福建“白钱”使用。而赵兴刚才接受河洛七寨的款待,竟然用广东钱在寨中购买食物和水,而且是按照“白钱”的价格付款的,想必他前脚出门,后脚已被寨中的人笑话为傻瓜。

可是,谁更傻?

赵兴就是来收买人心地,他的目的是控制整个福建,如果钱能做到的事情,不用流血与流汗,他宁愿对方开价再高点。

福建使者在那里感慨,赵兴嘴角浮着一丝笑容,淡淡的站在路边,目睹着他的军队鱼贯而行。

广东军队一直行进到水口镇。这里是岷江的上游,沿河而下就是福州,当赵兴抵达水口镇地时候,广东第二舰队护送地陆战队也抵达了福州。两路同时抵达的大军立刻给福建路转运使充足地信心,他红着眼睛四处张望:“哪有匪徒,那些匪徒哪里去了?怎么他们不来攻打我福州了?”

这句话,大概是福建转运使在任上的最后语言。旋即,福建士绅与朝廷察访使联合弹劾原福建转运使纵匪作乱,应对失措……这位转运使黯然下台,后继者是赵兴与福建当地乡绅妥协的结果。

福建多山,想要把每个山洞、每块石头都搜遍,那是不可能的,赵兴也没打算如此干,他的军队从陆路来,一路放着空枪,一路大洒金钱,等到他穿过半个福建抵达水口镇时,他走过的路,那些匪徒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剩下的个个都是“良民”。

感激不尽的新任福建转运使准备来水口镇致谢,但赵兴已经动身赶回广东——在赵兴来福建的路上,刚好错过了交趾国的谢罪使。交趾国的谢罪使是由陈公川领头的,这人在赵兴的府上见到了苏轼、黄**坚等人,立刻忘了自己姓啥,连忙将谢罪使的职位转让给自己的副使,由副使带队继续前往汴梁,而他留在苏轼身后,活像一条摇尾巴的小狗。

然而,交趾的事不是赵兴匆匆回去的原因。

这月,朝廷设立了为元佑时被贬官员平反、同时打击反变法派官员的专门机构“诉理所”,当年重新清算的官员就达830家之多。新党决定,凡元年间被贬谪的官员,无论贬谪理由是什么,一律予以平反并委以重任。此时,身在香港的沈括听到这消息,耐不住寂寞,也开始偷偷活动。

沈括学识渊博,他在教授学生的时候,也笼络了几名崇拜他的童子,赵兴监视虽严,沈括还是利用学生投递出几封信件。不过,沈括也在广州待久了,知道广东被赵兴把持的铁板一块,他的信没敢投递到王颖、文勋那里,直接走海路投递到杭州,打算通过杭州官员转呈章。

但沈括没想到,赵兴对杭州的把持更严,杭州的主官虽然由朝廷委派,但所有的小吏都出自他门下,很多衙役还是他当初与苏轼在杭州屯垦时所招纳的屯垦厢军。

沈括的信件直接被小吏截获,这名小吏把信件送到了广州,广州留守的万俟咏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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